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对完了，我错好多啊。”叶霜叹气道。

    “不要妄自菲薄，我也没有百分百的准确率，说不定就是我错了呢。”傅佑嘉将叶霜的作业也一遍整理好，一一塞进包里。

    颓废的叶霜趴在桌面上，双眼无神地看着楼下的人群，道：“你还不如让我去练练徒手接导弹呢。”

    傅佑嘉忍不住笑起来，将两个包跨起来，起身道：“走吧，小朋友。”

    叶霜撇嘴道：“我要真是小朋友就好了，不用学物理。”

    两人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叶霜忽然拉住了傅佑嘉的衣角，傅佑嘉回头，看到叶霜一脸惊喜道：“傅佑嘉，那有架钢琴！”

    傅佑嘉朝角落里看去，店员正细细擦拭着那架钢琴，很明显是刚刚投入使用的。

    “这么快就要兑现诺言了？”傅佑嘉笑道。

    “我要是去问，他们允许使用，你就去演奏一下，可以吗？”叶霜兴奋道，看得出来她十分期待傅佑嘉的钢琴演奏。

    “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叶霜蹦跳着前去问询，又蹦跳着回来。看她一脸满意的笑容，傅佑嘉不等她开口，便笑道：“你想听什么？”

    “《致爱丽丝》？可以吗？”

    “当然可以。”傅佑嘉将包和琴放到边上，便款款坐到钢琴前。他的手指拂过琴键，动听的旋律便应之而起。熟悉的前奏响起，叶霜便陶醉其中，她总觉得熟悉，却也不甚熟悉。这首曲子在傅佑嘉的演奏下，似乎更加饱满动人，他的琴音单纯又丰富，柔和如午后阳光，盈盈亮亮，温暖平静，清冷如钢珠扑向冰面，颗颗透骨，粒粒分明，却也含着一股烈劲，犹如暗夜，深海咆哮。

    他演奏的是《致爱丽丝》，也是傅佑嘉。

    一曲毕，周边掌声啪啪响起，十分热烈，购书的人群纷纷投来赞赏的眼神。傅佑嘉盯着黑白琴键，一阵失神，目光也有些悲凉的意思，直到叶霜轻声喊他，才想起来起身致谢，将包和琴再次背上，走向叶霜。

    “还可以吧？”傅佑嘉眼底盛满笑意。

    “相当完美！”叶霜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

    “谢谢你。”傅佑嘉笑道。

    “你刚刚好像走神了，不会是后悔演奏怪我了吧？”叶霜小心地看向傅佑嘉的眼神，“你刚刚弹得非常好，没有任何错误！”

    “瞎想什么呢。”傅佑嘉一阵无奈，将目光尽量放得柔和起来，生怕让叶霜误会，“完全没有，我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不太开心的往事？”

    “还好，都过去了。”

    “嗯嗯，前方一定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

    “不会再有了。”傅佑嘉扬唇轻笑，“我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啊？”叶霜一愣，很明显没料到傅佑嘉会对她说起他的伤心事。

    傅佑嘉自顾自说着：“我的钢琴是妈妈一手教出来的，她真是个很温柔的妈妈，没有逼我学钢琴，而是等我爱上了钢琴才带我学钢琴。只是前几年妈妈生妹妹的时候羊水栓塞，两个人都没了。看到钢琴就会想起妈妈，刚开始的时候十分抵触钢琴，家里的钢琴也都扔到了储物间，再也没碰过。”

    “我……我真该死啊，我不小心……踩你雷区了。”叶霜自责道。

    “没有，你不必有负罪感。”无声而浅淡的笑容在傅佑嘉脸上驻足，目光依旧柔和，“我早已经调整过来了，我的爸爸也一直在开导我。终究是我自己热爱钢琴、想碰钢琴，所以才再次拾起钢琴不是吗？”

    “你要是为了安慰我这么说的话，我可就更难受了……你直说我就好，我都认错。”叶霜想了想，缓缓道。

    “太善良了，小朋友。”傅佑嘉眼里光芒闪烁，“我能自愿和你说出来，说明这件事已经无法伤害到我了，更何况，是我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一个重拾钢琴、直面过去的支点。”

    “那太好了！”叶霜一阵心疼、愧疚、喜悦混杂心头，半晌才抬起右手拍拍傅佑嘉的肩膀，“本来应该是我安慰你，结果却成了你安慰我，这样，开学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出来喝奶茶，我请客。”

    “好，我等着你。”傅佑嘉眼角的笑意绽放开来。

    日值正午，叶霜才匆匆赶回家。

    刚进门，钟女士的声音就从厨房传来：“小兔崽子，回来这么晚！”

    “哎呀，妈，就晚了一点点。”叶霜急急换上拖鞋，趁钟女士回头看她之前冲进卧室，将花束放到桌前，满脸笑意。

    “哎呀，这还叫晚了一点点？我饭都给你重热了。”

    “下次肯定准时！”叶霜一边回应着，一边搜寻着家里闲置的花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透明的花瓶，又调用了爸爸备用浇花的水，才郑重其事地将玫瑰安置其中。叶霜看得越发心生欢喜，真是漂亮极了。

    “小霜，快吃啊，妈妈赶紧睡半小时，一会儿还要去上班呢。”

    叶霜忙跑出来，笑道：“好，我吃完会刷碗的，妈妈放心。”

    “好的，我的乖宝宝。”钟女士摸摸叶霜的头发，一脸慈爱，“你爸爸最近太忙了，好几天都不着家，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下午你周阿姨他们一家就回来了，觉得孤单就去找小泽玩会儿哈，顺便把我新做的水果捞给周阿姨送几盒。”

    “收到！一回来我就送去。”叶霜一整个憨憨敬礼的模样。

    钟女士一脸满意地进了卧室。

    等到叶霜将厨房的任务完成，便回到卧室倒头就睡，夏末午后的阳光看起来极其温暖。直到傍晚的夕照即将徐徐而来，电话一声声响起，叶霜才从睡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