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板，我是演老旦的，我怎么能演潘金莲？”

    白小楼翻遍原宿主的记忆，也没找到相关演过这角色的痕迹。

    “要不梅老板你下去演潘金莲吧，看你现在这形象，都不要重新化妆了，活脱脱就是一个潘金莲。”

    白小楼想逗梅秋生开心。

    “你才是潘金莲呢，你全家都是潘金莲！”

    不就开个玩笑吗？

    怎么还翻起脸来了？

    白小楼不知道梅秋生当时上台一片嘘声，还是在林月桂亲自出面带着黄虎送了六个大花篮后，观众们才静下心听她演唱。

    当时她连死的心都有，到处想找到白小楼，结果将整个剧场看遍了，也没见他一个鬼影。

    这时候还听他说自己是潘金莲，满肚子的委屈再也憋不下了，一边抓起桌上的水果胡乱往白小楼身上砸，一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就是，你才是潘金莲。我家梅老板怎么会是潘金莲？孙二娘还差不多。”

    黄虎本来想给梅秋生帮腔，但梅秋生一听，还不如潘金莲呢。

    母夜叉孙二娘。

    哪个女孩子愿意取这么一个绰号？

    “虎儿，你少说两句。我看梅老板演的《贵妃本醉酒》，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将来有机会我组个局，让大小梅老板在这里对阵演上一场，那可就是天下一绝了。”

    林月桂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怕他再开口将梅秋生彻底得罪，赶紧打圆场。

    “白老板不是擅长演老旦？要不班主请白老板去扮王婆不是恰恰好？”

    林月桂扭头看向梅秋生。

    梅秋生只想找回场子，让白小楼也上台出个丑，一听就连连点头。

    “对，就让他去演王婆！桂姐也不要带头给他送花篮，让观众们轰他下台才好！”

    好大的怨气。

    唱就唱。

    虽然白小楼倒没唱过戏，但原宿主却正儿八经的童子腿唱大戏的。

    更何况白小楼也想去舞台更方便将整个剧场里的人都了解个一清二楚。

    谁知道江阳他们会不会躲在其中呢？

    戏班主愁眉苦脸引着白小楼去后台化妆，心想着将这场办完，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谁知道以后又会挑出什么玩意儿来登台演戏。

    白小楼直到鼓师敲了好几次鼓点催促才硬着头皮上了台。

    不是他没听到，是他压根没有演过王婆这个角色。

    他的原宿主估计也有道德洁癖，接的戏都是佘太君、背上刺字的岳飞母亲等等正面人物。

    好的是整出戏下来，没有王婆的唱段，只有一些和西门庆以及潘金莲的对白。

    白小楼用宽大的袖子捂着脸袅袅娜娜地上了台，走到舞台中间，首先就跌了个四脚朝天，引起了哄堂大笑。

    这种出场方式，从来没有过，让饰演西门庆的演员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随地大小便，害得老娘屁股都摔成八瓣儿了。”

    此话一出，观众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西门庆拼命憋住笑，伸手去拉白小楼。

    “干娘，你请起！”

    饰演西门庆的还想将剧情往本来的方向发展，没想到白小楼压根不吃这一套。

    他像条美女蛇一样扭着腰肢，将小手伸向了西门太。

    西门庆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伸手将他拉起。

    没想到白小楼一站起，直接往他身上扑，嘴里还大声嚷嚷道：“非礼啊！西门大官人揸我的大咪咪了！”

    一边说，还没忘冲着观众的面，往上托了托藏在衣服里的两个大枕头。

    本来观众还没理会非礼是什么意思，看他这一动作和表情，自然又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守在戏台边的戏班主急得像屁股下面着了火，转来转去没有一点头绪，只能嘴里念叨着：

    “完了！彻底完了！我家这个戏班子彻底砸台了！”

    这戏再这样就没办法演下去了，乐师们一见，赶紧敲锣打鼓将潘金莲换了上去。

    本来潘金莲上去，就没王婆多少事了。

    偏偏白小楼抢戏抢上瘾了，站在边上左抛一个媚眼，右飞一个飞吻，比起潘金莲更是显得又骚又浪。

    害得底下惹得欲火烧身的男人，个个扯开嗓子喊道：

    “西门庆你长没长眼睛？有这王婆还找什么潘金莲？”

    一番嬉闹后，白小楼抬看去，梅秋生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而黄虎这小子趁机揩油，又是递手帕给她擦眼泪，又是给她捶背。

    那不行！

    再演下去，便宜黄家那小兔崽子了。

    白小楼趁着台上的潘金莲和西门庆勾勾搭搭，开口道：“大官人，你且和金莲小饮两盅，我去西头切点牛肉给你们下酒。”

    戏班主擦擦满头的冷汗，心想现在总可以下台了。

    没想到白小楼快走到台后时突然又转身返回。

    “大官人，我忘了身上没银子……”

    演西门庆的演员只能从戏服里掏出一锭锡纸做的假银元宝递给他说：

    “干娘，你尽管拿去，多了您留着自己用即是。”

    没想到白小楼拿到手里看了一下，直接就捏成了纸团，冲着观众说了一声：

    “各位大人，为我做主啊，大官人拿个纸元宝来骗老娘，就是在咒我死啊！”

    这一下将台上另外两个演员又搞懵了，这戏如何演得下去？

    “哪位台下的大官人能给老妇人一个真正的银元宝，我今天就将我家金莲许配给谁了？”

    “我给！”

    “我给两个！”

    台下的观众沸腾起来，好像真能将台上的潘金莲买回家一样。

    “这位大官人难道是嫌弃我家金莲吗？如果你看不上金莲，我这做干娘的你看是否能入你的法眼？”

    白小楼将手上捏成一团的锡纸直接朝离舞台最近的黄豹脸上砸去。

    正在夹着鱿鱼丝吃的黄豹敏捷地伸出筷子，夹住了飞来的纸团。

    坐在他们身后一桌的保镖同时站了起来。

    黄豹抬手制止了打手们想冲上去抓人的举动，而是侧头向坐在主位的他母亲露兰芳耳语了两句。

    露兰芳抬眼看了看舞台上的白小楼，又挑起眼皮看了看正趴在包间护栏上看好戏的黄虎，微微点了点头。

    黄豹站起来，直接走向舞台边，手心里摆着一根金簪子。

    “哟，大官人，你这是送给我的订亲彩礼吧？么么哒，以后干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你这死鬼！”

    白小楼将金簪子往头上一插，冲着黄豹飞了一个飞吻，故意扭着屁股，风摆杨柳般从后台下了场。

    经过他这么一闹，这出戏没法像原来的折子那样演下去，戏班主只能亲自上台鞠躬。

    “这是本班子特意从京城请来的丑角之王白老虎给大家表演的一段插曲，希望大家喜欢。下面我们正式上演《西门庆大战潘金莲第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