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延续，正是因为知识的传递。

    进入二十一世纪，普通人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等级的学术知识，毫无疑问都凝聚在大学之中。

    这些论文，就是精华。

    是人类目前所掌握到的所有知识的边界。

    是人类文明发展至此，所得到的最精华之物。

    信息黑洞到来后，这些保存在网络数据之中的知识将会飞速消失殆尽。

    那些由大量的实验数据支撑，由无数人费劲时间所钻研出来的规律规则，在信息黑洞降临后就那么随风消散。

    这导致了巨大的断层。

    成为了人们在问答之中向上突破的巨大桎梏。

    在那时，即便是肖睿在面对着全球问答之中不少刁钻的题目，根本是欲哭无泪。

    须知在求索书店之中的那些书籍，根本谈不上什么专业性。

    很多东西，肖睿和其他人一样，也都是一知半解。

    只能凭借大量的记忆，才能占据些许先机。

    此时，面对着浩如烟海的论文库，肖睿着实有些激动。

    他很清楚，自己将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提升！

    “那么……”

    “开始吧。”

    肖睿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到底能承担多少。

    面对着浩如烟海的文字图片以及各种数据，他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

    他的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飞速的记忆着眼前的一切。

    肖睿的身后，图书馆的管理员正在盯着他。

    在肖睿坐在这里之前，就已经被经过了严格的搜身和扫描，也当然有身份审查。

    而图书管理员看着肖睿的阅览速度，则是惊讶万分。

    “量……量子阅读？”

    这位图书管理员想起来了几年前被很多人讽刺的读书方式。

    那些孩子们闭着眼睛翻阅书籍，像是扇扇子一样。

    就好像是翻完了那些文字就会自动出现在了脑海里一样。

    那画面简直夸张。

    此时，肖睿阅读论文的方式，正与那种量子阅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篇四五十页的论文，肖睿只用一分钟就看完了。

    然后迅速打开下一篇论文，继续如此阅读。

    “这小子就是捐了三百万要来看论文的？”

    “他们家的家长真是魔怔了。”

    “我说他真的有在看吗？你看，他一直盯着电脑。”

    “这是……在无实物表演吗？是不是什么真人秀啊？”

    “啥真人秀能这么无聊啊？我看他脑子多少有点病。”

    身后的议论声，肖睿并没有听到。

    但那人的确一语中的，肖睿的脑子的确有病。

    因为超忆症的原因，他能够完全记住自己眼前看过的一切。

    前人所积累的知识，正在与肖睿原本脑海之中的东西彼此印证，彼此纠缠。

    一篇又一篇信息量巨大的论文，正在被刻印在肖睿的记忆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肖睿为了信息末日到来的那一瞬做出的准备。

    只是，面临这浩如烟海的论文库，即便是肖睿看的速度已经奇快无比，但这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全纳入到脑海之中的。

    即便只是论文分类就有数千种，而每一种之中更是有无数篇优秀的学术文章。

    可是，当信息末日降临后，人类文明的一切都将会成为无根浮萍。

    自己现在正在做的，或许就正是挽救人类文明的一丝契机？

    肖睿本来只说是几天时间，但是他在西林大学整整看了二十天的论文。

    他近乎疯狂的阅读、记忆，这二十天里看了数以十万计的论文总量。

    之所以要离开……

    是因为肖睿的大脑着实已经难堪重负。

    “疼死了……”

    他揉着太阳穴，而实际上疼痛是发生在脑干深处，根本无法触碰。

    在肖睿的感知里，就连思维速度都好像变慢了。

    这二十天的时间他看了太多的论文，虽然也有保证六个小时的睡眠，但那完全无法缓解他大脑之中的压力。

    “现在看过的这些论文，大多都是基础科学相关的。”

    “有些分支根本来不及看。”

    “论文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这三百万花销所获得的，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三百万本身的价值。

    即使不算这些论文在信息黑洞降临后的价值，就只是按现在每篇论文的价格来算……

    肖睿的这次阅读，也都已经赚大了。

    肖睿仅有一百天时间，而他愿意花费二十天在论文上，就足以说明此行的重要性。

    尤其是，当全球问答降临的时候，这些被肖睿挑选过的论文，将会为他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因为大脑实在难堪负重，他甚至愿意在这里一直呆到末日到来前的那一天。

    “已经可以了。”

    肖睿迷迷糊糊的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自顾自的琢磨着：

    “这些知识量，已经足够对付全球问答系统的初试了。”

    “不知道这一次能走多远。”

    浑浑噩噩的拉开车门，钻进车中，似乎总算是拜托了什么噩梦一般的，肖睿松了口气。

    刘力华看着肖睿苍白无比的脸色，感觉人死了三天也不过如此了。

    “老板……你还好吗？”

    肖睿点了点头：“我睡一会儿，咱们往回走吧。”

    在西林整整呆了二十天，在肖睿疯狂汲取那些论文的时候，刘力华却是无聊至极。

    他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车子发动，重返中海。

    肖睿刚一上车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回到中海才算是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二十天里，他也没有闲着。

    他安排秦升做了很多事。

    比如说厂房那边的供电系统，比如说应急物资采购。

    这一切都是为了信息末日降临时所做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又给秦升安排了许多工作……

    这当然是因为秦升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在肖睿按照原计划准备将时间压缩到六天以内的时候，秦升的收书工作就差不多要结束。

    为什么说是差不多要结束……则是因为和最后一家印刷厂对接的程序上耽误了一些时间。

    可即便如此，秦升只用了十四天时间就已经花完了一个亿。

    虽然肖睿只给了秦升四十天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肖睿自己准备要做的工作，安排给了秦升。

    刚醒过来，却发现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看着中海市的繁华街道，看着这一片灯红酒绿，肖睿的头痛总算是减轻了一些。

    “一个亿，四百七十万册……”

    “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不错了。”

    收书的过程远比肖睿自己想象之中要更顺利。

    “等秦升手头的事情做完，让他去其他城市的旧书市场看看。”

    “……”

    “人手还是不够啊。”

    肖睿的眉头皱着，有些发愁。

    开发区林海路十三号的厂房，在末日降临后必然会迎来冲击。

    那些为了活命的人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寻找自己这片世外桃源的存在。

    而自己想要站稳脚跟，那么足以维持住秩序的强硬手段则是必须的。

    就算是十三号厂房外有三米的围墙，就算是那扇大门已经算是坚固，却也远远不够。

    “不管怎么想，从外面找人的风险还是太高了。”

    “我到底要从哪找人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很清楚的明白，想要真正获得稳定，想要真正踏踏实实的建设起来自己的落足之处……

    还需另辟蹊径。

    “老板？”

    “我们到了。”

    刘力华憨厚的说着，肖睿也点了点头。

    打开车门夜晚的凉风让他再清醒三分。

    走了足足二十天……

    终于回来了。

    说起来很快，但实际上这二十天里发生的零零碎碎的事情也不少。

    听到哥哥回来，肖蕊却是有点生气，她从厨房里冲出来，佯装怒意说道：

    “哥！”

    “你到底干嘛……干嘛去了？”

    但是当她看到了肖睿苍白的脸色时，她的怒气却是又迅速收敛了下去。

    她停顿了片刻，不再怒气冲冲，问向肖睿：

    “哥，你的病是不是恶化了？”

    肖蕊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变红，甚至声音里都带上了点哭腔：

    “哥，你是不是要死了？”

    “你脑子是不是撑不住了？”

    肖睿一愣，但是马上哈哈大笑着摇头说道：

    “你这是从哪个苦情剧里看来的桥段？”

    “我死什么啊死，你个死丫头会不会说话？”

    肖蕊抹了一把眼泪：

    “是洋葱，我在切洋葱……”

    “你真没事吗哥？”

    肖睿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这次去西林那边做的检查需要等一段时间，而且也要经常配合那边的大夫进行下一步检查。”

    “这些事情不是和你说了吗？”

    “我同学在那边有个房子，这段时间花销也不大。”

    “平常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都知道吗？”

    肖蕊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是。

    随即抹了抹眼泪，嘿嘿一笑，开口说道：“那咱们吃饭吧！”

    等到今晚过去……

    距离信息黑洞的降临，还剩下最后六十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