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剥树皮
夏侯玄觉得乐详博士的课上的真是好,但是不等课程结束,他便退了出去。
他今天是要来找那马钧的,问了两三个太学中的小吏后,才得到了马钧今日也来上课了的消息。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乐详的课程结束后,他在小吏的帮助下,寻到了出来的马钧,夏侯玄首先见礼道:
“足下可是扶风马钧马德衡?”
“然……也。”马钧回答后也揖了一礼,起身后问道:
“不知足……下是?”
夏侯玄心想,这老哥比士载要强上一点呀……
“哦,我乃夏侯玄,吾友诸葛公休去荥阳前,让我找你来聊聊天,他还故作神秘的不告诉我你们之前的事情。”
马钧口吃,他想回答,却是不能脱口而出,他便走向小吏。
夏侯玄是有经验,知道他要去寻找笔墨,便跟随他而去。
到了一间讲堂,二人攀谈了一番后,夏侯玄却是大失所望,便草草告辞离开了。
不说夏侯玄如何失望归家,却说在荥阳的诸葛诞,又是看了一上午的户籍账册后,他被那繁体竖排的文字弄得头晕眼花。
诸葛诞可没打算现在就把后世的表格弄出来,毕竟纸张也挺难得的,而且这些工作也不是自己做,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他心里念叨着,县中的二三百石的长吏和百石以下的少吏加起来四十多号人了,我如果提高了行政效率,这些人还不得被精简下岗了……
他了解到,现在的荥阳县归河南尹直辖,是洛阳下辖的十八县之一,户籍上有11328户,53578人。
诸葛诞正要唤管民政、税收的县丞黄兴,问他今年百姓冬小麦的收成如何时,县尉王敢却是走了进来,他走到诸葛诞面前躬身行礼说道:
“禀县令,我等今早于城南盯梢时抓住了一人正在用短刀剥树皮!后又四处查看,今日新增两棵被人剥去皮的柳树!”
“哦?那人在何处?”
“现下正在堂外!”
“带上来,真是咄咄怪事,我倒是要问上一问!”
六个平日跟着县尉的厮役,用绳索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脸汉子进了厅内,那人见到诸葛诞便扑通跪了下来。
他着叩头委屈地喊道:
“大人冤枉啊,小人不过是去剥了一棵柳树的皮,怎么就把我抓来了!”
诸葛诞威严的开口道:
“本官问你,你一共剥了几棵树?”
“小人只剥了这一棵,还没剥完,便被他们捉来了!”
诸葛诞沉思了一下,后又问道:
“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剥树皮?”
“小人前日在坊间听人讲故事,听闻有个叫公孙卿的人,吃过柳树皮后,便得道成仙了,小人这才想着试上一试!”
诸葛诞好气又好笑,他记起历史上真有这么一档子事,说是魏晋时期,洛阳周边传了吃树皮能成仙这样的谣言,然后洛阳周边的树木都被百姓剥了皮。
万万没想到啊,我诸葛诞刚来治理一方,就遇上这样的事……
他此时却是不知道如何处理抓到的这个人了,心里犯了难,我如果把这当犯罪,投入监狱,是不是刑罚重了点。若是放任不管,这荥阳周边谁知道多久后就会秃树遍地了……
于是他便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官念你是初犯,今日便不将你抓起来了,吃树皮是会死人的,不死也会走不了路了。你如果再因此事被捉住,便来衙门的监牢中住上一段时日吧!嗯,来人,放了他吧!”
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厮役一听县令要放人,便上前解开了黄脸汉子的绳索。
诸葛诞看这些厮役勤勤恳恳的做事,昨日刚吩咐了的事情,今日便办好了,他感觉很是满意。
虽说县中的少吏是贱役,但是工作却是不怎么繁重的,现在更没有一人做吏,全家从役的那种事。而且长吏与少吏虽然身分悬殊,却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历史上就有个叫陈案的,说他不愿再当县吏,便避隐阳城山中,后来却因家贫复为郡西门亭长,寻转功曹。亭长当然是少吏,却可以迁升郡僚之长的功曹。
见那个黄脸汉子走了,诸葛诞便唤来书佐,让他写下不允许百姓再剥树皮的告示,内容便是如再发现有人剥树皮,县衙便要抓起来投入监狱云云,之后又加上了劝百姓不要相信谣言的一些话。
过了一会便要厮役们去各个城门处张贴好。
处理好这事情后,已经到了吃中饭的点了。
大牛在吃饭时好奇地问道:
“公子,真的有人得道成仙么?”
他今天在衙门里面没敢问,按捺着好奇,到了现在才问出口。
“应该、可能、也许没有吧!”
诸葛诞敷衍地回答道,但是他心里却是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世界有师父鲍出那样的人,有柳那样的人,有神秘的功法,会不会有人真的能更进一步呢……
下午的时候他给琅琊的父母去了一封信,让大牛回一趟琅琊,邀请他们来洛阳居住,说是给小妹联系好了,让她向蔡文姬拜师学习。又给洛阳的夏侯兄妹去了一封信,问问是否去拜访马钧了。
诸葛诞上次见马钧还是在三雍上值的间隙,起初他当然不知在地上画来画去的人是马钧马德衡,看着有人在地上画着各种机械的图形,顿感亲切,才上去搭话的。双方介绍后,诸葛诞才知道是他,但是公事繁忙,马钧又口吃,便只是随便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时的马钧还不知道自己这种天分叫做巧思,他来洛阳周边游学,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这叫有技术,他也不向别人谈论这些技术,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他了。
到了第二天,县尉在上值的一个时辰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道:
“大人,不好了,今日又发现了七八棵被人剥了皮的树,不只是柳树,梨树、桑树今日也有被剥皮的!请大人恕罪,是我等昨日没有盯紧!”
诸葛诞就差一口老血吐出来了,我该怎么办,脑袋空空呢,这谣言有飞起的迹象啊,这些愚夫蠢妇净给我添乱……
他朝着一个厮役道:
“你去,赶紧把县丞、主簿通通给本官叫来!”
书佐高瑾见诸葛诞这么着急,便安慰道:
“大人稍宽心,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的!”
诸葛诞只能点头叹息。
等到县丞、主簿、功曹等人都到了,诸葛诞便讲述了树皮的事情,让众人想出个法子来。
众人有说盯紧百姓,多加派人手巡视的;有说再多贴告示的;还有说要抓住一个剥树皮的人后,让他在市场的高台上,当众演示他想做的事情的,看看他吃了树皮后命到底有多硬;还有说要将此事入刑的。
诸葛诞决定这些人的建议都采纳起来,便吩咐众人赶紧去办。
又叮嘱众人道:
“本官明日可不想再听到又有树被剥皮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