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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屠杀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午时刚过,太阳正在头顶,此去三十里路程,若是中途不停歇怕也是要到申时末才能到。

    而且此去途中多为荒凉之地,至于那里到底有没有菩萨庙,赎罪村的村民们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东北三十里地有个菩萨庙,他们到那里诚心祈祷,文远县的村民们也许就能得救,至于他们能不能撑到那里,他们也不清楚。

    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寄托了。

    “信哥哥,那里真的有菩萨庙吗,为什么阿妈他们从来没有讲过,他们去那里祈祷真的就可以救我们了吗?”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问道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刘信此时声音中带着一点烦躁的说道。

    然后苦笑了一声,蹲下身子抚摸着那孩童的脑袋说道

    “你长大了后就懂了”

    所有人看着赎罪村村民向远方走去,刘信等几个为首者却是低下头没敢看,其他人眼里透露着迷茫,他们去了真的有用吗?

    太阳此时站了一天也有些许的累了,默默地向地平线下走去。

    临走前却也照顾着赎罪村的村民,留了半个身子为他们照亮着前方的道路,此时已经酉时三刻了,这些村民相互依偎着继续向东北方向走着。

    “快看,那是不是就是菩萨庙,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一个老人指着前方说道。

    此时众人抬头看着那个方向,借着夕阳只能看到一个远方有一个黑点,然后众人看着那个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众人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慢慢的那些黑点越来越近,同时伴随着地上的黄沙飞扬,那不是庙,那是几十个人骑着马正在向他们这边过来,马上每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看那装扮,是齐国人的装束。

    “请问”一老者走上前正欲询问,谁知那一句话没有说完便直接被那为首的壮汉一刀削掉了头颅。

    而后那后面的人骑着马便对这些村民进行了一场屠杀,此时的村民毫无还手之力,但在他们临死前透露着的却好像并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快点干活,一个犯罪之人还总想着偷懒,没杀了你们已经是对你们的恩赐了,让你们在这里干活就是为了让你们赎罪,知不知道。”

    一个士兵手里拿着鞭子对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恶狠狠说道。

    “我没有犯罪,我只是想讨口饭吃,我有什么错”那人虚弱却也不服的说道。

    “抢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抢劫不是犯罪是什么,快点起来,赶紧干活去”那士兵又是一鞭子抽在那人身上。

    这人便是那赎罪村的村民,名叫陈列,记得那年家乡饥荒,后来逃难到春阳,结果一天实在是饥饿难耐抢了路边一孩童手里的包子。

    谁知那孩童是当地富商的孩子,被抢了包子的孩子自然是大哭不止,瞬间孩子旁边的家丁便上去将他制住,就这样他被送上了公堂。

    而那县令又是那富商的哥哥,再加上当时边境发现了铁矿,朝廷下令给每个县找刑犯发配边境挖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陈列就被发配到了这里。

    来到这里后每天都被辱骂,敢反驳就是一顿毒打,就这样日积月累,也许是被打怕了,他慢慢的便真的觉得自己好似是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罪。

    如陈列这般的比比皆是,赎罪村的村民大多数都是这样被打过来的,而那些真正因为犯了大罪的刑犯,家里有权有势的,哪里会被发配到这里来做苦力,多是仍在家乡作威作福。那些没权没势的,则是全部被发配到了这边境。

    还有些血性敢于反抗的,已经全部成了冤魂长埋在了地下。

    不敢反抗的,便是如陈列这般,沦为了赎罪村的一员。

    而这场屠杀不过片刻便结束,地上只留下了几十具尸体记录了他们所犯下的罪恶。

    而那赎罪村内,县令张时赶到的时候,赎罪村的村民已经被赶走了。

    而那些把他们赶走的这群人,此时却是正在搜刮着赎罪村村民家里的东西,锄头,铁锹,锅以及那为数不多的粮食,全部在他们的搜刮之列。

    “住手,全都住手”师爷却是站出来大喊道。

    而众人看到是官府来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们还是对这些当官的有着畏惧心理的。

    “赎罪村的村民呢?”县令张时站出来问道。

    “不知道”那刘信却是站出来违心的说道。

    “他们说要去赎罪,去祷告以了却自己的罪孽。”却是另外一个人站出来说道。

    不过他却没敢说是他们逼着赎罪村村民这样做的。

    “他们往哪里去了?”张时又问道。

    而那人伸手指了指东北方向。

    “那里除了荒漠什么都没有,他们去那里祷告什么。”张时却是有些愤怒的说道。

    张时作为这里的县令,对这边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有些心虚的说道。

    “快,你们去把他们追回来。”张时对他下面的衙役们说道。

    而他手下的衙役们迅速的往东北方向赶去。

    “哼”

    张时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是摆了一下袖子冷哼一声。

    “你们不要再搜了,全部都回家去。”这时师爷感觉到了不对,赶紧站出来对那些人说道。

    毕竟虽然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但是法不责众,没有证据,他们总不能将这些人全部都抓回府去,所以只能将这些人先全都遣散。

    “回府”待到那些村民都走后,张时才说道。

    深夜。

    文远县并没有什么晚上的娱乐,众人皆是早早的便睡下了,只有那知县府中仍是点着蜡烛,张时坐在那里似是思考着什么。

    “老爷,早点歇息吧。”张时的夫人为张时披上一件外衣,也是怕张时会着凉。

    “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把身子累坏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也无法再为文远的百姓做事了。”张时的夫人关心道。

    张时的夫人并没有多少学识,说不出来多么优雅的话,话说的往往都是这么简洁,虽然张时是被贬下来的,但是她却从未抱怨过,就这么一直守在张时的身边,关心他,照顾他。

    “这边的事情已经上报朝廷了,但若是等朝廷来处理,不知道我这文远县还能剩多少人,”张时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赎罪村的人已经全部被杀了,还不知是何人所为”张时脸上满是忧愁。

    “不是说是齐国人杀的吗,我听下面的人说那伤口正是齐国特制弯刀所致。”张时夫人在一旁回道。

    “谁知道呢”张时轻声哀叹。

    “现在最重要的是今年没有收成,这县里的百姓该如何度过今年。”张时道出了现在所面临的难题。

    武朝所有的粮食收成之后,需要交上三成的粮食税,而后再变卖三成用来换取家里所用的布料等用物,剩下的粮食则是支撑自己撑到来年秋收。

    可是今年没有收成,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口粮,只有去年所剩的那些余粮,但是家家余粮皆所剩不多,撑不了多久。

    “要不先向隔壁文平县借一点粮食。”

    张时夫人出主意道。

    “文平县今年虽说是丰收,但是粮食收到后皆需要上交,多数要运往各地军队,他们也剩不了多少。”张时摇了摇头回道。

    “那要不你找下你那个朋友,他现在不是在京城做大傅吗,你们两个相熟,我看你们还时常写信,要不你找找他想想办法,他在京城,办法肯定比你多。”张时夫人说道。

    “是啊,他是皇子的老师,也许他真的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