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同意？

    他在说什么？

    宋子鸿还没和欧阳休调到同一个频道。

    “我叫欧阳休，后面车里的，都是我朋友。你想要哪个机器，我和他们说，尽量让给你，不抬价。”

    就……这么简单？

    他本来只是想让师妍了解情况，等到参观结束之后，再逐个击破。

    现在直接一锅端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还是要谨慎点。

    “我叫……杜海，欧阳总，你公司在哪儿？主要做什么业务？”

    看他这么多问题，欧阳休不满地“哼”了一声，想到他手里的水还是口出狂言的小子给的，尽量语气和缓。

    “小海啊，做人不能得寸进尺，你去昆市打听打听我休哥的名号，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让别人出去打听名号的，在小说里不是死得快，就是反派。

    宋子鸿笑了笑：“我是外地来的，不懂规矩，不如我们签个合同？要不您写个纸条也行啊，没有证据，我也不好回去和我们老板交代不是。”

    他尽量笑得谄媚。

    听他说到“老板”，欧阳休一副面犯桃花的样子：“刚才扶我那个小妞……女人，是你老板？”

    “她怎么了？”宋子鸿不答反问。

    “行啊，这笔生意我做定了！你能不能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实在不行，我发你个地址，晚上给我送过来。”

    欧阳休笑得恶心，站起来一把揽过宋子鸿肩膀。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没承认师妍是他老板，欧阳休默认就算了，怎么还想着让他把人送到他床上？头肉得像皮球，这么大脑袋，里面就不能装点有用的东西？

    宋子鸿没回答，淡淡道：“去参观吧，去晚了，没人给我们发安全帽。”

    说完，也不等欧阳休回答，架着他就往回走。

    路上，欧阳休还在口出狂言。

    “那姑娘看着水灵，我喜欢。”

    “现在要是晚上，我高低把她带走。”

    “糟糕，有反应了。”

    ……

    宋子鸿握紧拳头，咬牙忍着。

    现在不是揍他的时候。

    “唉，要是她能在床上给我背唐诗三百首就好了，想想就刺激。”

    忍无可忍。

    宋子鸿趁着他仰着肥头妄想的时候，伸出左脚，轻轻一绊。

    “咚”地一声，肥厚的身躯撞向地面。

    “哎呦！疼、疼死了！”

    “没事吧？您看，白日做梦，就是容易遭报应。”

    宋子鸿双臂环在胸前，没有扶他的打算，静静看着他笨拙地爬起来。

    “欧阳总，您这一摔，对于身后的小草简直是天灾啊。为了生灵，您以后可得小心点。”

    他继续嘲讽。

    “你！”欧阳休恨不得一巴掌甩他脸上，谁料刚动手，不偏不倚，又踩到一块大石头，重心不稳，再次倒地。

    宋子鸿憋得肺疼，硬是忍住没笑。

    可惜了，要是有其他人一起欣赏就好了。

    “是不是你故意的！”

    欧阳休气急败坏，爬起来就指着宋子鸿鼻子骂。

    袖口似乎蹭到了花粉，黄黄一片；头顶不知怎么顶着一根青草，配上他恼羞成怒的表情，实在像挨了打的光头强。

    “光总……不是，欧阳总，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都提醒过您要小心了。”

    宋子鸿说得真挚。

    “哼！你可别怪我针对你！”

    撂下狠话，欧阳休转头就走。

    这次他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生怕再摔一跤，让宋子鸿看了笑话。

    两人一前一后归队。

    欧阳休直奔他的小团体，拉着几个精瘦的男人窃窃私语，还时不时指向宋子鸿。

    “小宋总，让你去搞定他，不是让你搞他。”师妍观察到气氛不对，斜了宋子鸿一眼。

    宋子鸿笑了笑没说话。

    欧阳休自诩是小团体的老大，哪有老大受委屈，手下的小弟能忍的？

    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组团来挑衅。

    到时候，只要他稍加引导，师妍自然会知道他要搞欧阳休的理由。

    “人齐了哈，前面各位一定戴好安全帽，注意远离机器。”

    最前方，举着小旗的男人对着大喇叭喊。

    师妍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捏着隐约散发着头油味的小红帽，还是接受不来。

    “给我。”

    宋子鸿从她手里接过安全帽，用湿巾极细擦拭后，又用纸巾擦了一遍。

    他低头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味，塞进师妍手里。

    “这样可以了吧？师大小姐。”

    要不是担心她进去出事，他也不会这么关心。

    对，就是怕她遇到安全问题。

    “有洁癖，下次多带点清洁用品，天降帮手并不常有啊。”

    说完，师妍怀里多了一包未拆封的纸巾和湿巾。

    宋子鸿的裤兜终于不再鼓鼓囊囊。

    师妍看都没看，又丢回他手里。

    “我没口袋。”

    ……

    两人耽误了点时间，进了车间，已经和前面的人拉开几十米的距离。

    “该做什么，你知道吧？”

    宋子鸿和师妍对视一眼。

    “嗯。”

    两人分头行动。

    宋子鸿瞄准一起坐车来的三人，混进他们中间，开始聊天。

    从车间门口，再到拼装机床，几人终于混熟。

    刚开始，几个人还对宋子鸿有些质疑，说他看起来太小，可信度不高。

    不过男人之间的话题也就那些，彼此吹捧，再聊聊美女，再不熟的陌生人也能勾肩搭背。

    “参观完有空没？你们也没机会逛昆市吧？正好我知道些好玩的地方，一起去？”

    “没问题！”

    “呦，这就混熟了？有两把刷子嘛，臭小子。”

    欧阳休手背在身后，挺着大肚子，一副大领导视察的做派。

    “你们说要去什么地方？怎么不叫我一起？”

    刚混熟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欧阳休是冲宋子鸿来的，默默后退几步。

    他们和宋子鸿才刚认识，对欧阳休也不熟悉，没必要为了他得罪别人。万一是大佬，他们怎么办？

    “没叫你当然是因为不想叫你，心里没点数吗？”

    宋子鸿瞥了一眼欧阳休身后，云淡风轻地答。

    他身后正是他口中的小弟们。

    只是四个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两个扭扭捏捏，看着就不想帮忙，另外两个倒是双手叉腰，像是要替欧阳休报仇。

    听他这么说，欧阳休气得直瞪眼。

    “你有手机吗？有人脉吗？还不赶紧去打听打听我欧阳是什么人，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就……就是，整……整个昆市都……都都得给欧阳哥……哥几分薄面。”

    他的小弟帮腔。

    “哦？欧阳总是，开煎饼铺子的？一张煎饼需要多少克薄面啊？”

    “你！”欧阳说不过他，咬牙切齿道，“你是外地来的吧？小心竖着进昆市，横着回去。

    哦，对了，飞机上不让死人上，没关系，哥哥我心疼你，每年清明都会给你烧点纸的。”

    “这位老板，你这么说话就过分了吧。”宋子鸿身后，戴眼镜的听不下去，向前一步。

    “都是买家，各凭本事，你说这些，是构成人身威胁的。我刚才已经录音了，去报警，你很有可能连拍卖会都参加不成。”

    欧阳休只怂了一瞬：“有本事你去啊，到时候倒霉的不一定是谁！”

    眼镜男还想说什么，宋子鸿拦住他。

    “欧阳总，说这些侮辱人的话，不过是一时口舌之快，不如我们比一比，拍卖当天谁拿下的机器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