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秀，真是你。你这是……”

    “嘿，你到这里来干啥？这么远？”缨秀不答反问。

    “呃，我先问你，你先答。”王海蓉看着她霸道地说。

    “嘿，我家就在山脚下。你呢？”

    “我妈在这里给我爸做法事。你没和汪琴在一起？”

    “没有，汪琴正式分到东充报社了。我分回XZ一阳中学，七月份毕业，我下期去报到。真没想到会碰上你。陪我去抽只签。”缨秀神情落漠地拉着海蓉。

    “哦，回老家多好，有父母兄妹。如果想我们可以写信。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真正的好朋友。什么距离都不会淡漠了感情。”王海蓉握了握她的手安慰。

    “呃，这不是缨秀吗？”张素清和催成海一下车就见到王海蓉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上来一看竟然都认识。原来俩人谈完事，回李伯家没见王海蓉，催成海到庙里有事，所以又把车开上来，张素清急于见王海蓉所以搭着车又上了山。刚到月空寺门口就见她和一个女子并排着往庙里走。

    竟然是缨秀。“张姨，嘿，我就住在山下，大学毕业分到一阳中学当老师。上班前想来抽根签。”缨秀说着脸上一朵红云窜了出来。

    “一阳中学好呀，老师是个好职业。”催成海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心里说不出的快乐。

    “我以前就是一阳中学毕业的学生，当老师是好，但……。”缨秀幽幽地说完低下了头。

    “难道你不想当老师？”催成海见她的表情不解地问。

    “嗯，我学的新闻专业，就想当记者，因为记者可以把最真的事实告诉给人们，还可以用新闻的力量监督纠正一些不良现象……”缨秀想起在东充日报为汪雪伸张正义，逼迫负心汉和汪雪领证的事，挥舞着手臂大义凛然地说。仿佛记者是正义的化身，救人于难的神。

    “嗯，当记者真好，那天我好崇拜你们……”王海蓉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我当不成了。”缨秀想到现实，高高昂起的头耷了下去，双手无力地下垂。一脸的沮丧和悲伤，像具被人抽了灵魂的躯壳。

    “唉……”王海蓉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想安慰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王海蓉，你呢？你想干啥？”催成海笑着问。

    “我，嗯，以前想考大学，想坐办公室当干部。听了缨秀的理想，我觉得我太肤浅了。”王海蓉之前想的就是凭着自己的美丽怎么当阔太太，过上贵妇生活。至于理想她想都没想过。

    “催总。”负责寺庙翻修的负责人老远见了催成海便跑了过来。

    “我正要找你，到你办公室去。”

    “海蓉，这个催总你认识？”缨秀看着催成海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

    “切，说熟也熟，说不熟又不熟，吔，你知道吗？她夫人和我们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好神奇哟，他把照片给我看时我都有点恍惚，觉得我怎么会和他合影呢？但照片泛黄起码几十年了。”王海蓉想起那天看到的照片，夸张地对缨秀说。

    “嗯，我根本不认识他，好怪，我这个人对不熟的人话都不会说，今天居然把自己最隐秘的理想对他和盘托出了。”缨秀沉思了一会，挽着王海蓉的手臂慢吞吞地说。

    “缨秀，你对汪琴说过想当记者吗？”

    “她，嗯，她会讥笑我。不敢对她说。”缨秀耸了耸肩，脸上掠过一丝说不清的惊恐。

    “其实你真心并不想和她在一起？”王海蓉看着她的眼睛，猜测道。

    “很复杂，你不懂。我去抽签。”缨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大殿。

    76签：中签：鱼龙混杂意相同，耐守深潭待运通；不觉一朝头耸出，禹门一跳过龙宫。

    缨秀拿着签一看，中签。

    “我看。”王海蓉见她拿着签沉思，从她手里拿出签来看，自己理解觉得这签还行吧。禹门一跳过龙宫。

    “嗯，你还有点希望哦，鱼龙混杂，运能，头耸出，过龙宫。好兆头。请师傅解签。”王海蓉拿着签就到了解签师傅面前。

    “这签，意思是你看来像一个很普通的人，但是你又有很高的志向，也有高飞的能力。现在你的处境和普通人一样，看不清楚。你只有等待机会。

    当机会来临时，才能展现自己异于常人的才华。

    这只签的精髓就是：事未成熟，耐守待时，必能心想事成。

    “呀……真如签上所说，我就开心了。我真想当记者。海蓉你也签一根。”缨秀开心地笑着把王海蓉往签茼边推。

    “我不抽，走，到李伯家去坐坐。”王海蓉非常坚决的挽着她走了出来。

    “缨秀，你真能当记者。这签上都说了。祝贺你！”王海蓉真诚地说。

    “其实签代表不了什么？我都分到学校了，当记者？从何说起，我家普通百姓，没人脉，没后台能回到家乡当老师都烧高香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这道理我懂。不说我了。你呢？病假完了还回车间？你这手？”缨秀用手肘拐了拐她关心地问。

    “我爸生前说，断了两根手指不回车间了，他找领导把我调到厂图书馆上班，但他走了。人走茶凉。过一天算一天吧。”王海蓉不愿想回厂的事。

    缨秀眼睛望着她的肚子小心地问“你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啥事？”王海蓉听她问得那么认真，转脸看着她问。

    “汪琴给我说了。”

    “她……”王海蓉脸上腾地红了，连耳根都红透了。王海蓉低着头沉默了几分钟，眼里含着泪水痛苦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贱，我脏……我……，我，我把她当最好的朋友……”她说不下去了，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海蓉，海蓉.”缨秀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跟在她后面赶了上去。

    房间里，张素清和催成海正在交谈。见她满脸泪水地冲进屋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海蓉，海蓉。”缨秀喊着海蓉冲了进来。

    “张姨，催总。”缨秀礼貌地招呼了一声走到面朝墙壁，背朝门外，肩膀一耸一耸的海蓉面前。

    张素清在缨秀和海蓉身上来回瞟了几眼。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定似地对缨秀说：“缨秀你跟催总到隔壁去，他有事对你说。我这边也有事告诉海蓉。”

    “嗯。”

    “缨秀，你是养女。你父母收养了你之后，才生了下面的弟弟妹妹……”催成海看着她，一语点破了她的身世。他现在没时间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其实这不是秘密，缨秀很小的时候就听镇子里的人说她是父母在五台山捡的弃婴，长大后，她曾问过经常到她家来的李伯，李伯每次都岔开了话题。

    她是镇里读书最多的女孩子，镇里的女子很多都只读了小学就回家干活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平静地说“这是我们镇里公开的秘密。我早就知道了。再说，父母对我很好。”

    “你没想过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曾经想过，现在不想了，既然丢下我，就没想过找回我。我也不想知道他们，俗话说生身父母在一边，养身父母大如天。你如果说这件事，就不必了。”缨秀说完转身就走。

    “不，你，回来。”催成海突然居高临下的摆出了上位者的气势。

    “哼，你没权命令我。”缨秀头都没回咚咚咚地跑了出去。

    “你不想当记者了……”催成海撒出一个诱耳。

    缨秀顿了顿，加快了脚步。

    ……

    缨秀和催成海一走，张素清就关上门坐在王海蓉面前拉开她的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问：“你和缨秀怎么了？”

    “妈，呜呜呜……缨秀知道我怀孕……”王海蓉满脸是泪将头埋在张素清的怀里大哭起来。

    “有办法了，你听妈说……”

    “什么办法？”王海蓉停止哭泣，抬脸望向张素表。

    “长话短说。催总明天和我们一起回东充，他在东充办公司请你当总经理，然后以总经理的名义，到东港学习一年其实这一年是让你安心养胎，生孩子。孩子生下后他来照顾，等你身体完成恢复后，再送你去读大学……”

    “妈，我疯了，还是他疯了。我和他，哦，妈，你不会是想把我嫁给他吧。他那么老，可以当我爸了。不行，不行。大不了我嫁给王小可。告诉他，老牛吃嫩草，他想都莫想。”王海蓉想到这层，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胡说八道，他是你亲爸。”张素清急了，冲口而出。

    “你，你再说一遍。”王海蓉上前双手抓着张素清的手臂大声问。

    “妈，容妈慢慢说……”

    “不，不，我爸，我爸他死了，葬在漠水，他在漠水……”王海蓉的泪如喷泉。她哭着嚎着……

    “砰。”隔壁的门，砰地一声炸响，缨秀捂着脸跑了。

    “缨秀……”李伯在门外堵住了她。

    “李伯。我爸说当年是你把我送到他们手上的，你知道送我的是啥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