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江弃尸(三)
包拯听完了张龙和小赵七嘴八舌的叙述经过后,看着林云缓缓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认为玄灵老僧不是凶手的原因了吧?”
小赵和张龙也竖起了耳朵,因为林云一路上都在反问他们,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云道:“其实小赵和张龙推理的逻辑并没有错,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
没有人搭话,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林云转向小赵和张龙道:“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过死者袖袋中留下的那块头皮?”
小赵连连点头:“看过!那是一块没有头发的头皮!”
张龙接着道:“没错!玄灵老僧是和尚,所以也没有头发,这不是刚好对上了吗?有什么问题呢?”
林云摇摇头道:“有问题!我想这就可能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障眼法,从而嫁祸给玄灵老僧!你们想想看,玄灵老僧是没有头发的和尚,如果他是凶手,死者如何能在搏斗中拽下他的头皮?”
张龙和小赵怔住了,这本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问题,可他们偏偏忽略了!
包拯道:“你接着说!”
林云接着道:“死者唯有在生前的搏斗中抓住凶手的头发,才有可能拽下头皮,所以凶手一定不是和尚!”
张龙道:“可是死者袖袋中头皮是没有头发的啊?”
林云道:“问得好!我想凶手在作案之后,已经发现了死者袖袋中留下了一块自己的头皮,所以他将计就计,又杀死了玄灵老僧,用刀子割下一块玄灵老僧的头皮替换死者袖袋中自己的头皮,好形成玄灵老就僧是凶手的假象!”
小赵连忙道:“这样说那块石磨也是嫁祸给玄灵老僧的证据?”
林云道:“没错!所以说凶手非常狡猾,而且心思非常细腻,我们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
张龙道:“这样说玄灵老僧是清白的,而且他也是被害者之一。既然如此,智灵方丈为什么既不关心玄灵老僧的死?也不报官?若不是刚好赶上丧期,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
林云点点头:“这件事你问到了点子上,我也还没有想通是为什么!”
张龙又道:“会不会这个智灵方丈才是真正的凶手!”
林云摇头:“应该不会!你别忘了,他也是和尚,同样没有头发!”
林云又道:“但我想他和凶手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这也是我今天急着回来的原因,我怕打草惊蛇!”
听到这里,包拯才开口道:“如若如你所说,那凶手的杀人动机应该是什么?”
林云道:“我还没有头绪,因为我们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包拯道:“此案与金鸡铺娘子失踪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林云道:“我想可能没什么关系,但也不好说!”
包拯点点头道:“好吧,你继续查!我又给你招募了两个捕快,一个叫李平,一个叫钱安,以后张龙也跟着你查案,你看人够不够?”
林云拜谢:“谢大人!加上小赵已经四个人,我想足够了!”
林云和小赵走出了内厅,顺便见了一面李平和钱安,是两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他非常满意。
然后他看向了小赵,小赵也看着他:“林头,有什么事?”
这是一种多年合作的默契,林云微微笑道:“今天夜里你辛苦一下,带着李平和钱安去……”
林云话未出口,小赵便道:“祝圣寺?”
林云点头:“不错!记住要隐秘,暗中观察今夜有没有和尚出山!”
小赵道:“如果有,要不要盯他的梢?”
林云道:“不用!万一被发现,反而不好!”
小赵刚迈出脚,又转头回来:“盯到什么时候?”
林云道:“明早卯辰之时,你就回来找我!”
小赵刚要走,林云又叫住了他:“知道去哪里找我么?”
小赵头也不回:“知道!”
带着李平和钱安冲出了州衙!
杏花楼。
黄昏。
杏娘华服凝妆,独坐二楼;怔怔地望着迎风起舞的花瓣,轻灵地落在了飞檐一角;夕阳像是微醺的情人脸颊,微风是耳语。她曼声低吟:“坐看落花空叹息,罗袂湿般红泪滴。千山万水不曾行,魂梦欲教何处觅?”
她已经快三十岁了,不就像这眼前的夕阳与落花一样么?转眼就不再美丽。
时间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东西,因为你无法与之对抗。
然而她还有孤独与等待。
忽然。
她看见了一匹马,马上有一个人。
她倚窗远眺,然后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可当真的面对林云的时候,喜悦的情绪就被她藏了起来。
开口便道:“林捕头,你是来还酒债的?”
林云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一共多少银子?”
杏娘道:“要说贵人多忘事,还真是不假!抹去零头,一共是三十二两银子!”
林云从袖袋掏出一锭二十辆的银子,放在柜台上,笑道:“先付二十两,剩下的下次一并付清!”
他笑正是因为他庆幸自己留了二十两银子在身上。
杏娘顺手接过银子:“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还不都是前债未清,后债又来?”
林云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我说你今天这脾气哪里来得?”
杏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娇嗔道:“你管我!”
她愈是这样,林云愈发的兴奋,手已迅速地伸进了不该伸的地方:“我不管你谁管你!”
杏娘又推开他的手,嗔怒道:“你怎么一来就这样!”
林云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在生气。
他怔怔地望着她,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她一身丝织的红绸华服,鹅蛋般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
他忽然发现她还很年轻,也很美丽。
“你……”
林云刚一开口,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杏娘看着他:“你想问我为什么一个人也会穿这样的衣服,化这样的妆容是么?”
林云点点头,他只有点点头。
杏娘道:“也许没有可以取悦的人,我取悦自己还不行吗?”
她本是一个很刚强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她落泪了,梨花带雨般的眼泪沿着面颊滑过樱唇,她没有去拭。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刚强的女人,那些看起来刚强的,只不过是还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她柔软的人。
林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一把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