辖区派出所，民警王大力从审讯室出来，用毛巾着擦汗，“陈所，审讯室里八百瓦大灯你确定不会把人烤死么？”

    “这都受不了？你们年轻人就是不能付苦。”

    “陈所，这么说我可不爱听，谁能在桑拿房里穿半天警服？”

    陈警官笑了一下转移话题，“这次有没有新线索？”

    “陈所，果然不出你的预料，他们几个拼出来的图除了满头尖刺，相貌跟其他人都不同。”

    “呵呵……还真有意思，五个人五个刺头！”陈警官无奈道。

    “我就不明白，五个人拼出来的画像，怎么没一个是相同的？除了刺猬头之外，长相差距都很大？关键是他们都没撒谎！”

    “这个刺头不简单啊！”陈警官抽出一张嫌犯拼图端详着。

    图片上，二十七八岁的一个男青年形象，面目普普通通，还有点慈眉善目的味道，摩丝定型后的一头尖刺格外醒目。

    “陈所，您说张扬到底有什么本事，这么多人栽在他手上。”王大力凑近陈警官低声问。

    “你对他还挺上心，真想拜师么？”

    “男人嘛，谁没个武侠梦？男人的童话有一天变成真人真事，您说这诱惑大不大？”王大力眼中闪着光，那是憧憬的光芒。

    “你呀，快结婚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成年人需要稳定的生活，他隔三差五地犯事，闹不闹？！”

    “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好羡慕张扬，每天都是新奇的一天，每天都激情满满，那才是生活，那才是好日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进宿舍张扬一屁股坐在床铺上。

    “怎么了扬哥？”

    “十几个人送礼才送一条华子，他们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

    孙涛从自己床下面掏出一根华子叼在嘴里嘿嘿的笑。

    “孙涛，你吃回扣！”

    “扬哥，我帮你斡旋，总该截留辛苦费吧！”

    “没当官就这么腐败，以后当了厂长，还不上天？”

    “我能当厂长？”

    “等我斗败夏家，以后公司咱兄弟横趟。”

    “哥，你真想跟夏总斗下去么？”孙涛突然郑重起来，“据说夏总他爹夏董事绝对不简单，那老家伙表面绅士，背地里阴损缺德！”

    “听谁说的？”

    “刘大能，车间万事通。

    多年前曾经有人传，夏国栋阴气重，不能生育，夏铭昊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听到这个消息，张扬差点跳起来，这么大的瓜真是香甜可口啊！

    “还有没有？继续！”张扬期待孙涛继续爆料。

    “这个人表面是个企业家，大善人，背地里黑暗阴損，不是正常人能对付的。

    他的司机爆料过一件小事，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夏国栋和司机从商场出来，坐电梯的时候，夏董在电梯里抽烟，前面抱孩子的妇女横了他一眼，没想到夏国栋用烟头烧断了孩子手中的氢气球。

    女人没发现，孩子娃娃大哭，夏国栋出电梯的时候把烟头弹进女人的挎包。

    司机没说话，只是皱了一下眉毛，第二个月就被他辞退了。”

    张扬吃惊的望着孙涛，如果没人爆料，谁能想到知名企业家慈善家的光环下，却隐藏着这么阴暗的一面。

    张扬抬头，朝远处的办公楼的方向望去，在那里，他们口中的夏董事面沉似水，正坐在董事席位上参加会议。

    办公楼会议室里是一场重要的股东会议。

    董事长王友利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面容保养的很好，不显老态，双眼炯炯，眼神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王董事长坐在主位，夏国栋在左手位，其他七个懂事在会议桌旁围坐。

    夏国栋头发花白，眉毛花白，看起来七十左右。实际年龄只有五十左右。眼睛细长，眼神内敛，只有在长时间注视某人的时候才会有犀利的光芒放出来。

    “上次股东大会我曾经提过一句，公司会启动高精度电机的研发项目，今天我决定把这件事情落实，专项资金，人才招募都要跟进。

    我跟市领导沟通过，领导层态度明确，对我们研发给予大力支持，无论是政策还是科研经费，都会向我们倾斜。”王董事长说话的时候眼睛扫过众人。

    “我不同意！”夏国栋突然打断王董事长，“我们的步进电机和伺服电机技术在国内已经处于领先地位，想要再出成果，需要技术和材料的迭代。

    而我们这样的企业没必要大投入。

    风险太大，烧钱、周期长、回报低，是我们做投资的大忌。我们这些人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所以我坚决反对投入研发。”

    “我支持夏董，我们是商人，天生逐利。现在房地产是风口，进军房地产之于我们这种体量的企业很容易，从社会影响到融资都有较大操作空间。所以我提议成立集团公司，全面涉足房地产。”

    此话一出，其他董事纷纷点头赞同。

    “房地产只是面对当地人口，割自己人的韭菜。

    未来是机器人时代，是高精加工的时代，无论机床还是机器人，都需要高效精密的伺服电机，我们的产品要面向全世界，那才是星辰大海。”

    “老王，你这大饼画给年轻人合适，我们都老了，我们想要退休金！”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房地产可行？”

    董事们点头肯定。

    “其实我也觉得行，而且，房地产至少有十年的发展期限。”

    董事们惊讶的看着王友利。

    “拍地，设计，建房，销售，多容易，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资本跟进，赚钱就像捡钱。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对于社会，是不可持续的，这是涸泽而渔。对于公司内部，我们赚了容易赚的钱，谁会辛苦搞研发搞生产赚那些辛苦钱？房子越建越多，人口却恒定在一个区间，房地产的风口终将过去，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二十年后一个病态的企业面临倒闭。五十年后，内耗，消极，只顾眼前利益的病态社会走向衰落。”

    “哈哈……请问王总是政府领导吗？你的想法比领导高明吗？”夏国栋冷笑着质问。

    “在座各位，手持公司股份，每年都有分红，请问你们真的缺钱？二十年前，我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工厂打造成s市纳税大户，想必各位早就赚得盆满钵满。

    我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可是我们这些所谓的企业家到底做了些什么？除了赚钱做出过什么成绩？

    鹏程的未来是年轻人的，我只想做一个表率，一个榜样。

    我要让年轻人知道，我们曾经推动过科学的进步，推动过鹏程发展。

    这才是企业家该做的事情！”王董事长扫过在坐所有人，掷地有声的发言撼动人心。

    有两个年轻的董事低头思考。

    夏国栋冷笑，“推动发展？好大口气！

    说起贡献，我每年都捐款，资助贫困大学生。这些不是企业家该做的表率？！我看你骗国家科研经费是真！”

    “你！”王董事长脸色铁青。

    “我有绝对控股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不同意可以撤资！”王友利放弃和平演变，改用暴力镇压。

    这招挺好使，下面的董事们瞬间哑火。

    “我聘请一个总经理，由他推进。”

    此话一出，夏国栋瞳孔猛然收缩，心道，老王这是要收夏铭昊的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