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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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武之期临近,怀云月和青衣教众人一起来到慕容山庄。

    慕容召见到她后神色一喜,他恭恭敬敬与苍笙见了礼,安排侍女将众人引入庄内,又转身拦住怀云月。

    “怀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十二年过去,慕容召看上去沉稳了许多。怀云月确实也有事找他,点了点头同他离开。

    不远处,苍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苍昭见他站在那半天,走了过来,“看什么呢,师父?”

    苍笙回过神来,“慕容召可成家了?”

    “啊?”,苍昭一愣,不知道苍笙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何用意,她虽说从小便跟在苍笙身边,却一直也跟不上他神奇的思绪。

    “慕容庄主……好像还未婚配。”

    苍笙摇了摇头,啧了一声,“他不会是等了月儿十二年吧。”

    苍昭眨了眨眼,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怀师姐是安王妃啊……”

    苍笙颇为无奈地看了自己不成器的弟子一眼,“你个傻孩子,幸好有你师兄在,放到外面早不知道被骗几回了。”

    他落下这么一句话便自顾自离开,苍临笑了笑,走上前来拍拍尚在愣怔的苍昭,一同向庄内而去。

    慕容召带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中,两人在园中石桌旁相对而坐。

    “十余年未见,怀师姐别来无恙。”

    怀云月颔首,她向来不喜说这些面子话,便直奔主题,“那只穷奇因我而死,我始终欠你一句道歉。”

    “师姐说笑了,若不是你,我可能此生都困在从前的虚名中无所进益,说起来,我也欠你一句感谢。”

    怀云月抬眸,她竟不知那场比试竟对慕容召有这样大的影响。

    “灵兽虽强,可作为最后的筹码,却不能全然依靠。上次论武结束后,我便开始修习剑术,只是山庄中也没有个能指点之人,不知怀师姐可否不吝赐教?”

    她摊开了双手,“我的剑是师父给我的,师父历劫升仙,我便将它留在了南城无名祠,如今可是手无寸铁了。”

    “釜岄山前两日便到了,有他们在,还能缺了神兵利器去?”

    怀云月挑了挑眉,看来避不过了,慕容召是铁了心要和她比试一番。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侍女走进院子,先对怀云月委身一礼,又对慕容召说道,“庄主,玄镜楼众人到了。”

    “嗯,我知道了。”

    慕容召与她对视一眼,两人便起身向山庄门口走去。

    一路鸟语花香,怀云月心中感慨,这里的环境确实极好,难怪有那样多外面见不到的灵兽。

    段谨一袭布衣常服站在人群中,可在皇位上磨炼了十年的上位者气势足够出众,让人一眼便能瞧见他。

    “谨儿。”

    段谨闻声回身,对她嘿嘿一笑,颇有些得逞的意味,“师父。”

    段谨快步走过来,对慕容召见了一礼,“慕容庄主。”

    慕容召亦回一礼,“不敢当,陛下亲临,当真使我这小山庄生辉。”

    “庄主太客气了,我是以玄镜楼弟子身份来的,我师父也在这,您若不嫌弃,称我一声师侄便好。”

    怀云月看着他鬼精的样子,骤然失笑,忽然多出来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师侄,任谁都不会拒绝。

    从前晚棠如此,如今慕容召也是如此。

    慕容召回身清啸,不过片刻,从远处跑来一只尚在幼年的穷奇,那小兽在他的指引下趴在了段谨脚边。

    “初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见礼,这只灵兽才刚出生一月,我教你些御兽之术,你细心些养着,将来也可与它心意相通。”

    段谨眼睛亮了亮,蹲下来抚摸着小兽的脊背,“多谢慕容师叔。”

    慕容召笑了笑,“果然还是要礼数到了才行,刚刚还庄主庄主地叫,如今便成了师叔。”

    怀云月抱臂站在一旁,“是你将信藏起来了。”

    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段谨抱着那只小兽起身,对上怀云月无半分责怪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若是师父看到了那封信,定然不会让我来。我知道师父想要的是什么,有什么比我亲自到场更能促进江湖与朝廷的关系呢。”

    怀云月轻叹了口气,他所言不虚。

    她到底都教了他些什么?段谨如今的做法,和当初执意留在逢云山的自己又有何不同呢。

    “惯会胡闹,这半月如风必须一步不离地跟着你。”

    段谨笑着点了点头,“我都听师父的。”

    慕容召道:“在慕容山庄,必然不会让小师侄有危险,放心好了。”

    怀云月点了点头,“朝中可安排妥当了?”

    “吴丞相和怀将军都在雍城,出不了事的。”

    怀云月一阵无奈,“学什么不好,偏偏继承了天宗传统当甩手掌柜。”

    段昭延在朝两载,她摄政十载,十二年的努力,不过也就是为了段谨如今能轻松些。

    段谨代表玄镜楼出战,却用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天宗剑法,怀云月亦是担着天宗师伯之责坐镇玄镜楼。

    这师徒二人的身份实在复杂,背后势力也实在骇人。

    段谨提剑上场,面对慕容年与他的灵兽。

    那是一只半人高的狰,五尾一角,鸣如击石,段谨颇为好奇地打量了半晌。

    “它可有名字?”

    两日间,段谨的身份已经在山庄中传得沸沸扬扬。上次论武,他大哥输给了怀云月,且输得心服口服念念不忘。慕容年本想给这少年皇帝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他上场来第一句话,是问自己的灵兽可有名字。

    他是存了找场子的心思来的,可却在段谨这碰了壁,让本来骄傲的少年一颗心悬在那不上不下的。

    “小十七,三年前的腊月十七那天,我在林中遇见了它,便一直叫他小十七。”

    段谨眸光亮亮的,“我担心伤了它。”

    慕容年轻哼一声,“如此狂妄。”

    段谨笑了笑,举起了手中寒铁所铸的宝剑,“我这把万古是师父所赠,可非凡品,慕容师兄可千万别轻敌。”

    怀云月靠在椅背上,闻言轻笑。段谨还真是喜欢这把剑,找到个机会便要炫耀一番。

    慕容年忽然转眸向她这边看来,“怀师姐,我若赢了他,你可否也赠我一把?”

    怀云月眨了眨眼,明明这次不用她上场,也不用她来周旋各路事宜,不知为何话题又被引了过来。

    而且他们这辈分,叫的着实有些乱。

    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她在庙堂待久了,竟也开始在意这些话语里的细枝末节了。

    “你若赢了,这赏赐也该向你大哥要,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慕容年扬了扬下巴,“大哥给了他一只小穷奇,怀师姐不该礼尚往来吗?”

    怀云月笑了笑,几年不见,这孩子倒是愈发能说会道了。

    她刚欲答应下来,段谨却上前一步,似要挡住慕容年的视线,“你莫要为难我师父,等你赢了我再说。”

    “无妨,谨儿,按照江湖规矩,赌注筹码自然要说在前面。”,怀云月坐起身,看向场中对峙的两个孩子,“说吧,两位小少侠,若是赢了,想要些什么?”

    慕容年神情一喜,段谨又一次抢在前面开口,“师父给我的剑你不许要。”

    慕容年看了看他手中抱着的剑,神情倔强地点了点头,“我不是夺人所爱之人,我若赢了,自然是要师姐重铸一把,大哥如今醉心剑道,需要一把宝剑。”

    怎么又将慕容召扯进来了,她前几日许诺他的一场比试还没兑现,如今又多了一把剑。

    慕容召轻笑一声,“善武者不挑兵器,若这筹码是替我要的,不如要些别的。”

    他这话可不容人深琢磨,怀云月微愣,与慕容召带着深意的目光对上,忽然有些怕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

    “你不问我是什么吗?”

    他语气温柔下来,怀云月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回以微笑,“无论什么,我既答应了便不会食言。”

    “若是慕容山庄赢了,师姐便同我比试一番如何?”

    怀云月挑了挑眉,“比剑?”

    “嗯。”

    没想到他提了这样一个条件。

    “就这样想同我比剑,竟要我答应两次才好?”

    “从前败在师姐剑下,便一直向往天宗剑法,如今总算得了机会。”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苍笙忽然长笑,“慕容师侄,那你该拜入天宗才对,月儿如今可是坐镇玄镜楼。”

    慕容召闻言抿了唇,眼神闪躲了一瞬。

    “好,那我便擅自替师父做主,为天宗收个便宜徒弟,教你些剑法。无论输赢。”

    怀云月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在心中将苍月教上下感谢了一遍,又将目光转向场中站着的抱剑少年。

    “谨儿呢?”

    “什么?”。

    段谨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身看过去,忽然发觉,怀云月方才的话竟是一起答应了他们两人的要求。

    “若是一时想不到便将这个承诺留着。去吧,好好比。”

    “亦是无论输赢吗?”

    见怀云月点头,段谨神情一喜,拔剑回身,一时场上如有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