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应下，和凌清南栋一同前往麓山书院。

    走出北凉要塞，只需半天。

    进入梁国边境，经过徐州需一天时间，明日便能到豫州。

    而麓山书院，就在豫州的北部。

    现在夜色已晚，凌清找到了一家客栈休息，明日一早再出发前往书院，这也是梧桐建议的。

    梧桐和凌清同住一间屋子，南栋住在隔壁。

    她像往常那般，伺候凌清的日常。

    而凌清也和以往那般，任由她为自己安排。

    “姑娘，你想知道什么，奴婢都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梧桐为凌清倒了一杯茶水，站在一旁等待‘审问’。

    凌清‘噗呲’一声笑了。

    她问：“别在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了。你直接说，需要我问你什么？”

    梧桐直接跪了下去，凌清则任由她如此。

    这说明什么意思，梧桐在凌清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很清楚，她这是生气了。

    而自知自己做错了事，她们，包括竹心、菊心和梅心她们都会自称‘奴婢’。

    所以，梧桐也不例外。

    “姑娘不用亲自问，奴婢自己就想先告诉姑娘。”梧桐说：“奴婢先前服侍的姑娘，便是武安侯侯府的顾大姑娘，顾清。”

    “但奴婢所说的顾大姑娘，并非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顾大姑娘，而是与顾家真正有血缘关系的顾大姑娘。”

    “百姓所知的顾大姑娘小名叫芬芬，而奴婢口中说的顾大姑娘，小名叫阿时。她才是侯爷和侯夫人的亲生骨肉。”

    凌清垂眸，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那个顾清，叫阿时的顾清。

    梧桐接着说：“姑娘并未和侯爷和夫人相认，因为顾忌到芬芬姑娘，所以姑娘一直流落在外。”

    “从小就和叔父一起相依为命，也就是侯爷的弟弟，顾睿顾大人。他被北凉帝贬去了官职，发配到边疆。”

    “其实，他一直暗中藏在梁国照顾姑娘，直到姑娘长大。”梧桐看了凌清那无任何异常的脸色，道：“后来顾大人病逝，姑娘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奴婢是流浪在豫州街上的小乞丐，被姑娘收留，便一直跟着姑娘住在麓山书院。”

    “再后来。”梧桐红了眼眶：“姑娘病逝，奴婢就离开书院，再后来就被姑娘救了。”

    “阿时姑娘何时病逝？”凌清问。

    “五年零六个月之前。”

    凌清捧起梧桐为她倒的茶，饮了一口，心里在一点点捋清梧桐所述的一切。

    最终得出一个答案，这是让芬芬承担阿时的危险。

    若是芬芬还在，听到想必会更伤心吧！

    还有一点。

    凌清自嘲，那点不重要了。

    “阿时姑娘，病逝了？”凌清问。

    “是，患得心疾。”

    “李善公子诊过了？”还是问出了口，凌清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梧桐哀伤的点头：“李公子只能让姑娘不那么痛苦。”

    真的死了？

    凌清蹙眉，她从怀里掏出扇坠，放在桌上：“你看看这是什么。”

    梧桐抬头，双眸瞪圆：“这是姑娘的扇坠。不对。”

    说着，梧桐拿过扇坠，打开一看，里面一点鲜红印子都没有：“这里面该有血印才对，怎么会.”

    梧桐惶恐：“难道夫人.”

    “嗯，北凉宫走水，候夫人走了。”凌清神色忧忧的接话道。

    梧桐捂嘴，无声哭了起来。

    凌清叹了口气，再掏出另一个扇坠，打开扇坠，里面赫然出现一抹鲜红：“红印还在扇心，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梧桐抬起头：“这是夫人的扇坠。”

    凌清对上梧桐的视线，眸中尽是无声的逼迫，她想要知道真相。

    “红印在，姑娘便活着。”梧桐知道凌清这样问，便是知道扇坠的秘密。

    “阿时姑娘，活着。”凌清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说出这几个字，反正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梧桐点头。

    “她现在在哪里？”凌清又问。

    “在麓山书院。”

    “为什么她在萧衍和李善的眼中，已经是死去的人？”

    梧桐望着凌清，那一眼很深，道：“因为姑娘曾经真的死去了。”

    如今又活了？

    凌清暗暗摇头，是假死。

    既然确定顾清没死，那她也不用再去找了吧！

    凌清看向手中扇坠，不去找也得去找，芬芬的身世如今只有顾清知晓吧？

    “梧桐，你知道芬芬姑娘的亲生父母是谁？”

    “奴婢不知道。”

    “谁知道？”

    梧桐想了想：“姑娘她知道。”

    凌清眼眸暗淡下来，还是得去找她。

    扇坠，在摇曳的烛光下，中心那抹红异常明亮。

    凌清看着它陷入情绪里，是不是冥冥之中，命运引导着她去找顾清。

    五年零六个月前，顾清病逝，她身体里的芬芬重生失败。

    芬芬和阿时同是武安侯和夫人的孩子。

    因为芬芬的复仇，她去了北凉。

    又因为复仇引起了巫师的注意，从而碰上了念悠。

    念悠又托她去找顾清。

    还有一条，一直都存在的事件。

    就是萧衍的存在。

    凌清疲劳的闭上眼睛，说到底，她还没有正视自己的心。

    “姑娘可是累了？”梧桐担忧道：“可要早些上榻休息？”

    正视自己的心？

    想到此处，凌清答非所问：“梧桐，你还知道阿时姑娘什么事？”

    “奴婢都知道。”梧桐兴喜，只要凌清对此事感兴趣，那她的机会就更大：“如果姑娘想知道所有，奴婢希望姑娘亲自去书院一趟。”

    凌清缓缓睁开双眼，梧桐也希望自己走一趟？

    “亲自去问阿时姑娘？”

    梧桐未答，却以微笑回应。

    凌清收回视线。

    她想起在北凉宫里，萧衍的态度。

    想到就很郁闷。

    但她也真的很想去见一见，那位叫阿时的顾清。

    深夜，凌清突然惊醒。

    她望着纱帐外，除了从窗缝透进来的月色，就是成片的漆黑。

    是她想多了吗？

    睁眼的时候，好像看见一道黑影。

    应该是自己太累，毕竟这几天一直在赶路。

    凌清并未多想，闭上眼睛下一刻便睡着了。

    天未亮，凌清就醒来了。

    梧桐已经准备好伺候她起床，两人和在独城的方式那样相处，只是话少了很多。

    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人便出发前往麓山书院。

    凌清下了马车，望着门上的黑色牌匾，上面用金色漆描绘了四个大字“麓山书院”。

    两扇漆黑大门适时打了开来，以为书童着装的男子走到凌清面前。

    开口前看了梧桐一眼，对凌清道：“想必你就是凌姑娘，我家院长有请姑娘饮一杯解渴茶。”

    凌清知道，梧桐应该事先与书院的人通信，她今日会来。

    只是这位院长，为何会亲自来邀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