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金陵城外的积雪，尚未消融。春寒料峭，埋在积雪下面的草籽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金陵城外。

    官道上。

    楚天单人匹马，出了金陵城南门，沿着官道一路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通往薛家堡的官道上，廷尉府布置好的官兵，就潜伏在官道路边的树林当中。

    百户眼前一亮，“大人，目标已经出现了，咱们要不要出手拦截？”

    “傻啊。岳阳都快大祸临头了，你还搞不清楚状况。”领军千户一脸鄙视道。

    “大人何出此言？”

    千户随意解释了一句，“刚传来的战报。南州二十五万大军，眼下就要打下费城了，虎贲军怕是也挡不住南州兵峰……”

    “廷尉大人可是皇后一党，来日必然被清算。要不，咱们这回就装作没看见，时辰一到就收队回程。”百户犹豫道。

    “你小子，还没傻到无可救药的份上。”

    百户露出苦笑之色，“大人，若是回去之后廷尉大人斥责怎么办？”

    “他自身难保，还怕他作甚。我问你，是挨几句骂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千户摇了摇头，丝毫没放在心上。

    百户讪笑道，“那当然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这名千户颇有远见，深知一个道理，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皇后一党已至穷途末路，聪明人现在肯定不会助纣为虐。

    于是，埋伏在路边的官兵们眼睁睁看着楚天骑马从官道上远去，完全视而不见。

    城外四十里。

    地势较高的山林中。

    十二名黑衣人骑在马上，观察着下方官道上的情形。

    “老大，不会有错的，此人定然是那楚天！”

    “这小子就是借天一剑的徒弟？”

    “也不咋地嘛。”

    “哈哈哈。楚天，终于等到你落单的时候了！弟兄们，逮住此人，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不要惊动猎物，悄悄跟上去。”黑衣人首领眯起双眼，下了命令。

    一行十二名黑衣人，骑马疾追而上。

    “老大，此人可是那剑圣的关门弟子，想必武功不弱。”

    “怕个鸟，毒君子正在薛家堡坐等猎物上门呢。”首领嘿嘿笑着，破锣嗓音。

    “哎。那小子走的这么急，也许死在我们手上还好受一点。”

    “是啊。一旦落入毒君子手里，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废话了，加快速度，追上去。”黑衣人首领吩咐道。

    “头儿，这次夜幕可是撒下了天罗地网，连剑圣老头都栽了。”

    首领露出狞笑，“运气好，待会咱们说不定还能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妙啊。若是这猎物与毒君子斗个两败俱伤……”

    一行黑衣人，眼里露出贪婪神色。

    从衣着判断，这伙人应该是夜幕的杀手。楚天纵马疾驰，凭他的耳力，早已发现路边隐藏的士兵，还有这队黑衣人。

    为了尽快迎回师尊的尸体，他现在根本没心思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双腿夹紧马腹，加速前行。

    “老大，猎物想逃！”

    “追上去，截住他！”

    十二名黑衣人策马飞奔，加速拦截。分成两波，从左右两侧绕了上来。

    楚天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泛起冷意。既然不知好歹，那就不要后悔。

    楚天并未停下，腰间青峰剑出鞘，仅仅只出了一剑，是剑圣亲传的离人剑歌。

    只见一道绚丽剑光闪过，身后追击的十二名黑衣人，六人坠马身亡。

    “是离人剑歌，快躲开！”黑衣人首领反应慢了半拍，手下当即死去一半。

    躲在树林里的众多廷尉府士兵，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名百户摸了摸脖子，庆幸自己刚才听了千户的意见，没有出手。

    薛家堡。

    楚天一路疾驰，未做停留，一个时辰后，薛家堡近在眼前。

    毒君子早已在此等候，眼看着楚天单枪匹马赶到，卓不凡露出满意的笑容，猎物上钩了。他受人所托，出山狙击借天一剑，对方开出的价码是五十万两白银。眼前这楚天的脑袋也值三十万，两颗人头加起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楚天从马上跃下，来到叶师的尸体旁，双膝跪地，目眦欲裂。

    “是你杀了我师傅？”楚天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毒君子，咬牙质问道。

    卓不凡冷笑回应，“你就是楚白衣的废物儿子？”

    “是你杀了我师傅？”楚天重新问了一遍。

    卓不凡收起了笑容，“叶青山这老东西，的确是我所杀，你待如何？”

    “要你狗命！”楚天冷声说道，站起身来，青峰剑插入泥土中。

    卓不凡后退一步，拉开架势。楚天朝着对方冲上去，直接动用了底牌“黄泉之下”。连续出拳，拼着与毒君子以伤换伤，也要将前面四拳尽数打在对手身上。

    硬生生承受了四拳之后，毒君子试探出了楚天的战力，“哼。没想到你跟了剑圣这么多年，就只学了这点本事？这几拳，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毒君子施展绝顶轻功，带着强烈杀机迅速靠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楚天知道，这便是毒君子的毒功所致。

    危机关头，楚天屏息，迅速服下紫萱为他准备的两枚皇室珍藏解毒圣丹。

    卓不凡的毒掌如期而至，轰的一声击中楚天胸口。

    楚天瞬间面色通红，嘴角溢出鲜血，皇室的疗伤圣丹能够抵抗毒君子的剧毒，但胸口那一掌内力十足，楚天受了不轻的内伤。同时，自己的最后一拳终于击中了卓不凡的丹田处。

    卓不凡冷笑，刚要说话，却露出惊恐神色，“你……”

    身体的几处重要大穴，全部爆出血雾，毒君子颇为不甘的倒下，死不瞑目。

    楚天深受内伤，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忍着伤痛从地上抱起叶青山的尸体，拔出青峰剑，朝着自己的马匹逃遁而去。

    六名黑衣人姗姗来迟。冷眼旁观楚天骑马远去的背影，没有立刻追击。首领上前观察毒君子的尸体，其余五人飞速查看四方，确认是否有护道者暗中跟随。

    “老大，我没看错吧，死的竟然是卓不凡？”

    “真没想到，江湖人闻名丧胆的毒君子，竟然死在这小子手上。”

    “狗屁的毒君子，被一个小屁孩弄死，”黑衣人首领淬了一口，“沽名钓誉之辈。”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这罪子的人头在黑市上可是价值三十万两！”

    “是啊老大，做完这一笔，弟兄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追上去。这单买卖，咱们兄弟做了！”首领一咬牙，下了决心。

    楚天抱着叶青山的尸体，骑马狂奔。金陵城门已经遥遥在望。战马多载了一具尸体，速度不可能太快，身后黑衣人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来。

    不停的躲避身后的暗器，终于争取到一个喘息的间隙，楚天果断释放了求援信号，一道绚烂的烟花升入天空。

    金陵城内，各色人等，看到烟花，纷纷放下手中活计，飞速地向着城外聚集。

    距离城门不足五百米，楚天胯下战马身中数枚暗器，嘶鸣一声，轰然倒地。

    楚天趁着摔倒之势，抱着师傅，就地滚了一圈，止住坠落之势。六名黑衣人紧随其后追赶而来。

    伴随着杂乱的马蹄声，黑衣人首领上前一步，不阴不阳的公鸭嗓子开口道。

    “臭小子挺能跑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连毒君子都被你搞死了。”

    “今天大爷做点好事，帮你一把，送你下去跟你的死鬼老爹团聚可好。”

    楚天迅速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原先所在的位置，扎了十几枚各色暗器。好家伙，流星镖，铁蒺藜，算盘珠，五花八门……

    楚天并未惊慌，将师尊安置在路边树下。冷静观察形势，等待城内接应的到来。

    六名黑衣人中的四人，从不同位置围了上来。余下两人在后方掠阵，黑衣人首领，就是掠阵之人其中之一，此刻饶有兴致地看着猎物，扯着公鸭嗓说道。

    “楚天，你还是别费劲了。杀了我六个手下，今天你插翅难飞！”

    楚天内伤很重，加上一路疾驰颠簸，伤势压制不住，“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上！”见对方漏出破绽，黑衣人首领果断下令，四名手下围杀而上。

    即便楚天武功再高，伤势发作，也难抵四名江湖好手围杀。千钧一发之际，三辆马车从城门方向疾驰而来。马车内，楚北归，瘸子，瘦猴，驼背等人悉数露面。

    瘸子二话不说，从背后取出一张弓，搭弓射箭。破空声响起，箭矢瞬息而至，一箭，两名黑衣人被扎了个对穿。

    “小心暗器！”黑衣人首领大惊，迅速发出了示警。

    瘸子没有理会，再次搭弓，射出两箭，又倒下了两名黑衣人。

    “风紧，扯……”首领的公鸭嗓子没来得及喊出，就被一名剑客洞穿了喉咙。

    黑衣人首领死死的盯着杀死自己的长剑，“竟然是夺命剑……不冤……”

    剩下的最后一名黑衣人，被一个长的像是瘦猴一般的中年男子，一刀劈成两半。

    见到敌人已经死光，楚天长舒了一口气，跌倒在地。

    金陵城内。

    栖凤楼后院。

    楚天大难不死，逃了回来。经过悉心救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此刻，楚天站在院子里，面色略显苍白。身边聚集了十几人。瘦猴、老马、驼背、瘸子，都在场。楚北归默默的站在一旁。

    楚天环视一圈，抱拳行礼道，“楚天多谢诸位壮士，今日仗义出手。”

    “嘿嘿。少主就别跟咱们客气了。”瘦猴咧着嘴笑道。

    瘸子汪俊粗粝的嗓音接过话茬，“以后再有这种好事，一定喊上我。”

    “不知诸位好汉的来历……”楚天道出了心中疑问。

    楚北归拱手，解释道，“我们这些人，皆是大帅为少主培养的护道者。”

    “护道者……”楚天喃喃自语。

    “我等皆为楚家死士，愿为公子效命。”

    众人齐刷刷的拱手。

    “少主，你的伤没事吧？”楚灵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打断了现场严肃的气氛。一脸担忧的围着楚天检查。

    “已无大碍。”楚天摆了摆手，“让你做的事办好了吗？”

    楚灵儿情绪低落，“放心吧，按照师尊的意愿，他老人家已经逐水而去。”

    楚灵儿受楚天托付，出城去往赤水河畔。一艘承载剑圣遗体的小舟，顺水而去。船上摆满了鲜花和烈酒。楚灵儿搭弓射箭，一只火箭命中河水中央的小船。

    楚天闻言，深吸一口气，转身从石桌上拿起酒壶，在院子里洒下酒水，遥敬远方，“师尊，卓不凡已死，徒儿为您报仇了。一路走好。”

    楚灵儿表情凝重，跟着朝远方抱拳行礼。

    “此事，远远没有结束！”楚天拿着壶酒，喝了一口之后，眼神无比犀利。

    回应楚天的，是他身后楚北归的声音，“的确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

    楚北归走上前来，站在楚天身边。

    楚天声音冰冷，“昏君无道奸佞横行。皇后奸党所作所为，大胤百姓不能容忍。”

    “少主，你就放开手去做吧。我们这些老人，会坚定地追随你的脚步。”楚北归轻声开口，拍了拍楚天的肩膀。

    楚天点了点头，“北归叔，多谢。”

    “有你这位弟子，剑圣应该能含笑九泉了。”说完，楚北归转身离去，“我下去备些酒菜。”

    厢房内。

    很快。两桌酒席已经备好，楚天环视在场诸位，抱拳说道。

    “今日略备薄酒，楚天再次谢过诸位前辈援手之恩。”

    “少主客气了。”众人皆拱手行礼。

    一阵寒暄过后，楚天招呼众人饮酒。觥筹交错间，楚天仔细观察在场每一个人。

    一名粗布黄杉的老者看出楚天脸上的好奇，出言介绍道，“好叫少主知晓，我们这些人，当初都受过战神的大恩。”

    “你们都是父亲的老部下？”楚天眼神环视了一圈，看得出来，在场的十几人，每一个都身怀绝技。

    “没错。以前我们都跟过大帅，但是现在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楚家死士。”

    “死士吗……”听到这个消息，楚天的心情极为沉重。

    楚北归知道少主现在心中必定十分好奇，开始逐一介绍在座诸位。

    “老马，全名马东。是咱们这帮人的狗头军师。”

    “背着弓箭的人，叫汪俊，外号瘸子。擅使弓箭的绝顶高手，百步穿杨，三箭连环。曾经一战，斩杀东胡骑兵一百二十八人，震惊江湖。”

    “此人外号瘦猴，原名许大。最擅长用刀。无数江湖好手成为刀下亡魂。”

    “他边上的人，叫张楚，外号驼背。一柄“夺命剑”出神入化，神鬼皆惊。曾一夜之间将仇人全家数十名好手杀了个干净。”

    “右手边第一人叫林正英，外号鬼见愁，天生一张冰块脸，却又身怀绝世轻功，熟悉奇门遁甲之术，飞檐走壁，无所不能。”

    “孙通，外号人厨。他在江湖上名声不显，人橱的名号，是因为二十年前他曾单人匹马，杀上卧佛寺，一战斩杀78名霍乱百姓的妖僧，尸体堆成一座小山。”

    “林东。名门正派弟子，不知什么原因，某日突然将掌门一家杀死，叛出师门，从此被武林正道追杀。”

    ……

    楚北归挨个介绍了在场的多名楚家死士的身份。

    楚天逐一点头，郑重行礼道，“楚天见过各位前辈。”

    “楚家死士，参见少主！”众人纷纷表态。

    “在场都是我的前辈。从今以后，就倚靠诸位鼎力相助了。”楚天端起酒杯示意。

    “我等愿为少主效犬马之劳。”众人皆举杯致意。

    楚北归冰冷的脸，此刻终于露出一抹笑容，“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与少主相认的这一刻。”

    “北归叔，别站着了，咱们坐下说。”楚天邀请大家入席。

    酒过三巡，众人很快就打成一片。楚天也没什么少主的架子，众人喝的酒酣耳热。

    老马举杯敬酒说道，“九爷，南州举旗能够顺利成事，多亏了你。少主在花都，多亏了你照顾。老马敬你。”

    “既然同在一条船上，帮天儿做事，说这些就见外了”钱九爷举杯回敬。

    楚北归举杯，“多谢九爷相助少主，我们这些老家伙，记得你的人情。”

    “都是自己人，都在酒里了。”钱九爷点头示意，干了这一杯。

    一个时辰之后，酒宴结束，众人纷纷告辞散去。

    大隐隐于市，身为楚家死士，平日里藏匿于市井之间才是最好的选择。

    庭院中。

    楚天站在院子里，吹着冷风醒酒，楚北归陪在边上。

    一名白衣老者蓦然出现，楚天的耳力，自然已经觉察到来人，并未惊慌。

    楚天转过身来，打量着对方，“老先生似乎有些面熟。”

    “老夫白清羽，来自听风阁，小时候还抱过你。”白清羽很骚包地抚须而笑。

    “听风阁主白清羽，江湖人称算无遗策？”楚天闻言，颇为震惊。

    白清羽对于楚天的表现，极为受用，“看来老夫在江湖上还是有些薄名的。”

    “九年前，金陵瓮城一役……我隐隐觉察到有一双眼睛在远处注视着。”楚天道出了多年来的疑惑。

    白清羽抚须而笑，“不错，不错，没想到你年幼时便有如此洞察力。”

    “难得少主记的这么清楚，”楚北归出言解释道，“当年，我跟白先生都在现场，亲眼看着少主逃离瓮城。”

    “这么说，是前辈在最后关头出手相助？”想起当年死里逃生的一幕，楚天心怀感激之情。

    楚北归道出当年之事，“当初皇室要赶尽杀绝，皇城内的楚家死士，为保少主性命尽数出动……”

    楚天听到楚北归的解释，情绪有些激动，“若白前辈早些出手，他们本不必死的。”

    “他们愿意为你去死，我为何要救？”白清羽理所当然道，“再说了，如果你连那么小的风浪都闯不过去，我也懒得搭理。当然，你师傅也不会收留你。”

    “你说什么，叶师当时也在场？”楚天震惊。

    白清羽随意的说道，“我们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看你是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值不值得这么多人为你赴死。”

    “白先生，还请您慎言。”楚北归皱眉，想要阻止对方说重话。

    “不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永远觉得别人都欠他的？”白清羽冷笑。

    楚天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南州大军凭什么听你指挥。苍州宁川城守将罗浮宁愿身死也要为你争取时间。当年瓮城一战楚家死士阵亡数十人。幽州于家为何白送十万战马？还有吴三两甘愿赴死。一次又一次，他们为了你，眉头都没皱一下。楚天，你告诉我，他们凭什么？”白清羽质问道。

    “白先生！”楚北归急了。

    白清羽没有停下，接着说道，“叶青山明知薛家堡是要命的陷阱，还是义无反顾的赴约了。好好想想。这些人凭什么为你而死！”

    楚天闭上双眼跪在地上。良久之后，叹息道，“先生说的不错，是我欠他们的。”

    “少主不必自责，身为楚家死士，为少主效死，是我们的使命。”楚北归赶紧出言弥补，生怕白清羽打击到少爷的自信。

    楚天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郑重抱拳行礼道，“白先生教训的对，之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不错，孺子可教。”白清羽看了楚天一眼，满意点头。

    楚北归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笑意。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卧房里。

    楚天站在窗前，黯然神伤。青峰剑孤单躺在桌角。酒宴早已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悲伤的后劲才涌了上来。

    叶紫萱依旧是女扮男装，悄然到来，她已经知道了剑圣遇害的事情。实在放心不下，连夜出了宫门，直奔心上人而来。

    叶紫萱走上前，望着一脸憔悴，有些失神的楚天。

    “楚哥哥，你还好吗？”叶紫萱轻声问道。

    “叶师……死了。”楚天声音里带着悲伤，更有苦涩，憔悴的脸失去了光泽。

    叶紫萱心神一震，她知道剑圣叶青山在楚天心目中的地位。

    “紫萱，我好难受。”楚天说着，双目通红，最终闭上了眼。

    叶紫萱沉默，默默的为楚天斟酒，将酒杯递给他。生死离别，她也经历过，所以能理解这种感觉。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站在楚天身边，在楚天颤抖时，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

    楚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苦酒苦酒，原来这酒，真是苦的。”

    回首往事，逃离瓮城杀局之后，流落江湖，第一次遇见叶师的那一幕。

    仙风道骨的老者，对年幼的楚天说道，“孩子，跟我走吧。”

    之后便是无名湖畔，八年的陪伴。叶青山对于楚天而言，亦师亦父。

    “我爹，我娘。我的亲人们，都死了。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楚天回过神来，喃喃低语着。

    叶紫萱心疼的将楚天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楚哥哥，你还有我，还有我……”

    “以后我陪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