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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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话 雷雨之夜

    “轰隆隆~”伴随着雷霆的炸响,瓢泼大雨从天而下。山间吹来了潮湿的风,带来一丝微凉。

    这是一个宽敞的岩洞,坐落在一处陡峭的悬崖上。内里细细铺满了干燥柔软的嫩草,温暖而又舒适。这是一对儿巨嘴鸟夫妇的家。

    普通生物在长久感应吸收自然界的原力后,其中极小一部分天赋极佳者,会经历一场漫长而又艰难的沉睡进化,蜕变为原力生物。

    原力生物渴望进化,垂涎于原力果实,但也保留着过往的习惯和情感。

    巨嘴鸟战士身长有两米多大,它一下又一下,迷醉地啄食着大菠萝。感受到丰沛原力洗礼过肌肉筋骨,它开心地扇动翅膀,掀起狂风,吹动漫天茅草。伴侣也被感染,欣喜地唱起了歌儿。

    每个原力生物都把自己拥有的原力植物看作命根子,日夜守护。

    这只巨嘴鸟战士,仗着飞行的先天优势,屡次冒险袭击别处领地,才成长到如今模样,有了高级战士的水平。

    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巨嘴鸟战士的伴侣则仅有六七十厘米高,只是一只普通巨嘴鸟。它曾经食用过一小块原力果实的皮,但可惜没有原力天赋,那就差点要了它的命。

    如今,尽管相差悬殊,巨嘴鸟战士依然疼爱它的伴侣。总是为它寻觅丰富且新奇的食物。

    现在这只普通巨嘴鸟就对眼前巨大的甲虫充满了兴趣,反复玩弄着,鲜艳锋锐的鸟喙这一下,那一下地啄击着,削弱小龙虱无力的抵抗,享受嗜虐的快感。

    如今的山榕只剩下凄惨可怜一词来形容。左边光滑的鞘翅上布满了密集的凹洞,右边的鞘翅则不知所踪,其下膜翅破破烂烂,耷拉在地。背上有几个恐怖的大洞,涌出脓黄的体液。两只前爪扭曲弯折了,左侧的脑袋上,不见了触角与眼睛,只留下巨大的伤口。

    即使如此,小龙虱依然举起断折的前肢,全力反抗着。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正是这永不屈服的精神挑起了巨嘴鸟的好胜心,让它没有马上撕碎吞吃掉这只小虫子,而是当成心爱的玩具,拨弄至今。

    “哗啦啦~”夜里的雨又下得更急了。

    生命就是一场奔跑,竭尽全力的奔跑,永不停歇的奔跑。

    蟾蜍战士大幅度甩动四肢,奔跑在树冠顶,奔跑在林海上。

    厚重磅礴的精神力倾泄而出,笼罩周身一切。一方小世界如同清澈透明的池塘,浮现在脑海里。

    漆黑的夜里,狂风呼啸,层层叠叠的树冠涌动,金鳞好似于沉浮于汹涌无边的波涛里。

    有来自高天的大风,自上而下吹过。树稍上,枝叶猎猎作响,整个大树都低伏了、颤抖了。

    紧接着,风向前舞,一棵棵,一排排,齐头并进,化作涌动的排天巨浪。

    阴风怒嚎中,金鳞抛开一切干扰,精神全力集中着,无边黑暗里,抓住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微光。

    蟾蜍战士大嘴咧开到了脖子根。

    岩洞里,巨嘴鸟战士挺着饱胀的肚子。好似饭后消食般,休闲地在岩石凹痕上,研磨着利爪。

    风雨声里,传来了“咚!咚!咚!”的闷响,由远及近,愈加快速,愈加密集,愈加响亮。好似山峦般地巨兽撞倒成片的树墙。

    不对劲,巨嘴鸟战士警觉地抖擞身上羽毛。来到伴侣身边,亲昵地俯身用鸟喙梳理了几下翅膀,便来到洞口,尖厉鸣啸着冲天而起。

    天边有无边轰雷落下,一瞬的闪光里,一个金黄庞大的身影飞掠而至,在接天连地的无穷水线里,撞开一路空洞邃道。

    是那只蟾蜍战士,它竟然找了过来!

    巨嘴鸟战士远远地吊在空中,用尽全力震动鼓荡惊神力意念,呼喊道:“蟾蜍战士,你来晚了,菠萝已经被我全部吃下了,离去吧!”

    金鳞闻言,选中前方粗壮笔直的一棵望天树,带着无匹的冲击力横抱而上。

    “轰!”一声巨响,笔挺的树干被弯曲成了危险的弧度。令牙齿发酸的“吱~呀~”声中,落叶混入水幕,从树冠上“哗啦啦”落下。

    望天树终究还是承受住了这陨石撞地般地冲击。“嗡~嗡~嗡~”地来回摆荡着。

    不管身下如何晃动不休,金鳞矫捷地爬到了树顶,四爪牢牢攀附在树干上,浮凸的巨大竖瞳紧盯着盘旋的巨嘴鸟战士,冷冷说道:“那颗原力果实并不重要,里面的小虫子呢?”

    “你竟然关心那些危险凶残的虫族战士?”随即疑惑被抛在脑后,“虫族战士还活着,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去捉来还你。然后你要立即离开!”

    “带我去!该死的小鸟!我要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看到它的样子!”金鳞怒吼咆哮道。

    “愚蠢丑陋的怪物!那只虫子早就进了我的肚子!你有本事就来抓我呀!没有翅膀的下贱东西!”

    细细感应中,生命力气息如同一个光点,在风雨飘摇中忽明忽暗。

    不去管天边挑衅怒骂的巨嘴鸟战士,金鳞笔直地向着岩洞前进着。

    洞穴内,野兽本能之下,强烈的不安感袭来。抛开山榕,巨嘴鸟战士的伴侣“嘎嘎”叫唤着,在草垫上来回踱步。

    终于,身为普通动物的它也感觉到了动静,来到洞口,飞身而起。

    在悬崖上攀爬的金鳞看到头顶飞出又一只巨嘴鸟。心头估算了距离,把四肢绷紧,身体紧贴崖壁,紧接着便是猛然一跳。

    一线之差,巨爪仅捞到几根羽毛。

    心下松了一口气,巨嘴鸟振翅向远方逃去,不料一条粗长巨舌带着险恶的腥风呼啸而来,一把将它粘走。

    林海上空,金鳞划着弧线坠落。将巨嘴鸟换到前爪上,瞄准一棵大树,长舌又是伸吐到了极限。

    长舌拉偏了巨树,巨大的动能推着蟾蜍战士划起了圆圈,长舌回旋缠绕。

    缠绕数圈后,终于落在树上。后肢抓紧树干,黏液润滑的长舌缓缓滑下,好似一条危险的巨蟒。

    把巨嘴鸟举在头顶,微一用力,肌肉撕裂,肋骨断折。巨嘴鸟痛苦的“嘎嘎”嚎叫。再一用力,破碎的肋骨刺入内脏,巨大的鸟喙里呕出大量黑红血块。巨嘴鸟只剩下“呜呜”哀鸣。

    眼见伴侣遭受极端的痛苦折磨,已无力回天。巨嘴鸟战士决心一同赴死,与金鳞同归于尽。

    振翅高飞,没入漆黑云天。折转而下,化作五色利箭。

    前所未有的猛烈气流轰砸上脸面,痴情的鸟儿一往无前!

    嘴角歪向一边,蟾蜍战士无声嗤笑。头顶尖角原力汇聚,射出一道水晶样的无色透明尖刺,一击就将鸟身截为了两段。

    鲜血与大雨混合泼洒,淋满蟾蜍战士全身。

    长舌一伸,粘住鸟头,也不管鸟喙咯牙扎嘴,含入口中。再把爪中小鸟向上一拋,也一并吞下。

    “嘎吱、嘎吱”脆响声中,是骨碎筋折,血肉摩擦。

    “咕噜”一声,腹中便埋葬了一对苦命鸳鸯。

    天地间水幕逐渐变得轻薄,是雨势减小了。

    空荡的岩洞内,山榕拖着破烂的身体蹒跚前行。

    洞口就快到了!

    “轰隆隆!”远方又有惊雷闪过,一刹那,让天地都亮如白昼。

    雷光映照出洞穴口一颗硕大恐怖的头颅。

    如瀑暴雨都冲刷不尽的鲜血,掩映在鳞甲的缝隙之中。唇齿间残留着破碎的骨肉,渗透出一缕缕粘稠污红,顺着嘴角滑下。

    看清了彼此的模样,无声又无言。

    雷霆黯灭,世界复归黑暗。

    良久,传来小龙虱虚弱的精神力意念:“山榕想要…成长进化!…山榕想要…吃原力果实!…山榕想要…变得更强!”

    “好!”蟾蜍战士简短有力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