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莱点点头，张瘸子和书生说这段往事的时候，他就在附近偷听，当时觉得可能这鱼头人是个水中妖物，可能学习了一些鬼道的功法，至少从山神庙外的树林里，看到他施展了控尸术，而且还水平不低。

    但是几乎所有的鬼物最怕的雷火，他却似乎并不是十分畏惧，现在看来，八十年前的惨案，应该是那个昆山道人夺舍了鲶鱼精的身体，而他原本是修道的，对雷火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并非十分畏惧。

    付东莱推测，八十年前，应该是昆山道人布了一个阵法，让刘黑子夫妇用苦肉计引来了鲶鱼精，并且设法困住了它，索取鲶鱼精的妖丹，而鲶鱼精似乎用某种方式来了个鱼死网破，杀掉了在场所有人，且毁掉了昆山道人的肉身。

    而昆山道人则借助阵法之力，夺舍了鲶鱼精的身体，并且长期就这样在甜水村附近做起了鬼王。

    只是这个昆山道人夺舍了鲶鱼精之后，怎么修为提高的如此迅速，按照当时场景的描述，他还需要刘黑子夫妇用苦肉计才能引得鲶鱼精入阵法，道行有限，可是现在竟然能够挟制四方几十里内的孤魂野鬼，这能力就有些离谱了。

    莫非他在夺舍了鲶鱼精之后，还有什么奇遇？

    那么灵慧禅师如果和他交过手，还互有胜负，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灵慧禅师究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而且怎么就突然离开了，这老鲶鱼究竟为什么故意说不知道？还有什么秘密在其中？

    灵慧这个看世间万物如同云烟的僧人真的是听从什么富家公子挑唆差遣，过来除魔卫道？这种事为什么不通知护国寺的法师，而是自己来？

    付东莱重新包扎好伤口，换了一张新的符，封住了伤口，阻止漏阳引来阴物的注意。

    “青萝，紫伊，我已经尽了全力来救你们了，你们在哪啊。”书生坐在地上自言自语，拿着火把在青石地上比划着，说道：“我感觉我一直在山神庙地下兜圈子，可是就是找不到你们，这地下跟迷宫一样，你们的身体究竟放在哪里了啊。”

    “嗯？”付东莱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

    “嗯？嗯什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就说啊。”书生不满的看着付东莱。

    “有件事我现在想起来，当时觉得重要，现在觉得似乎不仅仅是很重要的线索。”付东莱神情凝重。

    “什么？是我刚说的地下和迷宫一样？”书生眼睛一亮。

    “不是，这里是养尸地，自然会布置聚阴池。”

    原来，过去的古墓，大多数修建的时候，都力求尸身不腐，以便于墓主人有朝一日可以还魂重生，当然这只是一种期望和幻想。这座古墓看起来已经有几百年了，能动用这么大人力物力修建，墓主人也应该是非富即贵，因此也会做防腐处理。

    通俗的防腐处理，无非是做好密封，做好防虫防盗，但是达官显贵之间流行的一种防腐的办法，就是寻找极阴之地，或者极阳之地，把身体安葬于此。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尸身会长时间按不腐。

    但是这种地方需要方士四处堪舆，寻访名山大川，且一生之中也难以遇到，或者遇到了也被帝王所占据，因此有些权贵便要求方士们发明一种特殊的墓葬格局，来模拟出极阴之地的效果，这就是养尸地。

    这种地方不像天然的极阴之地能汇聚天地元气，但是也能达到尸身不腐的效果，具体的原理比较复杂，通俗来说，就是要利用水能容纳阴气，而水脉旋转，可以形成阴气螺旋，而螺旋的中心，则就是极阴之地。

    那么这个带动周围水脉螺旋的范围自然是越广阔越好，而其中阴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的区域，就成为聚阴池。这种聚阴池的建造，如果可以通过改造地下暗河，则可以事半功倍，因此书生她们刚开始下的密道，潮湿多水且弯曲盘旋，可能就是地下暗河被改造后的样子。

    付东莱大致和书生说了一下这两个概念。

    “难怪是一直兜圈子，那么你刚才说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是指什么？”书生追问。

    “就是青萝和紫伊身上的禁制。”

    “禁制？”书生不解。

    “不错，鬼魂需要通过身体吸收阴气来提升修为，而谁控制了尸身，谁就能控制了鬼，一旦尸身被毁，或者骨灰被散了，那么鬼长期得不到阴气滋养，迟早会魂飞魄散。”

    “然后呢？”

    “那么老鲶鱼只需要控制了女鬼的尸身，就足够控制她们了，为何还需要下禁制？”

    “啊？可是青萝说是因为禁制而被控制。”

    “那两个女鬼懂什么，而且……她们的修为提升速度也太快了些，才十年就能这样害人，可能和那个禁制也有关系。”

    “青萝说，是一种植物的种子，会不会和这一路过来，那些尸体身上长的东西有关？”书生想到了刚才遇到的从尸体身体里长出来的诡异花草。

    “应该不是，外面的那些诡异花草，是无定河的阴娈草，也叫噬魂花，是用来喂养那些怪鱼的。”

    “喂鱼？”

    “是，不然你以为鬼王为何让女鬼出来勾引人？他需要那些泄掉元阳的肉身，作为培养那些阴娈草的阴料。一旦变成阴料，魂魄就永世无法超生。”付东莱斜瞥了书生一眼。

    顾一鸣想到自己也差点变成这种东西，也是打了个寒颤。

    “养这些怪鱼，是为了形成聚阴池？”

    “是，这种怪鱼一旦吃了人肉和阴娈草，就会变成纯白色，把死人的魂力，转化成磅礴的阴气，这也是为何这老鲶鱼借助阴气，短短七八十年，修为突飞猛进的原因。”

    “这老鬼，真是邪恶至极。”书生恨恨的说。

    付东莱却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这鬼王是昆山道人夺舍而来的，这里的大部分古怪的邪术，都是这七八十年整出来的。邪恶的不是鬼，而是人心！”

    书生感觉背上汗毛直竖，以前在药铺工作，曾经为大户人家配药，大户人家高墙宅内的斗争，自己也是有所谓耳闻的，在药中做手脚，更是经常的事情。那时候书生就经常感慨，生在富贵人家，未必是福。

    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些事，感觉青萝和紫伊虽然是鬼，但是却比很多人更有人情味。而人，竟然有时候比鬼怪更加邪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