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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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局

    “一定要想办法观察到阵法内部的情况,不然即使破了阵法,也一定会被发现。”宁天远总结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不语兄,你那个小虫子能做点什么吗?”

    星不语摇摇头:“不行,它太小了,很难获得什么有效情报。”

    “要不我们把巡逻队绑回来拷问一下?”风若痕提议。

    “不行,不清楚对方修为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绑架2-4个人风险太大。就算绑回来了也不一定能套出我们想要的信息,反而很快就会被换班人员发现异常。而且万一巡逻队身上有自动定位法器或者警报装置,我们就相当于主动暴露自己了。”

    ……

    沉默了几分钟后,申映月仿佛想起了什么,向曹云鼎问道:“曹大哥,您刚才是不是说巡逻队中有一队带了一头兽类?”

    “嗯?是的,其中一支巡逻队里带了狼或者豹。”

    “那星大哥是不是可以控制它混进巡逻队,然后跟着巡逻队回到阵法里?”

    宁天远眼前一亮:“映月妹妹你真是天才,这个办法应该可行!”

    但风若痕却有点担忧:“万一那头兽类已经是对方驭兽师操控下的呢?”

    “应该不会。”曹云鼎低头想了一下,“根据我看到的痕迹,这头兽类十有八九是被人牵着走的。如果是驭兽师驱使状态,应该不需要牵绳子。”

    “鼎爷说得没错,如果是驱使状态,牵着绳反而不好驾驭。而且如果是驭兽师驱使的野兽,直接单独巡逻比和其他人混编效果更好,所以这头兽类很大可能就是一般驯养的巡逻用兽。”星不语说。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事不宜迟,趁现在巡逻队还没来,我们先把准备工作完成。”宁天远马上开始指挥,“映月妹妹,你先用‘水天一色’配合若痕姐和鼎爷去巡逻路线旁边拆掉几个陷阱,弄出一块安全区,并布一个障眼阵法;然后我们所有人都到阵法中等着。日落前先不要行动,到晚上带着野兽的巡逻队经过时,由不语兄控制那头野兽,装作正常巡逻的样子混入目的区域,然后找机会去确定阵法内的哨点、巡逻等情况,能找到目标人物或者阵眼就更好了。等不语兄把情况摸清楚,我们再想办法潜入进去。”

    “等等,我的阵法只能隐蔽视觉和声音,气味怎么办?那头野兽应该是对气味很敏感的种类,我们可能会被提前发现。”

    “那就要靠若痕姐了。”

    “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风若痕故作不满地瞟了宁天远一眼,从腰间掏出她的机关钥,对申映月和曹云鼎说,“鼎爷,妹妹,我们走吧。先把安全区弄出来,气味的问题我能解决。”

    “等一下。”宁天远突然叫停了风若痕三人,“鼎爷,先给我一块通讯晶石。我和不语兄拆陷阱帮不上忙,就在这里先等着,万一我预感到有危机接近,就会通过晶石通知你们撤离。万事小心。”

    曹云鼎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块晶石抛给宁天远,然后三人迅速而安静地绕过巨石,向前疾行而去。

    ……

    “不语兄,你说在这种地方搞这么严密的防御,阵法里会是什么东西呢?”宁天远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把曹云鼎给他的通讯晶石在两手间抛来抛去,一边向星不语搭话。

    “……用到接近一里地的大型阵法保护,应该是一个重要设施吧。”星不语在一边闭目养神,为接下来的重要任务做准备。

    “说到设施就少不了机关陷阱和暗门,虽然很浪漫,但搞不好就出不来了啊……”宁天远轻叹一口气。

    “不过,我们的任务只是确认目标人物,并不需要对阵法内的东西干什么,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五人甚至都不需要深入阵法内部不是吗?”星不语说。

    “话虽如此啊不语兄,但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次任务恐怕不能远远地瞅一眼就跑路。”宁天远右手接住晶石,然后双手抱头躺在了地上。

    “天远你的预感有时候准得令人讨厌……”

    宁天远在地上侧过身:“不语兄,你觉得这些人为什么要抓申国太子?”

    星不语看了宁天远一眼,说:“申国并没有收到对方的交换要求,那就不是为钱财或者宝物。至于申国太子身上有什么秘密,就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了。”

    “也是,知道太多搞不好要被灭口,那位‘管家’看上去一个可以打十个我。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

    另一边,在申映月和曹云鼎的辅助下,风若痕以极快的速度拆解着一个又一个陷阱。由于担心会有声音触发型,所以三人从接近陷阱区开始就一直保持安静,只靠手势交流。

    还好在外围的陷阱并不算多,很快三人就清理出一块不小的区域。

    三人选择的地方离巡逻路线中心非常近,而且周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遮挡物。设置陷阱的人很狡猾,在这个区域前方的树林里设置了几个比较容易被发现的陷阱,然后在这块空旷的小区域又设置了两个非常隐蔽的机关。如果有人从这个方向入侵,在躲过树林里的陷阱后,一般会有快速通过空旷区域的想法,结果就刚好会触发这两个机关。在这个空旷的区域中招,就算勉强逃回树林里,人数甚至身份都已经全部暴露,基本上不可能再成功入侵了。

    然而,风若痕三人并不是要直接入侵,所以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连环套并进行了拆解。接着他们反过来利用对方的设置,把安全区设在这块空地上。曹云鼎和申映月合作布下了一个阵法,使得阵外的人看上去这片区域和原来一模一样,而且阵法边缘与那两个机关的位置重合。由于巡逻队肯定知道原区域里有机关,巡逻的时候并不会走进机关范围内,所以即使近在眼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误入曹云鼎的阵法之中。

    阵法布好后,风若痕拿出一个小瓶子,一边把里面的粉末均匀地洒在安全区内一边说:“洒上这些粉末,刚才我们行动留下的气味就会消除掉。我这里还有一种无臭丹,服用后两个小时内可以消除自己发出的一切气味,不过这药制作很麻烦,而且不能多吃,我们先回去和宁小哥他们汇合,等晚上要行动了再用。”

    “鼎爷,现在原路回撤没问题吧?”

    “没问题,巡逻队离我们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而且这个小队没带野兽。”

    “好,妹妹,我们撤。”

    说完,风若痕就带着两人沿原路返回了巨石后的阵法中。

    “风姐姐和曹大哥真的是太厉害啦!我都还没看到陷阱在哪里,他们就已经拆完了,就这样‘嗖’的一下。”刚一回来,申映月就按捺不住兴奋,手舞足蹈地向星不语和宁天远描述刚才拆陷阱的情况。

    “妹妹你也很厉害啊,要不是有你的‘水天一色’掩护,行动起来可没有这么自由。”风若痕笑着说。

    曹云鼎点点头:“没错。另外把画道融进阵法也令我大开眼界,我自己可做不到那么逼真的幻视效果。”

    同时被两人称赞,申映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若痕姐拆陷阱那可是公会一绝,想当年,只花了一小时就拆掉了200个陷阱,人称‘神风怪盗’……”因为星不语不爱说话,宁天远憋得慌,所以三人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开启了八卦模式。

    但是被八卦的风若痕一句话就把宁天远的滔滔不绝堵了回去:“宁小哥,你再胡言乱语,等下的无臭丹我可要找你收钱啦?”

    “好啦大家别闹了,还是赶紧为晚上的行动多准备几套方案吧。”星不语出来打了个圆场。

    “鼎爷,你有看到他们的巡逻兽是什么品种吗?”

    “没看到,这个时间段可能不是带野兽那队的班次。品种对你‘共感’有什么影响吗?”

    “不,我晚上打算用‘共魂’。”

    “什么?不语,对方有驭兽使,你用共魂是不是太冒险了。”

    “我仔细想过了,对方阵法范围这么大,而且我们又是晚上行动,靠一次只能同步一种感官的‘共感’能获得的信息实在太有限,只有‘共魂’才能充分利用这次机会。”

    “但是共魂状态下,被驱使的野兽一旦受伤或死亡,你也会被反噬!明知对方有驭兽使的情况下,这样做太危险了。”

    “鼎爷你放心,这点我也考虑过了。我不是还有一只小虫子吗?虽然它无法给我们提供可参考的内部信息,但却可以告诉我对方的驭兽使在哪个位置,只要我注意躲开,问题不大。而且晚上一般驭兽使也会减少活动,发现我共魂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

    “任务已经到最后一步,如果没有把握好这唯一的破局机会,我们就只能打道回府,宣告失败了。”星不语主意已决,毫不让步。

    “好啦好啦,鼎爷的担心和不语兄的坚持我们都明白。这次我支持不语兄,如果不把握好这个机会,我们可能就再也没办法进到阵法内部了。”宁天远拍了拍手,阻止了两人的争论。

    “况且,不是还有我在嘛,如果我发现不语兄有危险,会马上让他解除共魂的。”宁天远补充道。虽然宁天远心里明白,如果危机的原因是对方的驭兽使,自己的能力是不会发动的,但是他相信星不语一定能处理好这种可预见的风险。

    最终曹云鼎被说服了,五人开始一边商讨细节一边等待夜幕降临。

    ……

    乘着夜色,五人迅速地转移到巡逻路线旁的安全阵法中。

    由于无臭丹的生效时间有限,所以风若痕只是提前每人发了一颗,等曹云鼎确认了巡逻兽的身影时再服用。

    没过多久,正如大家所猜测的一样,为了弥补夜里视野不好的问题,晚间巡逻队带着巡逻兽出现了。

    “来了。”一直发动着侦察术的曹云鼎向众人发出提醒,但马上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居然是月豹!”

    月豹是一种主要在南方卫国沼泽林中活动的猛兽,体型比一般豹子略小,毛色是接近黑色的墨绿,四肢和尾巴上有新月形的灰白色花纹。月豹是夜行性动物,暗视能力和嗅觉都极为强大,而且生性警惕,很符合警戒用野兽的标准。然而月豹聪敏多疑,行踪诡秘,捕捉和驯养都极为困难。传说中只有南方几个驭兽大世家才有能力饲养和训练月豹。

    月豹的出现令众人瞬间提高了警惕。无臭丹对一般常见动物的效果早已被证明,但对月豹这样的稀有品种效果如何却是未知。

    吞下丹药后,五人不约而同把武器紧握在手中,万一无臭丹无法骗过月豹,他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击杀巡逻队后马上撤退。

    过了约半小时,曹云鼎以外的四人也看到巡逻队的身影了。

    走在前方的是两个身材中等的男子,腰上别着提灯,穿着包裹全身的衣服,应该是为了减少幻雾的吸收。从服饰和外貌分辨不出是哪个国家的人。其中一人腰上挂着长剑,另外一人则盘着一条短鞭,看上去是他们的主要武器。两个人虽然目光有在左右扫视,但巡逻步伐很轻松,显然是已经有点麻痹大意了。

    使短鞭的人手上还牵着一头墨绿近黑的野兽。野兽明亮的眸子仿佛能看穿黑暗,四肢上的几抹银灰正是月豹的标志性花纹。

    看着这两人一兽不紧不慢地靠近,宁天远觉得手心似乎冒出了汗水。

    那头月豹有两次突然停了下来,左顾右盼,还抽着鼻子好像在闻什么,吓得宁天远差点把暗器(石头)给扔出去,结果没抽几下它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向前走,虚惊一场。最终,这支巡逻队一直走到了星不语的驭兽术作用范围内,也没有发现藏在阵法中的五人。

    星不语当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魔力悄无声息地覆盖到月豹身上,然后发动了驭兽术。只见月豹的脑袋轻轻晃了一晃,它那敏锐的五感就已经在星不语的控制之下了。

    星不语控制着月豹,趁巡逻的两人不注意,悄悄在草地上叼起一块伪装过的通讯晶石,藏在月豹的嘴巴里,然后跟着两人继续向前走。

    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成功了,五人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对方不是变态到在巡逻队交班点放了个驭兽师来检查自己人的话,混进阵内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

    正当五人放下心来,等待下一步行动的时机时,从月豹口中藏着的晶石传来了巡逻队员聊天的声音:

    “华哥你说那申国太子还能撑多久?”

    “谁知道呢?听说那家伙硬气得很,软泡硬磨都没用。这几天都开始直接在他面前折磨他的护卫到死了,还是一句话不说。”

    “哎,会不会他真的啥都不知道啊?要是这样我们可就白忙活了。”

    “嘘!质疑天启者的判断,你不想活了?!”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来这里都已经十天了,我不想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

    “我理解你,但有些话不能乱说,被暗刃听到你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

    “其实我听老吴说,首领也已经不耐烦了,加上时雾国最近似乎开始有动静,审问组已经被要求在明天中午之前问出结果,如果还问不出来,就交给炼魂师处理。”

    “哇,这也太惨了吧,被炼魂师强制搜魂,还不如死了算了。”

    “哼!阻挡我们大业者,死不足惜。要不是搜魂的结果往往残缺不全,需要花很长时间解读而且可靠性不高,早就对他们使用了,哪还需要折腾这么多天。”

    “也就是说我们最晚后天就能离开这里了?太好了,哎呀,好怀念家里的床……”

    “瞧你这出息……”

    “嘿嘿……”

    ……

    宁天远等五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从巡逻队员的对话来看,他们要找的申国太子的确在这个阵法里面,但是情况却不太妙。虽然到目前为止太子应该还活着,但过了明天中午就要被搜魂,到时就算能把他救回来,也是废人一个。

    而和太子在一起的护卫们,如无意外已经全部被虐杀了。

    申映月脸色苍白,狠狠地咬住嘴唇。太子的护卫里有几个她很熟悉的人,听到这个噩耗令她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该死的预感居然灵验了。”宁天远有点想撕自己的乌鸦嘴。

    “不语兄,你按原计划继续执行,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要先知道阵法内的情况才好行动。”

    “鼎爷、若痕姐,麻烦你们趁着夜色先去检查一下逃跑的路线,最好再设置几个能掩护我们逃跑的机关。太子的情况不太妙,带着他估计甩不掉对面的人,所以我们救出太子后要向冥幻蛾迁移的出发点逃。”

    “虽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但只要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就可以靠我的能力赌一把,利用那东西阻挡追兵,否则只要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映月妹妹,你和我先在这里向申国和公会汇报情况。等他们派人过来救太子肯定来不及了,但至少可以当我们逃跑时的接应。……万一我们失败了也好歹有人来收尸。”

    “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行动吧。等不语兄混进阵法内部,我们再来商量营救太子的具体方案。”

    虽然公会的任务只是获得太子的消息和位置然后通知申国,但目前这个情况如果宁天远他们不冒险,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申国太子了。

    见死不救,宁天远做不到。宁天远也相信,就算换成会长来指挥,也会像他一样选择冒险,不然当年会长就不会把宁天远救回来并安排在公会中。

    更何况申映月肯定不会同意放弃的,而她一个人进去必死无疑。宁天远不想看着这个小姑娘白白送命。

    公会成员马上熟练地分头干活,申映月咬了咬牙把眼泪憋回去后,也发动了长途通讯晶石。

    汇报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公会和申国都同意了宁天远的计划,并表示会马上调派人手赶过来支援。凌烟似乎想对宁天远说点什么,但沉默了一阵后,最终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就切断了通讯。

    结束通讯后,宁天远站了起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语气平静地问申映月:“映月妹妹,你杀过人吗?”

    申映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猜也是。”宁天远笑了笑,“那么接下来的行动,你主要负责干扰敌人和辅助我们,如果太子身上有什么灵气锁捆仙绳之类的也交给你处理,明白了吗?”

    “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去杀人。在没有习惯之前,杀人的感觉会对你产生比你自己想象中大得多的冲击,从而严重影响你的行动效率和判断力。”

    “如果你失去了正常的行动力和判断力,成功救出太子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还会连累我们。”

    “所以,一定不要逞强,也不要被仇恨蒙蔽。记住,我们的目的是救出太子,而不是杀光敌人。”宁天远的语气非常严肃。

    申映月看着宁天远,这位银牌队长一脸平静,但眼神十分坚定。

    申映月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迷惘、不安、混乱和愤怒都压了下去,然后对宁天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

    一场救援大战,即将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