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沉声道：“悲伤，换不回为国捐躯的英灵！哭，是弱者所为！

    如今，前有虎视眈眈，后有魍魉魑魅鬼伎俩，为了让我们顾家军的星星之火得以保存，从今起，我们要把悲伤深藏入心，共同对敌，尔等能做到否？”

    “能！”顾家下人齐声高呼。

    她振臂一挥：“好！从今天起，尔等谨记皇恩浩荡，要感恩戴德，要谦卑隐忍。”

    那岂不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闻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露出愤慨不满之色。

    他们的情绪和不信任，顾念自然看在眼里。

    顾念语气骤冷，“任何人敢做出有损顾氏威名的事情，我，一律按军法从重处罚，决不轻饶！”

    “是！”顾家下人们齐齐站直，高声应道。

    顾家军以军纪严明著称，宅院内的规矩也都以军法管理。

    军令不可违，这是铁律。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顾念不想多说，顾家一条心的自然会明白。

    异心者，自有动作。

    顾老管家领着大家立刻忙碌开来，个个脚步如风，动作麻利，脚步无声，清一色的练家子。

    明日，礼部就会派人进驻王府，操持丧仪，这是做给外人看的，顾府从上到下不能出一点疏漏。

    比起名门望族宅内大规矩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说严谨的家规家风了，就说祖父和父亲、四叔都是文武全才。

    四叔还中过探花郎。

    论起文韬武略，谁敢与顾氏儿郎比肩！

    南诏城的王府里全是清一色杀敌狠角色，老宅的人自是不弱。

    顾念挽着贺氏，“三婶，我们回您屋说话吧。”

    “好。”

    贺氏始终没有勇气开棺看一眼夫君，身子已经明显不适，为了孩子她不能强撑。

    顾云是南诏王府正主，住在外院正房。蘅紫抱着顾云和八位女侍卫一起，由顾氏的丫鬟带去歇息。

    贺氏住在后院的西苑。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她们一进屋，就各自忙碌开来。

    春芜亲自替顾念解下雪狐大氅，递给抱着贺氏披风的春熙，吩咐道，“让她们几个用梅花香粉撒到碳炉上再烘烤。”

    “好。”春熙点了两个小丫鬟跟着。

    “刚烧旺的两个碳炉都抬进来，在软榻两边各放一个。”春芜指挥四个婆子出去。

    亲自给贺氏和顾念腿上各盖了一块厚厚的羊羔毛毯，手里塞进刚放了炭块包着蜀锦套的手炉。

    两人虽然穿得厚，但也扛不住在冰天雪地中悲愤交加的痛哭一场，身上都已经冻透了。

    两名丫鬟各提着一个食盒，脚步极快的走进来，麻利的从食盒取出两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两碗鸡丝粥、两碟精致小菜放在软榻中间的茶几上。

    “先喝一碗姜糖水去去寒，你的脸色太差了。”

    贺氏扭头看向春芜，“沐浴的驱寒汤好了吗？”

    春芜点头，“已经好了，四公子已经喝了姜汤，正在喝粥，一会准备沐浴。”

    贺氏点头，看向顾念，“一会吃点粥垫垫肚子，再沐浴驱寒，然后好好的睡一觉。起床后，让府医把把脉，好好的调调身子，其他都先别想。”

    “好。”顾念乖乖的端起碗。

    厚厚的棉帘子一掀，丫鬟春熙严肃脸，“大姑娘，三夫人，外面被皇城司管制了。

    贺氏脸色一变，“皇城司？莫不是要……”

    “不会。”顾念笃定道，“要抄家就不用做这么多表面功夫了。何况，姑母不还是贵妃吗？六皇子也安好不是？”

    顾家被人忌惮的其中一个原因，是顾家大姑奶奶入宫为妃后颇为得宠。她诞下六皇子后，祖父封了第一位外姓王，次年，姑母晋封贵妃，如今又怀孕八个月了。

    前朝势力往往与后宫嫔妃地位相关联，贵妃仍在，就说明皇帝暂时不会对顾家怎么样。

    “也是。”贺氏松了口气。

    “你们都下去吧。”顾念喝完姜糖水，放下空碗。

    春芜领着众人退去，并将门关好。

    贺氏起身走到里间，不一会儿拿出一本册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