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子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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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贱民的太阳

    “你那么快就来见我了啊?”二号贱兮兮的站在白霖面前,上下打量着。

    “我刚刚干掉了一个高高手,换做是你这个生于深宫中的,恐怕早就尿裤子了。”

    白霖对二号还是有着一点怨念。

    “至少我没吓得走不动……”

    听到这话,白霖挑了挑眉毛,二号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掩饰着往头顶望去:“今天天气很好啊,呵呵………”

    心里明白这小子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眼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白霖有些疲累,不愿意和他多做嘴舌之争,以一个“太”字型躺倒在地上。

    “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能和那夏之渊对抗吗?”

    “你知道?”

    “知道一些,但是不多。”二号老神在道的说着。

    白霖一听,好奇的坐起身,箕坐在地上,从一个平面的“太”变成了一个立体的“太”

    “说说看。”

    “可能和我们的母亲有关,我说过我们不是人。”

    听完这话,白霖又再次躺倒,反正自己的这具身体的任何异常,都归功于自己的母亲就好。

    二号见白霖不理自己,也自顾自的躺倒在白霖身边,二人就这样,自顾自的发着呆。

    “你有想过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吗?”闲着也是闲着,这次自己受伤比上次严重多了,恐怕会用更长的时间才能苏醒,索性也就和这里唯一的生物聊聊天。

    “混吃等死,娶花月。”二号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对花月的思想不单纯!”

    “不是我,是我们。”

    听闻此话,白霖一阵语塞,二号的思维在无时无刻的影响着自己,在上一世,白霖是一个与人为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新时代好青年,可来到了这里却变成了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这里面要说没有二号的性格影响,他是绝对不相信的。

    “那你呢?”二号声音突然变小了。

    “游山玩水,娶热巴。”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最开始的时候,我想要世界大同,想要人人平等,想要人们的地位不是由出生和家世决定,而是由个人的品德和才华而决定…”

    “后来呢?”

    “在省城买房买车。”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的大笑起来。

    “曾经,这个世界有一位帝王,他和你有着差不多的想法,他努力的想要打破上升的通道,改善平民乃至贱民的生活条件,有人反对他,挑起叛乱,他就带着他的长枪去镇压,妖族想要奴役人类,他就带着他的长枪去刺穿入侵者的头颅,他热爱和平民乃至贱民们呆在一起,他说贵族的身上是臭的,平民和贱民的身上却是香的,导致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疯了,可是平民和贱民们却爱戴他,把他称作太阳。”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在死之前,他已经众叛亲离。”

    “为什么?那些把他当作太阳的人们呢?”

    “他想要取消贱籍,取消爵位世袭,让人们可以不论出身几何凭借自身的努力换取财富和地位,一夜之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领和官员反对了他,他自幼一起长大的发小兄弟反对他,那些曾经把他称为太阳的平民反对了他,在他死的时候,身边却只有一个异族的妃子。”

    白霖已经大概猜到了二号说的是谁。

    而二号却变的有些激动,他早已站起身来,激动的走来走去,继续说道:“他的发小兄弟是贵族,所以天然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那些原本出身平民被他一手提携起来的将领也因为成为了人上人,而不愿意让自己的后代重新走一遍自己的路………”

    “那些平民为什么要反对他呢?”

    “因为他想要取消贱籍,平民们认为,那些活在阴暗里和老鼠一样的贱民不配和自己站在一起享受阳光。”

    “可是,他们的头上也有贵族在压迫他们呀?而且自己也有很大的可能变成贱籍……”

    “人们根本就不在乎是否真的平等,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获得平等乃至高人一等。”

    二号似乎平静了下来,他带着嘲笑的表情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白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那些最大的获益者,那些贱民呢?”

    “贱民们分成了好几派,有些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要主人在晚上能给自己多一点米熬成粥,那么就可以谢天谢地了;有一些认为,自己若是离开了主人,那么就会饿死,只有那极少的一部分,始终坚定不移的跟在他们的太阳身后,可是,最后也消失在了历史之中。”

    二号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在白霖的面前,认真的看着他的脸,说:“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那就去读一读厉皇帝那一部分的史书吧,读完后,你会知道自己想要的。”

    随后,白霖看着二号的脸在自己的面前逐渐的消散,他知道,自己快要醒来了。

    白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白霖都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或者说这样的根本就不能算作房子,四面墙是用木头捆绑在一起围建而成,屋顶是用茅草堆放在上方,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天空。

    白霖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条大红色的薄被子,这条薄被子是整间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还能看得到上面的折痕,看样子这条被子的主人并不会经常使用它。

    白霖站起身来,却一不小心头撞到了头顶的茅草,于是只好弯下腰来,走出了房间,外面看样子是中午,四周大都是这样类似的茅草屋,有一些穿着破烂衣物的贱民正在畏畏缩缩的小心偷看着这个身着华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

    正当白霖疑惑自己在哪里的时候,背着孩子的槐花左右手分别提着一个包裹,腰间挂着秋水剑,吃力的朝着白霖走来。

    槐花看见白霖已经苏醒,慌慌张张的就想要下跪,白霖连忙出声阻止了她。

    “这些是贵人的东西,贱婢眼看贵人睡的香甜,身上的伤口也完全愈合,请来的郎中也说贵人身体无恙,贱婢想到贵人醒后肯定要吃东西,于是就去我多次做工的平民家里借一些粮食,又害怕贵人的东西被盗,只好带着一起去,绝对不是贱婢见财起意………”

    “好了,不用解释,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贵人,我叫……景国队长,我的属下们都叫我队长,你也别说自己是贱婢,没有任何人是天生的低人一等的。”白霖一边打断槐花慌张的解释,一边从她手里接过了自己的东西。

    “贵人,您实在太重,当时为了送您回来,不得已叫了马车,可贱…我身上又没钱……”可能是还未适应,槐花还是改掉了自己的称呼。

    白霖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在出宫前,花月给自己准备了一些碎银子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刚刚起身的时候,白霖发现碎银子少了一点,银票原封不动的放在自己的怀里,心中早就对槐花的评价再上了一层。

    随后,槐花像是想到了什么,走进茅草屋,拿出一个木头做成的小板凳,请白霖坐上去,随后又打开了另一个包袱,里面用荷叶包着一大一小的两块东西,大的那一包里面是两个粗粮窝窝头,小的那一块打开是一小坨咸菜。

    槐花连忙把两个荷叶包捧到了白霖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白霖。

    白霖本不愿意占用槐花不多的口粮,可是看到她的表情是那么的期待,不愿意让她伤心,于是拿起了一个,又强迫着槐花吃另一个。

    这样的粮食对槐花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她看上去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吃着手里的窝窝头,白霖将自己手里的窝窝头撕下来一大块,塞到了槐花的手里,槐花本想拒绝,可是哪里争得过白霖。

    白霖看着槐花大口大口的吃着干燥难咽的窝窝头,心中无限惆怅。

    “槐花,你家里还有谁?在哪里?”

    槐花一听,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

    “槐花,你未来想要做什么呢?”

    槐花再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随后又摇了摇头,这次没有沉默,而是开口说:“我是从小被父母卖掉的,除了家务活和伺候人,我什么都不会。”

    白霖叹了一口气,不再多问,随后他走入了破旧的小屋里,用背挡住了槐花的目光,随后将身上所有的碎银子都拿了出来,又将那张五百两的银票拿出来。

    可是转念一想,槐花的贱籍身份根本就进不去银号于是就收回了怀里,随后又将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取了下来,和那些碎银子一起放在了那大红色的被子下面。

    这块玉佩拿去典当,至少也能典当出个几百两白银,若是槐花有什么临时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可以拿去典当,和很多店铺不同,当铺是最一视同仁的地方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贱民,都可以和当铺做生意。

    白霖放好东西后出来,然后对着槐花说:“我还有公务要去做,你先安心的在这里呆着等我,我在你的被子里放了一点银子,你都可以随意使用,过一两天我去给你买个小院,你就搬到那边去。”

    槐花连忙想要拒绝,可是看到白霖真诚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露出了害羞的表情,随后点了点头,白霖知道她误会了,但是也不想说透,自己给槐花留下银子和准备送她一套房子,若是机会合适最好能让她和她的孩子摆脱贱籍。

    做这些不是因为自己看上了槐花,只不过是一种叫做同理心的东西在作祟,而且槐花虽然出身寒微,却有情有义,宁愿去借粮食都没有动过自己身上的钱,是一个值得帮助的对象。

    随后白霖和槐花告别,带上自己的东西,准备回绣衣府,之前白霖让七小队的队员们卯时等自己来布置任务,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槐花哪里也没有日晷,但是看天日,恐怕早就过了卯时了,想来自己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自己一夜未归,也不知道花月有没有很担心。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白霖走到了大道上,阳光照耀,街头人潮涌动,这时候,白霖看见一个胖胖的小孩,穿着锦绣华服,骑在自家的下人肩膀上,左手拿着一个大鸡腿在狠狠的啃着,看样子这小胖子应该是某位权贵的后代。

    阳光照耀在小胖子的身上,也照耀在他身下不断讨好着小主人的家丁身上,也照耀在白霖身后小巷尽头处背着孩子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槐花身上。

    恍惚间,白霖明白了。

    这世间,真的只有太阳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