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听从夜尘的建议离开了房间，夜尘随手变出纸笔教司宁写字，又随意说了一句：“人已经走了。”

    躺在床上的白佼睁开了眼睛，他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

    “你这副躯壳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我给的药方只能让你多活上十天半个月罢了。”夜尘握着司宁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并不看白佼那边。

    白佼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时又咳嗽起来，等靠在床头喘息时，脸色白得不见半分血色，衬得左边额头下的那道暗红色疤痕更加狰狞。

    等气息平顺后，白佼目光幽幽地盯着夜尘问道：“你是什么人？”

    夜尘道：“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有区别吗，还是想想怎么过几天舒心日子，这样死了也不算太亏本。”

    白佼笑道：“将死之人，想那么多也无用。”

    夜尘道：“就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帮我？”白佼打量着夜尘但也瞧不出来什么，视线落到夜尘怀中的司宁身上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忆，目光移向窗外望进漆黑的夜色，“很久之前，我也想过把一个人就这样搂在怀里，”说到这儿，他的目光变得涣散而飘渺，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从前，但很快又重新聚起焦点回到现实，“你若真想帮我，就帮我救一个人。”

    夜尘道：“大夫治病要收钱，我帮你救人，你拿什么作为酬谢。”

    白佼神情坚定地说道：“我的命，从此任你差遣。”

    夜尘道：“你都快死了，又能为我卖命多久，把你带在身边还费药钱，赔本的买卖我不做。”

    白佼咬了咬牙，问道：“那你想要什么酬谢？”

    夜尘道：“看你额上的疤痕，想必断了一只角，那就把另一只角给我吧。”

    白佼没有任何迟疑地答应下来：“好，只要你救人，我这只角就是你的。”

    夜尘没有说话，白佼也不再说话，一会儿看看窗外的夜色，一会儿转头看看写字的两人。

    “看来那位姑娘真没说错，果真是个傻子。”夜尘道。

    白佼咬咬牙忍了。

    “你要救什么人，总得说清楚吧，非要我问一句才答一句吗，凡人说的一根筋就是指你这样的吧。”夜尘道。

    白佼咬咬牙忍了，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既然来了如梦楼，想来听过红鸾吧。”

    夜尘没有回答。

    白佼怕对方改变主意，有些焦急地说道：“你把她救出来，我这只角就是你的。”

    夜尘道：“听闻红鸾姑娘跟了一位贵人，你又怎知她要你去救。”

    白佼面色变冷，一双狭长的眼珠泛起冷冷的光，仿佛两柄锋利的刀子，“就算她不需要，我也要救，她不应该被任何人困住，她应该自由自在地活着。”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语气里夹杂着怜惜和遗憾。

    夜尘道：“那你想让我如何救她，送她离开青州，还是帮她找个好人家。”又道，“就算闭着眼睛找一个，也比你这个快死的人强。”

    白佼咬咬牙道：“我知道自己快死了，不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夜尘轻描淡写道，“想趁着还有口气留个种呢。”

    “你..咳咳咳…”白佼被最后一句话气得差点一口气没踹上来又晕了过去。

    夜尘稍侧了一下视线，然后将纸笔收起，温柔地对司宁说道：“下次再练吧。”司宁点了一下头。

    听见咳嗽声，玲珑急急忙忙地赶了进来，将一只小碗放在桌上后，旋即快步走到床边给白佼拍了会儿背，等人不再咳嗽后，玲珑服他躺下，随后将碗里收集的花露给夜尘看了看，询问能否入药，夜尘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玲珑，道，“以清水滋养，三日便能长成，开花后入夜便可收集花露，此花惧光，最好养在室内。”

    玲珑送两人离开后，又去找了崔妈妈，说白佼要静养一段时日，损失由她来赔，崔妈妈狮子大开口要价五百两，玲珑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玲珑让人打来清水，然后将锦囊里的那颗花种倒入水中，见花种微微亮起光，惊奇之余不禁欣喜，心想这样的奇物肯定能治好白佼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