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为你平生做了这么多的恶。”

    来自死神的地狱宣告在耳边。

    代价？做坏事原来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好像是哦，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好像流传了很久了啊。

    好像小时候我还把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来着？

    我好像也想成为一个大英雄来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背叛了小时候的梦想呢？

    看着逐渐逼近的利斧，李然感觉好像时间都变慢了，他想了很多。

    大概是从罗南退学的那一天开始吧？

    他还记得那一天，那个面对校园霸凌选择挺身而出，保护身后那个被欺凌的女孩。

    那个又丑又胖的女孩。

    不存在任何的见色起意，不存在任何的别有用心。

    只是单纯的，为了善良，为了勇气，为了那一份不该被这个世界所鄙夷的公理与正义。

    在当时那个环境下，他真的被很多同学视作英雄，就好像那被乌云遮盖许久，不见太阳的日子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芒。

    那道光芒是如此的耀眼。

    又如此的让人难以直视。

    他对抗那一伙恶徒许久，他也曾呼唤过同学们一起齐心协力，他好像想成为一个太阳，将光明赐予众生。

    可是他退学了。

    有人说，罗南退学的时候鼻青脸肿，好像被人揍了一顿那般。

    那道光消失了，同学们很遗憾，却又有些庆幸。

    因为没有那道光存在，他们的黑暗与污秽，也就不显得那么的难以启齿。

    是啊，罗南的光，在这个黑暗的蓉城本就不该存在。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不是吗？

    至少在蓉城没有。

    高中毕业后，他的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只能继续留在蓉城，跟着父亲一起，做着卖雪糕的生意。

    在炎炎夏日，将一根根雪糕送给需要的人手中，为他们送来一些清凉。

    那时候的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也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那样，是那么的愉快和开心。

    他为热恋的情侣调配适宜的口味，那是混合恋爱气息的草莓。

    他为贫困的孩子送上甜蜜的芬芳，那是凝聚香甜气味的巧克力。

    他为形形色色的来往职工们，在他们疲倦的时候递上美味的冰糕和轻柔的微笑。

    尽管，这些事是那么的平凡，那么的微渺，那么的不值一提。

    他却是如此的甘之如饴。

    好像看见的澈碧的蓝天。

    可是他忘了，蓉城的天，永远是黑的。

    ………………

    “你们这个店面，我要了，抓紧时间搬走吧。”

    那不过是一个小混混，却是如此的嚣张。

    他记得父亲当时惶恐和卑躬屈膝的表情，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想要抓紧时间逃离。

    那时候的李然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混混可以这么的嚣张跋扈。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那么的恐惧。

    那只是一个小混混……甚至算得上是一个精神小伙。

    又不是什么帮派来强收保护费，至于那么恐惧吗？

    不知为何，脑海中，罗南的形象与他自身重合了。他要成为照亮蓉城的那一束光。

    他揍了那个小混混一顿，那个精神小伙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甚至他还未使出全力，小混混就被打倒在地了。

    他记得小混混眼中的难以置信，也记得父亲那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

    好像他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般。

    晚上，父亲和他吵了一架，他愤懑的离家出走。

    说是离家出走，实际上也不过是网吧玩了一天一夜。

    等第二天，他还是回家了。

    只是家中的景象和他想的大不一样。

    血，屋子里到处都是血。

    好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打出来的那般。

    李然慌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景象，更没想到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父母都没了踪影。

    他疯了一般的往外找，去了各个父亲可能前往的地方，最终只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他打开冰柜，想给自己降降温，冷静冷静再想想办法。

    然后，他看见了今生最想遗忘的一幕。

    他的父亲被困在冰柜里，冻成了冰雕。

    他试图报警，却被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寒了心。

    他寻找关系，却被那淡漠无缘的话语寒了意。

    他收集线索，却在得知那个小混混是某位帮派大佬的儿子后寒了命。

    愤怒，痛苦，还有悔恨交织在一起，那寒冰般的灵魂于白银之海浮沉而出，听见了主人的呼唤。

    他要报仇。

    他要让那群人，亲自感受一下，同他灵魂那般，冰凉彻骨的【寒意】。

    他开始堕入黑暗，开始拉帮结派，凭借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超凡能力，他的确招揽了一批手下。

    也成了地下世界相对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就在这时，他得知了那个帮派，居然和红宝石集团有关系。

    混迹于黑暗世界的他们比谁都清楚五大集团可怕的财力。

    这是他再一次感觉到绝望。

    就在这时，是一个年轻人亲自找了上来。

    他说，他可以帮自己报仇。

    他说，他叫刘锐。

    平顶集团的继承人。

    刘锐。

    刘锐替他准备了圣痕，帮助他顶住红宝石集团的压力，让他把自己的仇人全都冻成了冰雕。

    作为代价，他成为了刘锐的黑手套，成为地下世界的一霸，替他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不干净生意。

    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堕落了，变成了自己以前完全想想不出来的样子。

    可是在这样的世界里，真的有谁能做到不堕落吗？

    报仇之后的生活对他来说好像一场永无止息的噩梦。

    他变得优雅，精致，又一点点的扭曲和病态。

    没有任何目标的他，早就已经疯了吧。

    只是，有时候在深夜，他也会突然惊醒，梦中那些曾被他残害过得面孔一点点鲜明可见。

    每当这时，他会从床上坐起，愣愣地从窗外看天。

    原来蓉城的天，真是黑的啊。

    “没用的，蓉城的黑暗，不是我带来的。”在临近死亡之前，李然的嘴角居然勾起，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这一场噩梦，终于宣告终结了。

    “我知道。”洛楼冷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付出代价而已。”

    斧刃划过脖间，【掠夺】的灵魂能力发动！

    那拥有【寒意】的灵魂想要逃之夭夭，却被洛楼一把抓住。

    他剜下了李然的眼睛，为了让这双眼睛富有生命活力，他将灵魂能力【寒意】融了进去。

    只有这样，才能将瞳孔装入黎乐的眼睛。

    “这些人怎么办？”洛璃指了指倒着的四个头目，向洛楼问道。

    “交给警察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将李然的眼眸放入手帕中，对洛璃说道，然后向远处走去。

    洛璃给警局匆忙打了个电话后，随后急忙跟上。

    等到两人离开后，黑暗处，一位黑发黑眸少年穿着黑T，有些懒散的挠了挠头，然后打了个饱嗝。

    “吃的真饱。”他揉了揉肚子，好像刚刚吃了什么美味之物那般。

    “叮铃铃。”电话打了过来，男子接起，耳边传来黎瑞焦急的声音。

    “花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这两人比我想象中的要能干的多，甚至我觉得哪怕最后时刻不要我拖李然如梦，他们也可以解决这群犯罪分子。”花城淡淡的叹了口气。

    “呼……多谢。”听到这里，黎瑞松了口气，“欠你个人情。”

    “不用了。愿意这么果决为朋友报仇的人，我花城还是很欣赏的。”他淡笑着说道。

    “而且，升华者的噩梦也实在是够美味不是嘛？”

    他身后的圣痕隐隐凝现。

    【东夏谱系·二阶圣痕】

    【梦貘】

    他舔了舔嘴唇。

    “多谢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