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脸色大变，符老三和阎九爷齐齐抬头，诧异的打量忽然亮出犬牙的小绵羊。

    顾念声轻调柔，慢条斯理，却字字凝冰。

    “立碑杜撰，是为了让人记住，让后人敬仰，唯有楷模才有此资格。区区望门寡，何来资格享此殊荣？又何谈流芳百世？会笑死人的。”

    她猛挥手臂指向南方，倏然拔高声音。

    “在南诏城，有一座高五丈的石碑，上面刻着顾氏五代忠骨共计一百零八位，保家卫国战死的将领共计五万一千六百五十三位！而，镇守边疆战死的英魂尚有千万人没有留名。但，他们一腔热血撒疆土，一身忠骨埋沙土而无怨无悔！

    我认为，唯有铮铮铁骨浴血杀敌的他们，才有资格在永垂不朽的碑上留下烙印！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令人万世敬仰流芳百世！

    这，才是我在意的！”

    顾念灼灼目光凝视脸色极为难看的裴左孝。

    放缓声调，一字一句问，“太子殿下，您说，对否？”

    本是宛如一汪清泉的少女，如瞬间出鞘的血剑，挥出一股强大的剑气任何人都无可抵挡。太子身后不知谁忍不住鼓了一声掌，还有人暗暗叫好。

    裴左孝气得脸色铁青，顾念一番话令他颜面全无，忍无可忍的直指着顾念的鼻子怒斥。

    “狂妄！你太狂妄！”

    亏他先前觉得顾念温柔似水的绵羊，谁想是这种轻言肆口的东西！

    顾念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强忍蚀骨灼心的悲愤，冷冰冰一笑。

    “狂妄？太子殿下，您说为国保疆土英灵之名刻在碑上是狂妄，还是我顾念不屑虚名为马革裹尸直至粉身碎骨浑不怕的英烈争死后一席之地是狂妄？”

    四周被顾念迸发的浴血戾气震得静谧无声。

    裴左孝举着的手臂颤颤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在场的大臣并非全站太子阵营，他不知道怎么反驳才不会被酸腐口臭文官笔诛，才能将这头呲牙小狼的气焰压下去。

    裴左征被吓到，太子都说不出话来，他更不敢说话了，眼珠子左右转，看在场大臣的反应。

    顾念忽敛收气势，深吸口气，蘅紫立刻递过来一张丝帕，她接过掩住唇，隐忍的咳了起来。

    咦，又变回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了。

    裴左孝气噎，收回手，缓了口气，冷声道，“身体不好就不要多想，好好的准备嫁人才是女人的本分……”

    噗！

    顾念一口鲜血直喷裴左孝的脸，那张最尊贵的脸上满是惊愕，被喷得鲜血淋漓，恐怖至极。

    顾念娇弱的身子一晃，蘅紫赶紧扶住急唤：“大姑娘、大姑娘您怎么又吐血了！”

    众大臣惊呆了。

    宣平伯夫人把顾大姑娘闹得吐血的事情，汴京早就传开了，有人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眼见为实了。

    裴左征吓到了，赶紧后退三步，生怕殃及池鱼。

    父皇可是交代了，太子是代表父皇施恩凭吊的，他就想蹭蹭热度长长脸，谁知太子闹这么大啊。

    阎九君鼻尖微动，循着那股血腥气嗅了嗅，剑眉高挑，桃花眼半眯。

    行伍之人，嗅觉极为明锐，何况是杀惯人的，人血嘛，还是分得清的啊。

    顾云见长姐吐血，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不管不顾迈开小短腿冲到裴左孝面前，张开短臂护在姐姐面前。

    “太子殿下，昨日老虔婆把长姐气吐了血，今日太子又来逼我姐姐吐了血，长姐是女孩，欺负女孩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欺负人，从我来！”

    小娃娃血眸圆瞪，讨伐的话说得奶声奶气的。

    竟然被小毛孩训斥，裴左宁孝怒得刚想骂人，听到背后官员的议论声，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