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岑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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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这个令人困惑的世界

    岑汝显走之前曾告诉过岑六郎,瀚岑界之上是灵界,灵界广阔的没有边际,瀚岑界只是灵界所辖诸天万界中小小的一个而已。

    岑六郎不理解这件事,但岑护士、陈厨子、沈同学是理解这件事的

    灵界是一个浩瀚无垠的主世界,瀚岑界只是依附其中的一个小小的世界泡而已,他代入那些走马灯的画面视角尝试着理解了一下两界的关系

    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可能是‘飞升’了

    与其说是飞升,不如说是自己被瀚岑界扔了出去。

    朝歌城戊申大祭之时,岑家五子在祭台上,他与锦道人则在鹿台上,在那些羽衣道人和贵胄之间。

    神鬼享用祭牲之际天地阴阳晦涩,玄鸟似乎被神鬼激怒和他们打了一架,最后破碎虚无追杀而出,而自己被瀚岑界从那个破碎的空洞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昏死前岑六郎感觉到自己痛到质壁分离,那种刀刮斧凿的挤压感像是在抽筋拔髓,岑六郎知道一种往被活埋的人头皮里灌水银的剥皮酷刑,原来也飞升是这种感觉,为什么要说也呢?

    痛到极致就是爽,岑六郎现在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明,在瀚岑界里那种整日摇摇晃摇如醉徒般的沉沦迷宕一扫而光,他现在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指尖脚缝毛细血管的通畅,酥酥麻麻的舒爽至极,对身体的掌控感很是清晰,肌肤感觉到周围温暖而不燥热,狭窄但不逼仄,有种泡在羊水里的安适。

    岑六郎在黑暗中向四周摸索着,发现包裹自身的柔软外围有一层硬硬的壳,手感有些轻微喇人但不尖锐

    于是他双手双脚撑着四周的壳,向上爬行

    慢慢熟悉身体后,四肢越来越协调,手脚并用越爬越快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环形光圈,光圈氤氲着七彩斑斓的薄膜,岑六郎想起了大司命祭司是那块发蓝光的龟甲,上面玄奥的纹络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犹豫踟蹰之时,无数白丝裹成一道赤练突然从光圈里伸出,将岑六郎猛然拽进光圈之中

    光圈的另一边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须发尽白,眯眼笑着,白胡子老头神态安详平和,五官中正安舒,让岑六郎顿感慈祥

    ‘我的白胡子老爷爷来啦!’岑六郎心想

    “你是谁家少年?怎被困在着树洞之中?”老爷爷关心的问道

    “这是哪里呀老爷爷”岑六郎避而不答,反问道

    “此乃周家堡的垂柏祠前,你可是周村子弟?”老爷爷再次问道

    “周家堡是哪里?实不相瞒老爷爷,我脑袋晕晕的忘记了好多事”岑六郎回道

    “不记事?记不得事好啊”

    “嗯?”岑六郎突然感觉这个老头有点不那么慈祥了

    “既然你忘却凡尘,又遇到我,这边是你我之间的道缘了,小子可愿意随我修真问道?”

    “....不知仙长仙山何处?”岑六郎请教道

    “你这小子虽忘却尘事,倒也聪慧”老爷爷愈发慈祥起来,两根长眉悠然飘动“仙人不敢妄称,我乃灵墟山三仙观紫阳真人座下捧艮童子,道号素山。道友称我为素山散人,你就叫我师尊吧”

    “你既然已经了却凡尘,忘却前事,又是从这周家垂柏中与我相识,就叫你周树人吧”

    “...仙师,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叫岑六郎”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都开心的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素山散人拂尘一挥,祥云自起,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扶摇而去

    岑六郎回头看了一眼这碧紫垂柏,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想

    ‘但哪有飞升,被卡到树芯里的倒霉蛋呢?这真是让人困惑的世界’

    行不赘言,日落月生

    一老一下两人在田野中一颗垂柏树下显出身形,素山道人将之前与诸童子讲的又给岑六郎讲授了一遍

    “谢仙师解惑,我们可是在这等那些童子?”岑六郎请教

    “仙师不敢妄称”素山道人脸上笑意难掩,两根长眉也随着说话轻轻飞舞“我先前于诸童子前曾抚拂尘三下,现在月明星稀已是三更时辰了,有道缘者自来,无道缘者莫求”

    言语间豁达自然

    渐渐两人不再言语,周遭星垂平野,天阔气清,岑六郎折腾了一天,紧张的心神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隐隐约约听见有鼾声传来,转头看向素山散人,老头低头捏诀,颔首轻笑

    “不曾想竟是这般缘法”

    方脑壳、欲问道,先生不理垂柏笑;小牧童、要尿尿,狗儿扭头猫儿叫。

    那些孩童今日出来牧牛,又听了个宏大莫名的故事,心里喜悦,但各自人生,自有诸般缘法,不知是孩子心性还是缘法未到,孩子们一转眼就把这些抛之脑后,嬉嬉笑笑地打闹着放牛去了

    只有这方脸小娃,听故事时太过入迷,一转身找不到自己的牛儿了,故事也忘了、素山道人的叮嘱也忘了,只记得方才在这空旷田野唯一的垂柏树下撒了一泡尿,急的围着树一通找,天色渐晚也不敢远去,生怕牛儿吃饱以后回来找他,又怕自己回家被父亲责打,就在这树下睡着了,什么求真问道,早就忘了

    岑六郎不知其中缘法,准备叫醒这方脸孩童,却被素山道人拦住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孩子有妙梦缘法,我门中亦有黄粱道法,此子与我有缘,我再送他场造化”

    说罢往方脑壳上又四分之三的中点眉心处虚指一点,一点灵光恍然入梦

    素山散人拂尘一挥,祥云自起,一老一少一‘平方’,扶摇而去

    ....................

    “师尊,黄粱一梦如幻如烟,你说我们会不会在一场大梦之中呢”

    “傻孩子,大梦如幻,你看那山峦松涛、感这清风凉月,听这林鸟风鸣,这天地灵气如此清晰怎会是一场大梦呢”

    “可是我曾听闻先贤入梦,化茧成蝶,翩跹摇曳,群芳间寻蕊访蜜,至夏尽秋来死去才惊觉大梦一场,先贤怅惘良久不知是己梦化蝶,还是蝶梦成人”

    “如此先贤,只是听闻轶事已经让人心有所感,只恨生不逢君呐”

    素山真人心有所感,脚下祥云更加幻动飘逸

    那山那月随风飘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