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寨中诸多事项都已办妥，而阳岭寨出发前往疙瘩山的人马也是汇集完毕，整装待发。

    红狐一身劲装，看着英姿飒爽，她站在高台疾呼：“弟兄们，阳岭寨是我大兄与诸位所立，是因为大家伙无法生存，为了反抗压迫和不公正的待遇而立，阳岭寨立后，一直都是劫富济贫，惩治那些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恶霸，从未欺凌过弱小和无辜！此番应夜叉王的号召前去集会，并非便是投奔与他，只是为了自身安危而去，争一个立身之地。但并不意味着就是投奔与他，听他指令，被人当工具利用。此番面临着许多严峻的挑战，希望大家都将听从命令！我红狐在此发誓，必将全力保护大家安危，还请诸位弟兄，为自己，为阳岭寨，贡献出一份力量！”

    众马贼及亲属山呼：“听大当家号令！”

    楚离咂咂舌，轻声道：“这娘们可不简单啊！”

    旁边的封安平不住的点头称是。

    “出发！”随着一声令下，一百多骑能上阵厮杀的马贼精锐，顺着寨门鱼贯而出，向着北面昌松县行进，越过昌松县距离前往疙瘩山的路程便近了，骑马也就一天多半的路程，赶赶时间，大约明日正午前便可赶到。

    算算时间，戚志行所率领的郡尉府兵，此刻也应该从州城出兵了，不过按照之前约定，为俺人耳目，戚志行会驻扎在昌松县北一个叫河口村的村庄，那里偏僻，方便隐藏。

    虽然马贼习性，来去如风，但他们总要找地方驻扎，等到内应报信后，便可一网打尽。在戚志行看来，更重要的是确定夜叉王的踪迹，除了这个祸害，其他马贼，不过疥癣之疾。

    这也是明知匪贼聚集之地是疙瘩山，而不去围攻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马贼聚集的疙瘩山地形实在复杂。疙瘩山，顾名思义，疙里疙瘩。既有高地，可以获得视野上的优势，又可居高临下方便防御。之间还纵横交错着很多山谷，这些山谷四通八达，山谷两侧的高地又可以提供完美的天然防御工事，使得进攻方很难攻入。总之便是易于设防，易守难攻，兼之便于逃窜，实在是很难围剿。

    不得不说夜叉王选了一个聚集马贼的好地方。

    一路疾行，半日奔波。此刻已至午时，阳岭寨的一众人马都有些饿了，来的时候都备好了干粮，于是在领头的头目建议下，红狐挥手示意，到路边僻静处停下来人吃马嚼，歇息一会。

    “是有什么心事吗？怎么吃这么少？”白獒凑到红狐面前，“我带了点冷肉，就着一起吃吧。”

    没错，在一番软磨硬泡，据理力争后，这货还是跟来了。

    看着红狐手里吃到第二个的大饼子，楚离有些腻味，便示意封安平带着小刀一起到旁边闲聊，也是为了沟通消息。

    “一切都正常吧？”楚离轻声询问。

    “正常，没啥意外情况。”小刀挠挠头。

    “哦，那就好。”

    “对了，你可曾听说石堡城现在战况究竟如何，可有消息？在凉州城这等兵家大事却是不好乱打听。”闲着也是无聊，楚离就顺便想问问这场关乎所有人大战的情况。

    小刀犹豫了一下道：“不怎么好，我表兄是辎重队的，从鄯州来往拉运粮秣。听说一开始奇袭的消息便被泄露了。石堡城三面险绝，只能强迫攻城，如今已急攻石堡城一月，据说战死了上万人。”

    封安平惊骇低呼：“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石堡城，就算地形险绝。可有陇右八万精兵，战损怎会如此之大，高帅可是军中名将啊！”

    “唉！鄯州那边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吐蕃国也知石堡城乃咽喉要塞，举国之力调兵防御，现下那石堡城就是一处绞杀场啊！”小刀低沉着声音，咽了口唾沫。

    “不能迂回穿插吗？另寻道路袭击后方如何？”楚离琢磨着追问。

    “楚兄有所不知，那接天雪峰高耸入云，号称鸟都难飞过，只有这一条山麓小道，一头便是石堡城，但若是拿下石堡城，便可长驱直入吐蕃国境内。”封安平耐心解释，而后又长叹，“却不知高帅为何不顾将士死活，如此急功一战！”

    “唉！据说是当今圣上下令，要赶在圣人寿辰之前取石堡城庆贺，还派了皇子前来监军。”小刀久在郡尉府军，倒是知道许多内幕消息。

    封安平长叹：“应该是六皇子李嗣玄，之前便是他遥领河西节度大使之职。”

    “难道此战是六皇子压阵，强迫高帅用兵死战不成？”楚离疑惑的询问。

    小刀憨厚的笑了笑：“那便不知了，若是皇子亲征，那早闹得沸沸扬扬了，却是不曾听闻有此事。”

    封安平沉默了片刻说道：“皇子监军，必然要巡视边镇，可能在鄯州都护府驻扎吧，没准要来凉州也不一定，毕竟不久前才有灾民生乱之事。”

    楚离听到封安平此话猛的一抬头：“不对，当中确实有问题！”

    他先是站起来不停踱步，接着边思索边急急说到：“灾民已然安抚，动乱暂时平息。夜叉王这个反贼背后虽有支撑但还不成气候，只能算较大的流贼罢了。先前猜测，此人从甘州到凉州，四处生事的真正原因是要陇右道生乱！”

    “若真是佛门支撑，佛门又与吐蕃勾结的话，那生乱的原因便是冲着对付节度两镇的大都督高瀚，要对付两镇节度使高瀚，那最好的方法便是来自朝堂之上。”

    “若甘、凉两州民乱还不够，那在河西死个皇子呢？”

    封安平大惊失色：“皇子有亲卫队，所到之处还有当地郡兵！”

    “凉州郡兵在哪？此刻正在往百里外的深山围剿二千马贼以及反贼夜叉王！”楚离转身低斥。

    好计策！引蛇出洞，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石堡城之战尽起两镇精兵，而今凉州城本就兵源不广。这是阳谋，只要这群马匪聚了众，此计便已成。凉州府不可能放任数千马贼不管不顾！等州府郡兵被匪事牵扯调离，夜叉王再想做什么，便无兵可阻止他手下的精锐了！

    皇子出事，高瀚岂能不退兵？若高瀚一倒，石堡城之危局不解自开，甚至还能趁势反攻！”

    想到这，楚离如同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吐蕃铁骑从石堡城涌出，将陇右道一切为二，西陲边境，尽落敌国的场面。

    即便有一丝的可能，都不能赌，况且整合所有之事来看，这是最大的可能了。

    他起身拔剑，在地上画图，这是凉州府！

    随后在周边随着剑锋划过，一个个县城，连接的道路刻画在了土地上。

    凉州府治下姑臧、

    然后是休屠！

    此为揟次！

    此为鸾鸟！

    此为媪围！

    此为苍松！

    此为宣威！

    疙瘩山所在的昌松县在凉州西南，夜叉王的目标定然是让郡兵赶之不及的地方，此处应该在鄯州至凉州官道沿线！

    下一刻，一个地点闪烁在眼前。鸾鸟，位于凉州府西北方的鸾鸟！

    大事不妙！要先快马截住戚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