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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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邪器

    人常道四季轮转,却少有人知春夏秋冬也可分为五行。

    春为木,夏为火,长夏属土,秋属金,冬属水。

    时为六月,已至长夏时,错过了吃榆树钱的好时候。

    阳正坐在树上,随手将挂在树枝上的蛇捉起,一把扔到树下,随后继续挥动着短斧,将几根枝条劈断。

    做事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间,便到了晌午,忙碌了一夜半日,阳正腹中饥饿,身体也乏累的很,看着日头,这些杂活倒也不急于一时,便到柴房看了看。

    “水缸空空,米缸空空。”

    阳正拄着拐杖,一步步向后院走去,腿脚不便,走起路来实在是苦恼的很。

    还真是想念小天山城的肉卤面和肉包子。

    阳正吞咽下口水,突然便为现实烦恼起来。

    身上的伤也罢,这腿脚要想正常行走,还得再有个两三天才成。

    身无分文,还真是诸事不便。也不知此城内可有义人,否则倒是可以尝试周转一二。

    后院的草木郁郁葱葱,刚走进后院,就突然凉爽了起来,让阳正险些以为自己撞了祟。

    青石小路的间隙,也有野草顽强的生长着,有几块青石砖,更是已经碎成了几块,也不知缘由。

    凉亭内,地上还有着几片枯叶,石桌石椅上,满是青苔绿藓。

    穿过凉亭,阳正便找到了一口井。

    井上盖着青石板,还有两条锁链扣在石板上,阳正不由得感到头痛。

    这口水井死过人,否则不会再加铁锁,既然如此,这水便不能用了,也不知这户人家之前是怎么用水的。

    阳正刚刚转过身,却又驻足许久。

    不对!

    蛇鼠群居,草木阴盛,青苔遍布,水井有尸。

    这些皆是阴象,象为气形,既有此象,阴气必有汇聚,为何此地阴气却如此淡薄?

    想到此处,阳正回首再看,围着水井转了两圈,铁锁青石封着,气藏于内,一时还真看不出什么。

    “此地倒像是请冠公来看过。”

    阳正双眼微眯,想起了几日前与他隔空斗法的那位冠公。

    城中敛骨人,仅有位酒公,可是酒公是玄衣派,不善开坛之法。

    想到此宅院空置许久,又有如此阴象,对于左道冠公而言,绝对是个养鬼炼阴的好地方。

    随着想到此处,阳正顿觉灵感有应,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手指掐算着,阳正不时抬头看一眼,以确定方位。

    随着脚下步伐走动,过了七宫,果然在东北方位寻到了些许痕迹。

    挖开土,不过二寸。便看到一根手臂长短的石钉钉在了兽骨上,那兽骨为野犬颅骨,顶盖上还有着块焦黑之色。

    阳正看见此景,对于那冠公出身,已有了几分猜测。

    石钉从颅骨中拔出,阳正将石钉仔细端详。

    这根石钉有六寸长,握柄处为血色,隐约有着血腥气味,尾端为一骷髅头,骷髅头内有枚黑石珠。

    钉身为三股,汇聚于顶端,形如指节,色为墨黑,为后天涂抹,气味腥臭难闻。

    这是一件邪器,左道通过将邪器刺入鬼物尸身,并通过其余法器或邪术来控制鬼物。

    这个左道是用此来控制犬鬼,用药物摧毁野狗的神智,增强其攻击性,再用犬鬼来操控野狗的行为,是一种很残忍的邪法。

    随后,阳正在后院中,又找到了几件邪器,还有一个老者的尸体,应该就是那个斗坛而死的左道冠公。

    这些邪器和尸体都带着浓重的腥臭味和血腥味,有几件邪器上,阴气浓郁,其中应该还寄居着鬼物。

    阳正先将这些东西都放置在了凉亭里,准备着等到晚上,去找南宫晏过来一趟看看,辨识一下这个尸体的身份。

    从小天山城一路行来,蜡烛,黄纸等物件也有些不足,而且也需买张开坛的桌案才行。

    无钱可用!无钱可用!

    阳正用手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房间,盘膝静坐,摒除杂念,心神不断下沉,渐至守一。

    直到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来了!”

    室内已经昏暗起来,看起来天色渐晚,也不知这一次打坐,过去了多久。

    听见阳正的回应,南宫晏直接将门推开,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食盒。

    “你小子挺能干啊,一日没见,前院便已经收拾出来了。

    屋里怎么不点灯啊?我还以为你又出去了。”

    南宫晏也不见外,进了屋子便坐下,提起茶壶,晃了晃,一点水也没有。

    看向阳正,阳正也是无奈的摊手。

    “别看我,也不知道之前那户人家怎么用水的,后院倒是有口井,只是被封住了。”

    南宫晏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直入主题。

    “打听出来了,秦虎这次出城带了十几个人,也没个固定要去的地方,就是每个村子都转几天。

    我特意托人去看了,秦虎逛过的村子,乞丐都没了,估计是都被秦虎抓了。

    不是明天就是后天,秦虎就能回城,到时候咱们两个依计行事,诈他一诈,看能不能探出些消息。”

    阳正也已经坐下,打开食盒,里面是两张饼子,底下两层,是一道素豆腐,一道醋青鱼。

    也不用招呼,阳正已经一手拿起饼子,一手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阳正狼吞虎咽的样子,南宫晏不禁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看你这游方和乞丐也差不多,要我说,也甭做什么游方的冠公了。

    你跟着我,铜枭里做上几年,保管你餐餐鱼肉,等我坐上白枭的位置,你也能有个官身,到时候买房置地,再娶几个婆娘,岂不妙哉!”

    “朝野纷争,暗流涌动。

    杀起人来,也不用刀,一张嘴便够。

    我一个修长生的,陪你们耍这些做什么,百年再回首,你们都变成了冢中枯骨,只能吃些香火,我却能饮酒吃肉,岂不更加快活。”

    “也不过是你将本该吃到的,推到将来罢了。

    还说百年,修行的虽多,有几人能得道?几人能升仙?

    便是长生者,又有几人?大多数人还不是与我一般寿数,我说不定还比他们活的更长久。

    要我说,修行唯一的好处就是本事,有了本事,就应该享受人间富贵,求什么长生,飞升,都是虚幻。”

    阳正咧嘴一笑,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见到阳正不反驳自己,南宫晏又小声嘟囔几句,也便算了,等到阳正吃完,填饱了肚子。

    “南宫,陪我去趟后院,有些东西你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