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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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虎都·寅篇(三)

    喝口温水,又冷静下来。

    “虎都人,哪有不知道她的?寅将军从小便出了名,叛逆又专横,是云弥的‘一枝独秀’呢!”话是这样说,眼里却满是不屑。

    “从小就力大无比,刚出生不满一月,就能徒手捏碎一个鸡蛋。年纪愈大,力量也愈强,放眼整个虎都,都难以有与之匹敌的。一锤下去,怕是连山都破个窟窿!”

    “竟这么厉害!”子不禁感叹。

    “有这神力又有何用?只怕是上天给错了人,信错了人!”

    “仗着力大无穷,就不做女孩子该干的活儿。放着织布绣花不管,偏要砸铁舞刀,干些男人的事!之前他们一家就住在前街不远处,每日挑馒头售卖经过时,总会听到一阵喧闹,是和父母争吵呢!”

    “十里八乡的,何曾有过女子这样顶撞父母?真是不孝!周围人都知道,却又不敢上去劝阻,脾气火爆,一不小心就夺得一阵谩骂,哪有半丝女人的样子!”

    “小时候顽劣些也就罢了,到了出嫁的年龄,还是我行我素,不听劝,非要去参军,为了打消父母安排亲事的念头,甚至一剪刀把受之父母的长发劈了,理个连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寸头,这可不让男人见着都怕么!”

    “她爹娘没少为这事儿哭闹,甚至扬言要断绝关系!”

    “后面啊,她离了家,去了虎都东部,又不知从哪儿学得了一身本领,投入到前穆将军门下。也是命好,穆将军无儿无女,却把她当亲儿子养,死后,根据沿袭制的传统,将将军位予了她。”

    “邦主当然是不同意了!是被穆将军给骗了,当初看她样子,还真以为是争战沙场的男人,哪知道,盔甲之下,竟是个粗鲁的女人!”

    “可已经同意的事,哪有反悔的道理?只能任着她去,但实在与传统礼教相悖,哪有女人管男人的理?以这一缘由劝其免职,剥夺实权,却不收回爵位,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她这女子真是不同寻常,表面上应承下来,下一秒,却以个人的名义征收女兵,组成了一支小型的‘穆英军’,后面人员扩展,竟由之前零星几人发展到接近上千人!”

    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小伙子因何发笑呢?”两人只觉愤慨,对这一反应很是疑惑。

    “面对这一举动,邦主不是气坏了?她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那是必然。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也不算违背规矩。一来,确实如她承诺,管教的,不是男人;二来,招兵练兵,本就是将军的权力和义务,无可厚非。若是定罪,过于严重了些。”

    “那邦主如何压制这‘穆英军’的发展?”子饶有兴致地问起来。

    “自然是从中阻拦咯!尽管她们整日练武,毫不松懈,却不给任何机会,英雄无用武之地,以此打击她们的自尊与自信,再加上世俗的异样眼光,能坚持下去的,怕是少之又少。”

    “只可惜啊!冰封了数年,就剩下五十人了,却在前年冬天,赢来了转变。”

    “是得到了剿匪的任务?”

    “不错。邦主是万般不愿请她们出山的,只因偌大的朝廷能与之抗衡的寥寥无几。那中部山区的土匪仗着无人能敌,强抢民女、偷盗淫乱,无恶不作,已然成为危害社会的一大蛀虫,百姓们不堪其害啊!”

    “其他队伍都出征过,无奈山高谷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啊!再加上疏于练习,自然抵不过那些没人性的恶人们。”

    “邦主请她们出战,当初怕也是存有一丝私心的?”

    “的确是这样。也知那土匪头子心狠手辣,其实啊——”

    放低音量,半捂着嘴,小声道来。

    “是想借刀杀人,趁机把这女子军队一齐给端了!就算不成功,也让她们吃吃苦,受受打击,别整天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好重新让她们回归家庭去。可谁知啊!第一次作战便大放异彩,寥寥数十人,却干出了上千精兵都做不出来的成绩!借助敌退我进、敌进我退、打完就跑的游击战术,硬是摸清了崎岖的山路。”

    “都是勇猛又训练有素的女将,这不到两年,就将臭名昭著的土匪头子活捉了!真是打了朝廷文武百官的大脸咯!一下子,反倒成为虎都的大英雄了!”

    “有她这例子,要是其他女子纷纷效仿,皆剃发参军、弃家庭于不顾怎办?虎都自古是男人的天下,出名的女子都以贞洁、效忠、三从四德成佳话,哪有像她,以暴力、叛逆出名的?”

    “就算是立功,也万万是惯不得她的!大伙的怨气已经积压很深了!”

    以偏概全,就只是顽固派、迂腐派的想法吧!哪里变成了“大伙”?难道千里方圆,连一个清醒的人都没有?

    “小伙子,可是婚配了?家在何许?”调转话题,转而询问子。

    “若是还未,就在虎都找一位姑娘娶了,要西边的,不要东边的,西边的更听话,尤其是当地云弥的姑娘,温柔又体贴,最是适合嫁娶了!”

    “息女刚成年,没读过什么书,只识得几个大字,但贤良淑德、好生养,算命的先生也说过,头胎必是个男子!何不交换八字,考虑考虑?”

    贴近子,亲切推销起自家的“产品”。

    子无言,低着头,默默啃食手中的包子。

    “聘礼也是不贵的!”见不说话,那旁边的男人又补充一句。

    “真是抱歉。诸位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已有了妻儿,此程并未与我同出,正在家中等我回去呢!”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多一份温柔乡,多一处去路不是么!”

    子开始犯起恶心,恨不得就这一身男装与之辩驳起来。

    “真是抱歉了,小生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起身作揖,未等到旁人发言,碗装两笼包子,头也不回的离去。

    连礼节都懒得顾上。

    文明是对文明人做的事,不是给活在茹毛饮血的落后者的奉承。

    剩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却不知何事引得她生气。

    街上,花开的绚烂,娇艳可人,却蕴含着无尽的哀伤。

    二楼一窗户半开,丑站在窗口,朝她挥手。

    进旅馆,上楼,门是开的。

    三人围坐一起,已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俨然一股战斗的状态,炯炯有神盯着进门的子。

    子将手里的特色早点放至桌上,同坐下。

    “虎都要找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