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岑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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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府郡与红尘观

    素山领着道人岑六郎出了垂柏祠,在门外那半截黄土墙前

    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着土地庭睿公

    “师父,这土地公公为人间神祇,都是道神境大能吗”岑六郎对最近的一些人物与境界有些不解

    素山道人回道“非也,修士第七境是道神境,凝结天地神婴,可以理解后天神明

    但后天神明这是与日神羲和等先天神灵相对的称谓

    而人间神祇是我人族守土卫道之神职

    两者有共同之处,人间百姓的红尘香火都可以助其提升修为

    但我道神境修士一般不愿牵涉过多,而人间神祇不得不牵涉其中

    所以两者关系是,

    道神境可为人间神祇而极少为之

    人间神祇多是道神无望的修士任之

    道基境修士称为‘子’

    道果境曰‘散人’

    道神境修士曰‘真人’

    而世人多恭维,于是你和你师兄两个道体境界小修也被人恭维成更始子与尘留子

    为师寿元大限前,白须皓首班模样入道果境,时日无多道神毋望了”

    素山道人耐心解释着,心中有些大道茫茫的凄然,顿了顿又说到

    “庭睿公虽也是道果境,但情况最为特殊,百年前他就曾是道神境真人了

    只是他修行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境界大跌

    整个赤县神州,活着就受百姓香火的道神境大能,就他高廷睿一个而已

    据说他现在靠着一方百姓土地香火才能勉强维持道果”

    “那我三仙观诸位师长的红尘观,也是如同土地庙一般的存在吗”?岑六郎疑惑问道

    “不如待会儿你问庭睿公和姬堡主如何?听完若还有不解,为师可以解惑”

    其实对于素山道人来说,他很喜欢和岑六郎、任耕实这俩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交谈,因为自己司空见惯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东西,岑六郎总会有一些疑问,这些疑问看似无用,素山道人细细琢磨又能心中有多感悟

    此是对岑六郎的疑问不作回答,是希望岑六郎对事物多角度的去听去看,然后多一些自己的思考

    天色渐晚,一轮明月挂在垂柏树梢间

    垂柏祠内诸修士陆续走了出来

    或架云御剑,或骑乘骏马异兽,百道长虹散入云霄

    待修士走的差不多了

    素山道人才领着岑六郎施施然走进垂柏祠内

    此时的姬堡主收起了自己锋锐凶煞的气势,和土地公高廷睿

    一起窝在太师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见素山道人入内,姬堡主屁股都没抬,做个了个请的手势

    他是和紫阳真人同辈的修士,素山道人虽看起来年迈,但其实在他面前算是小辈

    倒是高廷睿起身相迎

    他生在泗水高氏,从小便是当地有名的神童

    高门大族又是天赋异禀,所以少年时难免桀骜一些

    也曾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如今鬓角风霜渐满,知了些人心冷暖,对待三仙观这种大势力的,甚至显得有些阿谀奉承

    什么?你说邋遢老道阴阳怪气口吐芬芳?休年假放飞自我的邋遢老道,关文士庭睿公什么事?都一样的儒雅随和嘛?

    “庭睿公客气了”素山道人落座,接着说到“此次前来一是通报毛景仑一事,二就是为我这徒弟而来”

    文士抬手示意无需多言“素山道兄令徒之事,我已处理妥当,静待三至五年,则道途无缺”

    “何事?”窝在太师椅里的姬堡主憨笑着朗声出言相询

    “些许琐事,未曾扰堡主修行”文士出言回到

    “哎,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堡内事,我事事关心嘛,何事?但讲无妨,若有需要帮忙的只管知会一声”姬堡主大手一挥,气势豪迈的站起身来,对着文士、素山道人,最后看着岑六郎说到

    “我大徒弟的母亲见我这小徒弟欣喜,他又是个孤儿,此番拜任父任母为双亲,认祖归宗,也算给了小徒弟一个跟脚来处,故此麻烦庭睿公一番”素山道人见姬堡主如此执着,不想文士难做,出言解释

    “唔哈哈哈,原来如此俊徒还是我堡内百姓任氏子弟,这样好了,既然是我任氏子弟了,今晨任氏也死了一个凡人,不如让如此俊徒去阳州长长见识如何”姬堡主看向素山道人,话语间有些霸道

    素山道人看向岑六郎,见他眼中光芒闪烁跃跃欲试,于是笑道“倒也无妨,既然传祀任家,家中有事总要出力一二嘛”

    “这才对嘛,不见血始终是个雏,当年你师祖紫阳老道可是杀伐果断的一方雄主!去了阳州,你可不要堕了我人族面子”姬堡主朗声道

    其实岑六郎明白魁梧年迈姬堡主的隐约针对之意,但师尊没有反对,加上他自己也想去那阳州看看,于是拱手称是

    “让他等一等他师兄吧,二人一起好有个照应”文士打扮的土地庭睿公出言到

    “也行,捧艮小子你这就传信,速速把我任家虎雏喊来”姬堡主朗声道

    “姬老堡主,莫要调笑我了”素山道人一边召出传信纸鹤,一边哭笑不得的回应道

    “你不是有困惑要同庭睿公请教的嘛”?素山道人踢了一脚听到‘捧艮’一词笑个不停地岑六郎

    庭睿公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听闻庭睿公化身算命道人,为我干爹任五四卜算一事,想向庭睿公请教卜算一道”岑六郎执弟子礼,躬身请教

    庭睿公所言与素山道人所说无二,只是‘事前知晓,卜辞含糊,信则有不信则无’之类的话

    岑六郎又问

    “红尘观与土地庙有何不同”?

    此时姬堡主看着这个十一二岁,充满求知欲的黄口孺子也来了兴趣,年纪大了就好为人师嘛

    于是出言道

    “我人族居于神州,其实是两套彼此配合相辅相成的班子

    自下而上言之

    乡间为堡,多为家族聚居自治,市繁为城,多为经济通榷之地

    堡城之上为府、为郡

    腹地为郡、边疆为都护府

    府郡之上为圣城洛都

    当代人皇居于圣洛紫宸,统率人族疆域”

    素山道人接过话来

    “另一套班子以我神州十二观为首

    由道基境、道果境修士统领诸多三初境修士在府郡堡城中轮值,我三仙观的红尘观就是其中一座

    方才姬老堡主与庭睿公议事,我非此方修士,当有回避之理”

    庭睿公先是向素山道人拱手,谢过体谅,又看着岑六郎温声说道

    “人皇统民,神观卫道

    唯土地庙,并非人皇与十二神观设立

    若是邪神淫祀神观会予以捣毁,但土地庙一般都是我人族先贤英雄,受百姓香火愿力日久而神明自生

    我许是唯一一个,人还活着就变成土地公公的

    所以周家堡子没有红尘观,只有土地庙

    其中曲折不愿再提,只能告诫少年郎,遇事要多想”

    姬老堡主接过话

    “此次妖邪事生,理应由庭睿公处理

    但毛景仑一路逃窜点化凡兽,杀伤我族凡人,我若不予回应,那阳州万族只会说我姬某人老了,卵蛋都散黄了

    小子你记住

    我人族独占‘中九州’一整个赤县神州,就是靠这份心劲儿

    这偌大的人族疆域不是它族白送的,都是一寸一寸地拼杀、一尺一尺地搏命得来的”

    岑六郎拱手称是

    他心中对府郡与红尘观的关系,也是似懂非懂

    但是当他切换到岑护士、陈同学等人的视角时,顿时明白了一些

    ‘这一套体系类似于中国古代封建君主制下的行政体系,再加上古代的宗教体系

    根本不同在于【灵界修士是真正的掌握超凡力量的存在】

    所以豪族大姓垄断了地方的行政和财政,修行资源也受到垄断,导致豪族大姓军事力量也十分强悍。灵界的行政体系是倒挂式的由下到上,而非由上至下

    人皇为人族百姓共君,从不主动参与地方事物,但会调停两地矛盾,讨伐不臣时诸姓都会响应,人皇手中也只有两支‘贵族修士’组成的御林军和金吾卫

    虽不如中国古代君王有权柄,但却在各地力量博弈下皇权国祚千年

    神州十二观则是脱离生产的修士研学团体

    往往聚集在不同的高境大能身边,接受其教诲,认同并践行着不同的修行观

    每个大能修行到高深境界,都有其独到之处,但修士们整体上追求红尘历练,而道心无缺

    所以高级修士对红尘权柄都没有过多兴趣、

    引领着整个社会风气都变得淳朴脱俗起来’

    岑六郎突然想起三仙观弟子入门心经《观云自在经》中一句话

    “无为者,非不为,不任性施为也”

    岑六郎不知不觉间讨教了庭睿公与姬老堡主许多

    两位前辈也很喜欢这个聪慧的少年,他的很多想法与困惑如羚羊挂角,不似常人却总能直击本源

    此时天色渐亮,一个魁梧汉子走进垂柏祠内,夜色也仿佛被他裹在身上

    “不愧是我家虎雏!”姬老堡主对任耕实的身材样貌大加赞赏

    任耕实多日心中委屈顿时有点绷不住

    很多时候委屈只有看见赞同你的长辈时才是委屈,其他时候只是憋屈而已

    “姬家、木氏、风氏的诸修士们会在安北都护府世子府中集结,今年开春去阳州‘乂草’的各家各姓都会在那儿”

    姬老堡主摸着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和疤痕,豪气冲天的继续说道

    “见见血才能长大,我和你们一般大时,是在雍北集结去安北都护府的白燕山‘乂草’,这一年一年下来,你们就得去阳州了,等到我人族虎雏到我这个年纪!岂不是阳州也无草可乂了?哈哈哈”

    二子拱手称是,素山道人又交代几句,递给二人一本书和一柄拂尘

    二子结伴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