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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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威风

    张焦举着手中的茶杯,却似乎是在端详着什么珍宝一样。

    站在他身旁的黄博头此时正不断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已经几更天了?”

    张焦突然开口询问道。

    “张捕头,已经三更天了,要不,您先回。

    我让兄弟们再找找。”

    张焦放下茶杯,侧头看向黄博头,扯着嘴角笑了笑,让黄博头更是心里一凉。

    “我问你秦虎去哪了?你不说。

    好,那我也不多问。

    让你帮忙找一个后辈,你又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

    我饿着肚子陪你在这等,喝茶水喝了个水饱,现在你劝我回?”

    张焦猛然拍桌子起身,桌子直接被一掌拍断。

    “我告诉你们,今个要不然你们找到人,要不然都陪我去大狱里待几天吧!”

    “这也太欺负人了!”

    人群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话,黄博头脸色一变,想上来打个圆场,可看见张焦那怒极反笑的面目,还是没敢上前去劝。

    “把人提出来!”

    张焦一声话出口,一个捕快当即从人群里提着一个青年出来,青年浑身发抖,头也不敢抬。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张焦示意捕快把人放下,走到了那人身前,自上对下的说道。

    见着那人不回应,当即出手掐住了那人的下巴,将他整个人托举了起来。

    “你是个哑巴吗?”

    “我……我说你太欺负人了!你那后辈走丢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你那后辈是去哪里厮混了!你却来我们这里撒气。”

    听着这青年的话,张焦松开手,转头看向黄博头。

    “黄博头也是这么想的吗?”

    黄博头勉强扯了几分笑意出来,拱着手说道。

    “张捕头,您别和小辈们一般见识。

    这样,我再多派人出去找找。”

    张焦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高悬,已然偏西了。

    “时辰确实不早了,我这些兄弟们也该回去歇了。

    明早还要点卯呢。”

    听见这话,黄博头总算松了口气,盼着这尊凶神早点离开。

    “兄弟们,把人抓了,走吧。”

    随着张焦这声吩咐,一群捕快就准备抓人。

    “张捕头!你这是干什么!”

    “黄博头,请吧!别耽搁了时间。”

    张焦从后腰取出麻绳来,扔在了黄博头的脚底下。

    “大…大……大哥!人……人找到,找到了!”

    一个赌坊伙计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张焦眉头一挑,转身又坐回了椅子上。

    “成,那我再等等。”

    说着,张焦挥挥手,捕快们也纷纷罢手。

    没过一会儿,南宫晏背着阳正走了进来,见着张焦,当即把阳正放下,自己也是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准备歇一会。

    张焦远远便看见南宫晏和阳正身上凝固的血渍,还有阳正腿上和后背上缠绕的布条。

    张焦起身,快步走到阳正身边,一股子血腥味和金疮药味,似乎还有些酒气。

    看样子是睡着了。

    张焦目光转向南宫晏,见他并无大碍,才开口询问起来。

    “怎么回事?”

    “找着人了,路上被几个黑衣人袭击。

    我也累的不行了,明天,等我醒了跟你说。我先睡了!”

    南宫晏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倚靠着柱子就睡了过去。

    黄博头此时凑了过来,拱了拱手说道。

    “张捕头,您看,要不让兄弟们先回。

    毕竟这天实在是不早了。”

    张焦长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成,都回了吧。黄博头,你让几个伙计帮忙送他们两个回家,我让两个兄弟给你们指路。”

    黄博头这边连忙安排人,等到捕快们和伙计们都动起来之后,张焦对着黄博头说道,

    “明早,你自己去趟县衙大狱。

    什么时候秦虎回来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张捕头,人已经找到了啊。”

    “这不是受伤了吗?你看不见吗?”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

    张焦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打断了黄博头的话。

    “我今个问你秦虎去哪了吧?

    你不想回我,我没有强求,也没有追问。

    我让你做什么呢,你就做什么。自作聪明的人,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张焦拍了拍黄博头的后背,然后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家睡觉了。

    黄博头又惊又怒,紧攥着拳头,缓缓平复起自己的心情。

    “去,告诉虎爷,城里出事了,让虎爷尽快回来。”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阳正才睡醒。

    自从练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睡到这个时候才起。

    阳正从床上坐起,后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腿脚更是暂时没法行动。

    期间,张焦夫人倒是来看了他几次,还特意煮了鸡汤。

    到了正午,南宫晏找了过来。

    “怎么还躺在床上?不是说好了今天到你新居吗?”

    “南宫,我现在伤了腿,动起来不方便。”

    “诶,此言差矣!所谓君子一诺,千金不易。

    昨日说好的事,你就算是没了半条命,也得去做才行。”

    阳正听了南宫晏的话,苦笑着指了指自己那刚上完药的右腿。

    “可是我根本动不了啊。”

    南宫晏撇了撇嘴,坐到床上。

    “来吧,我背你!”

    “没必要吧?我迟几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你腿脚不便,可以不行。

    可是世事变化却不会停止,有些事情,如果不及时阻止,到时只怕你悔之晚矣。”

    南宫晏似乎又得到了什么消息,阳正有些好奇,但想了想,似乎不必追问。

    “成,你说的话有道理,就按你的意思来。”

    阳正挪动身体,然后双手搭在了南宫晏的肩膀上,南宫晏托着阳正,将他背上,就出了门。

    门外,有个轿子等着。

    看见轿子,阳正倒是放心了下来,他刚才还真以为南宫晏要背着他跑到城西去,真要是这样,他可就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阳正坐在轿子里,随着轿子摇晃,很快就有些困倦。

    等到阳正从睡梦中苏醒,轿子还在不断的摇晃着。

    “南宫,到哪了?”

    阳正开口询问道。

    刹那间,街头的叫卖声消失了,轿子也不再摇晃。

    南宫没有回应,阳正掀开轿帘,发现眼前的山林很是眼熟。

    “小天山城,义庄。”

    转过身,身后已没有了轿子,而是一条汹涌宽广的长河。

    乌云遮住了天光,天河一片黑茫茫,唯有一缕光亮,一叶扁舟随着汹涌的水流起伏,仿佛随时会翻覆。

    阳正已穿上一身蓑衣,戴着斗笠。

    眼前的一切都被雨幕模糊,耳边是雷声,雨声,水流声,还有一个人隐约的呼声。

    “渡河,渡河……”

    这声音很熟悉,但阳正却根本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阳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