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没有开到农庄，在路口就停了。

    陈丛野付了钱，牵林弥森下车，一块走上去。

    夜色朦胧，雨已经停了，空气中裹挟着重重的湿气，路灯昏黄，一条路上去，仿佛望不到尽头。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林弥森缓缓开口，问：“你知道我在恢复记忆之前的愿望是什么吗？”

    安静的夜，没有风，脚步声慢慢悠悠。

    陈丛野走在外侧，把她的手塞进风衣口袋里：“大概是跟林弥子有关吧，”他在认出她之后，有调查过她，她的生活几乎就是围绕着林弥子。

    地上两道影子一会长一会短，她低下头，踩自己的影子：“嗯，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她的病能痊愈，然后带她出国旅游，让她看看这个世界。”

    声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

    陈丛野突然止步，拉住她。

    林弥森回眸：“怎么了？”

    “弥儿，”头顶上有盏坏掉的路灯，光一闪一闪的，装进他的桃花眼里，像星星在闪烁，“现在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她转身投入他怀里，仰头看他，眼睛弯弯，笑了：“你知道的。”

    这个角度不适合接吻，但他想亲她，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明知故问：“是什么？你不说我不知道。”

    林弥森失笑：“是你啊陈总。”她很少甜言蜜语，可他爱听，她便说，“我的愿望就是永远跟你在一起，无关其他，只要你——”

    他抓住她的脸，吻住她，深吻。

    原来时间跟次数并不会消磨他对她的感觉。每一次，只要她说这种话，他就会失控。

    这个吻有点过火，结束后，她的小嘴红了，脸颊也在发烫。

    倏然——

    一颗石子滚过来，停在林弥森脚边。

    两个人望过去，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个人影。

    那个灯没亮。

    人脸模糊，但看体型，一眼就认出是谁。

    沈司融在抽烟，昏暗中的那点光亮了几秒就灭了。

    陈丛野搂着林弥森走上去，路过他身边，进农庄，回房间的走廊上，一扇门缓缓打开，没有人走出来，只有一双手，在地上爬。

    那间房是沈司融跟林弥子的。

    爬出来的人却是尧遥。

    她看到陈丛野跟林弥森，抬手呼救：“好痛……”

    尧遥身上穿的是睡袍，林弥森大步迈过去，蹲下问她：“哪里痛？”她对尧遥的印象一般，但她那张脸跟她前世的样子几乎一样，所以对着她，林弥森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痛，”她单手移到腹部，脸色惨白，“这里痛。”

    林弥森回头：“丛野，把车开到门口。”

    陈丛野拧了拧眉：“你当心。”他对尧遥没有好感，因为她是沈司融的女人。

    陈丛野跑出来就碰到沈司融，他直接给他把情况说了。

    沈司融听完愣了一下，拔腿就冲。

    今晚好像注定是个不眠夜。

    距离农庄最近的医院开车只要十分钟，夜里没有什么车辆，沈司融把人送到急诊室，才发现她白色睡袍下，有猩红的血。

    医生很快就检查出问题，做完处理后，沈司融作为'家属'被叫进病房里。

    尧遥醒着，躺在床上，小脸苍白。

    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对这类事见怪不怪了：“性生活太激烈，需要克制一下。”她瞄了一眼那个目不转睛看着女朋友的男人，咳了两声，再次提醒，“一周内不能乱来，记住了吗？”

    沈司融的表情有些冷：“嗯。”

    医生离开后，尧遥才开口：“司融，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抬起手，“你过来点。”

    他走过去，坐旁边，手伸给她抓。

    她的手软软冰冰的：“你今晚是不是不高兴？”做的时候，他横冲直撞，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温柔。

    他摇头：“没有。”

    尧遥休息半个小时就要回去了，他把她送回公寓，自己再回农庄。

    周日，天阴多云。

    小农做早餐是数着人头做的，结果今天少了一个人，她便问那人的'男朋友'，“沈导，你女朋友呢？不出来吃早餐吗？”

    沈司融打了个哈欠，懒懒得回她：“回去了。”

    小农：“……”走得真突然。

    多出来的两个肉包，小农拿给杨慎了。

    他看了看餐桌上其他人碗里的包子，跟自己碗里多出的两个，问：“这是给我的吗？”

    小农挨着他坐：“是呀，你不是喜欢吃肉吗？”肉包里几乎全是肉。

    话音刚落，镜头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哥——”

    那声儿跟小麻雀一样，有点吵又有点悦耳动听。

    是李翠妹啊，她来了。

    众人跟屏幕前的网友们对她已经很熟悉了，她招呼也不打就蹦跶到杨慎面前。

    肖季棕想拉都拉不住。

    不过李翠妹戴了口罩：“大家好，我来探班了。”

    杨慎起身，把她牵到镜头外：“不是中午才来吗？怎么提前了？”她眉尾处贴了粉色的胶布，他不等她回答，就皱起眉头问，“受伤了？跟人打架了吗？“

    说着，就要去撕那块胶布。

    李翠妹截住他的手，抓在手里：“只是磕了一下啦，”她晃了晃他的手，撒娇，“哥，我想买东西，你能不能给我点钱？”

    这么早来原来是为了钱，这丫头片子是一点也没变啊。

    杨慎问：“买什么？”他的手随她抱着，“说清楚了我才给。”

    李翠妹拉下口罩，给他看自己破皮的双唇跟有些干裂的脸颊：“我想要买护肤品，”她用手指指自己的嘴，“你看，我的嘴都流血了。”

    嘴唇跟脸都红红的，有裂痕，是冻到的。

    杨慎扶起她的下巴，低头看，她突然伸出舌头想舔嘴唇。

    他蹙眉：“不可以舔。”

    她的舌头已经吐出来了，默默缩回去。

    “你等我一下，”他让她在原地等，不要跑进镜头里。

    杨慎去跟林弥森借东西，她护肤用的东西是陈丛野买的，也是陈丛野带来的，他才知道放在哪里。

    杨慎跟陈丛野进房间拿，每一样都给了新的。

    在网友看不到的地方，他亲手给李翠妹'护肤'。

    “这些你先用着，”他洗过手了，用手指抠了一点润肤膏抹在她脸上，轻轻晕开，“待会我给你转点钱，自己再去买点，买好的，知道吗？”

    李翠妹乖乖坐在凳子上让他擦面霜：“知道了，”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哥你的皮肤比我还好，你用什么护肤品啊？”

    他眨了眨眼：“我没用。”

    李翠妹：“真的吗？”

    她抬手摸上他的脸。

    杨慎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