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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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崔怡

    阿兰达蒂拖着秦观一路风雪兼程,她的目的地非常明确的直指一线天,因为在离开那里时,她留下了大部分的白衣人,用来帮助高颎把守这座唯一可以进入盐矿井的天然堡垒,她要先和自己的队伍汇合,然后再做打算。

    “妈的!被摆了一道,怪不得当初非得要我留这么多人帮他们守一线天,后手原来在这儿!”阿兰达蒂气愤地说道。

    “高颎真的死了?”秦观还未从那场叛乱中回过神,他不敢相信,前几个小时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的高颎,此刻竟然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戏剧性了。

    阿兰达蒂闻言神色也是一黯,她与高颎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说是父女会显得过于亲密,说是朋友又显得过于疏远,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与高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兰达蒂的父母在文明崩塌前夕就已经双双殒命了,在遇见她的干爹之前,阿兰达蒂一直都生活在高颎的庇护之下。

    她幼时记忆中的高颎,大多时候都是一副邻家的阿公的模样,虽然他总是教自己杀人的技巧,灌输世人皆恶的可怕思想,但却从未让自己插手过任何实际的工作,直至她十五岁的时候结实了那个她称呼为干爹的男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开高颎。

    直到如今高颎死在了她的眼前,她才逐渐发现,高颎的存在之于她,就如同是空气之于生物一般,存在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只有失去了,才发现他是多么的重要!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在变故横生的刹那,阿兰达蒂就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她就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切的发生,她的大脑在看到高颎身中数刀的情况下,不断地告诉她身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没必要做出什么反应,直到失态的逐渐发展,她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却什么都晚了。

    阿兰达蒂想到这里立时感到胸闷无比,她被迫停下了脚步,捂着胸口如同窒息一样难以呼吸,紧接着便摔倒在了地上,她张大嘴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里的氧气,但那症状却毫无缓解!

    秦观见状赶忙跑过来查看她的情况,他以为阿兰达蒂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伤,但一顿检查下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这让他变得更为焦急。

    “你到底怎么了?!我找不到你的伤口!”秦观手足无措的看着倒在雪地中因为缺氧而快要昏死过去的阿兰达蒂,他试着给她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但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阿兰达蒂马上就要窒息而死,秦观病急乱投医,他犹豫着朝阿兰达蒂的脸颊用力甩了一巴掌!

    阿兰达蒂吃痛,整个人如同烫了热水的虾米一样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伴随着一道道直达肺部的吸气声,她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阿兰达蒂惊魂未定的看了看身边的秦观,眼神中尽是迷茫,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直到两行热泪不自觉的从她的眼眶中流出来,她才如梦方醒的想起了一切,但眼下的情况让她来不及伤感,她随意的抹掉脸颊上的泪痕艰难地爬起身,踉踉跄跄地继续朝一线天的方向走去,但没走几步就一头扎在了雪地中失去了动静。

    秦观赶忙上前跪坐在雪地上把阿兰达蒂从雪地中扶正,待确认阿兰达蒂只是晕倒了这才安下心来。

    虽然身后的风雪依然在肆虐,但好在似乎并没有人追过来,但秦观不敢寄希望于自己的运气,他咬牙把阿兰达蒂扛起来,一步一步的继续朝前赶路。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肩膀的阿兰达蒂开始有了反应,秦观赶忙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她放下,不多时阿兰达蒂便彻底苏醒了过来,她看着秦观满是风雪的脸庞叹了一口气。

    “我们走到哪了?”阿兰达蒂问道。

    “不知道,但应该离一线天不太远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一线天?”

    “这里前后只有一条道,前边是一线天,后边是盐矿井,你还能往哪去?而且你在一线天还有那么多白衣人手下,不去那里你还能去哪里?”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阿兰达蒂笑道,但很快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高颎死了。”阿兰达蒂平静的说道。

    “死了。”

    “我本以为他至少都会死在和白舱或者A6的争斗中,这种死法对他来说太儿戏了。”

    秦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闭着嘴听阿兰达蒂自言自语。

    “这一天真是大起大落啊,张南说你知道一个叫“地下室”的聚集地。”阿兰达蒂抬眼看着秦观说道。

    “地下室?”

    “对,他说只要说出地下室三个字你就应该能知道那是哪里。”

    “我没印象了。”

    阿兰达蒂低垂着眉眼稍微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那里应该有一个非常泼辣的女人,短头发,倔的和头驴一样。”

    秦观闻言稍微思索了一番便立刻有了画面:“有印象了,张南说的那个聚集地应该就在一线天外不远处的一间地下室里。”

    阿兰达蒂闻言终于展开了一个笑容,她深呼吸了几口立马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以确保没有其它大碍。

    “走吧,我没什么大碍了,我们先去一线天,之后你带我去那个地下室。”

    秦观闻言点了点头,张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时候,我还是想问你关于野狐的事情。”

    阿兰达蒂翻了翻白眼没有搭理秦观,迈着步子就要继续赶路。

    “走啊!”阿兰达蒂见秦观还在原地一动没动,回声喊道。

    “等到了地下室以后,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关于野狐的事情。”

    秦观闻言这才站起身赶忙跟了过去。

    阿兰达蒂看着空无一人的栈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直接现身,她思前想后了半天,这才捏起嘴巴吹出了一声口哨。

    口哨声息,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出现在了栈道上方,朝着阿兰达蒂的方向看了看便放下了藤梯,阿兰达蒂见状这才带着秦观走了过去。

    “被偷袭了,不过没什么大碍,都是些臭鱼烂虾,都被我们杀了。”一名白衣人站在阿兰达蒂身旁低声说道,他的衣服上有很多崭新的豁口,手掌和脸上均由伤痕,看来实际情况并不如他嘴里说的那么轻松。

    “知道,我是从盐矿逃出来的。”阿兰达带一屁股坐在栈道上深深喘了几口气回答道。

    看着白衣人疑惑的眼神,阿兰达蒂这才继续解释道:“高颎死了。”

    白衣人闻言脸色大变,立刻慌张的开始检查起阿兰达蒂的身体,生怕错过一个地方。

    “你干嘛?!”阿兰达蒂嫌弃的把白衣人推开。

    “我没事,不用看了。”

    白衣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眼神转向身旁的秦观。

    “别那么看他,他救了我一命。”

    白衣人闻言看向秦观的眼神这才舒缓了几分。

    “接下来怎么办?”

    “高颎已经.....”阿兰达蒂顿了顿继续说道。

    “高颎已经死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我会带着这个秦观去做点私事,你们先回去汇报情况。”

    “不用留一个人保护你吗?”

    阿兰达蒂摇了摇头说道:“听他们意思是准备和白舱结盟了,这事儿可大可小,你先和干爹汇报一下,看干爹的意思再决定要不要上报。”

    白衣人点点头:“你的身体还可以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你们先走吧,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很近,事情做完我就会去找你们。”

    “那他呢?”白衣人指了指秦观说道。

    “和以往一样。”阿兰达蒂看了看秦观说道。

    “明白了。”白衣人说罢便要离开。

    “给我把刀,除了这个东西以外,我的武器都留在盐矿那里了。”阿兰达蒂晃了晃自己腰间那把精致的弯刀笑着说道。

    “拿我的吧。”白衣人看着阿兰达蒂似是撒娇的样子,笑着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递到阿兰达蒂手里。

    “这么大方?!”阿兰达蒂惊讶的说道。

    “要不要吧?”白衣人双手抱胸说道。

    “要!”阿兰达蒂立刻把那佩刀抱在怀里说道。

    等白衣人离开栈桥后,阿兰达蒂那保持了没多久的笑容就再次消失了,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忘记高颎死亡时的那副画面。

    那画面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扎根在了她的脑海中,不管她在想什么,那画面总会横插一脚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阿兰达蒂甩了甩脑袋看向秦观说道:“你有什么武器吗?”

    秦观从背后掏出一根木棍看着阿兰达蒂没有说话。

    看着秦观可怜的武器,阿兰达蒂拿出自己的那柄短刀扔给了秦观。

    “拿着这个吧,但是可别给我弄丢了啊!”

    秦观拿着短刀在手中端详了几眼,点点头便收了起来。

    “林檎!我先走了!”阿兰达蒂冲着身后的的风雪大声喊道。

    “家里见!”被叫作林檎的男人大声回应道。

    阿兰达蒂听着林檎口中的“家里见”三个字不由得笑出了声。

    “还家里见,真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