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边伟打来的。

    说宋子鸿工厂的机器太旧了，没办法配对应的模具，只能做出来之后人工造型，或者换台机器。

    一台机器的价格大概在70万左右。如果他需要，边伟可以再问问他爸有没有渠道。

    打电话的几分钟，宋子鸿在脑子里不停对比两种方法的优劣。

    人工造型听起来节约成本，可人工的可控性比机器低，对原料的损耗比机器的要大。而且要大规模生产，对工人的数量要求激增，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多人。

    机器的话，百利无一害。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但贵不是机器的问题，是他的问题。

    宋子鸿粗略盘算起最近的收入：杜海那边给了他30万，今天又收到郁文文的30万，还有卖乐谱的1万预付款。

    如果再来一单，也差不多。

    他当机立断，让边伟帮他联系。

    李明一直乖巧地站在旁边，等他忙完了才举手。

    “怎么了？”

    “老板，我得的奖是市级的，过两天颁奖。你要不要去？”

    李明很努力地控制表情，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

    这次，他也算是为公司争光了吧？

    宋子鸿有些意外，他以为李明这个奖项没什么含金量，竟然还有颁奖典礼？

    如果是小规模的还好，要是全行业的大佬都去，他去不太合适，还是要宋建国去才行。

    “我先看看时间，有消息了告诉你。对了，颁奖什么时候？”

    宋子鸿使出拖延大法。

    “两天后！”

    “好。你们先做各自的事情，我回去想想机器怎么办。”

    他转向立威龙。

    “现在已经生产出来的，就先按照原来的形状做，也用原来的包装。”

    立威龙也没多问，答应下来。

    眼下能继续生产就行，至于售卖，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回家路上，宋子鸿无心看周围的风景，盯着边伟发来的消息发愁。

    卖机器的老板没立刻承诺卖给他们，连价格都没报，只是模棱两可地说有机会稍后联系。看样子要么是有了其他买家，要么是想涨价。

    其实也不是非他不可，但如果动用宋建国的关系，他拿到工厂的事情就很难瞒住了。

    而关于家里公司可能有反派的事情，还没有任何头绪。

    还是再想想，和宋建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比较稳妥。

    到家之后，买曲谱的又发来消息。

    聊天中，对方详细说明了电视剧的情节，大概就是女主是现代人，穿越回清朝九子夺嫡之前，喜欢上了其中一个阿哥，但知道历史的结局，试图改变历史未遂，最终去世的故事。

    好像，还真是《宫》的剧情。

    宋子鸿当即答应，今晚之前就给她发demo，不合适再调整。

    没用多久，他就默写了《爱的供养》出来，翻出麦克风，用吉他弹了简易版本。

    晚饭的时候，宋建国回来了。

    两个哥哥跟在他旁边，一直叽叽喳喳。

    宋子鸿不想和他们交流，装作中暑，在房间里躺尸。

    现在他的系统已经4级，共解锁了三个门类的菜谱：广市早茶、广市传统糖水和福建菜。

    前两个都已经卖出去，后面那个，现在看起来有点棘手。闽菜他也算吃过了，但正宗的，他的广市胃不是很习惯。

    要卖给广市生意人，可能性不大。

    再者，淘宝店的浏览量不够大，而且现在还没有大数据，很难精准推送给对应的人群。

    想要有足够的资金购买机器，还能发得起下个月的工资，靠配方完全不够。

    与其靠运气苦等，不如主动出击。最直接的就是宋建国。

    想从宋建国那里拿到钱，需要他同意，不一定可行，不过之前空手套他菜谱的郁雨兰，还给他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说不定可以领点钱出来。

    有了目标，宋子鸿心里踏实不少。

    走廊里一阵脚步声。

    踏实、沉稳，一听就是宋建国。

    宋子鸿一个翻身坐起来，门被推开。

    “怎么了？找我有事？”

    宋建国开门见山。

    他可太了解宋子鸿了，真生病，一定是顶着红得发亮的脸，在家人面前都晃一圈，而不是像个受伤的狗，躲进自己的狗窝。

    他这么直白，宋子鸿也不好再绕弯子，索性直接说：

    “爸，我想给工厂换台机器，现在的机器太老了，不能做造型。”

    宋建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立马回答。

    “最近几天你都做什么了？工厂的生产计划定了没？你打算怎么卖出去？卖的都是什么？”

    这熟悉的问话方式，宋子鸿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宋建国和边伟才是一家。

    宋建国却觉得，这些问题还是问晚了。虽然知道宋子鸿背地里解决了原料的问题，工厂也已经开始运作，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长久之计。

    “爸，现在有计划没用啊，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没机器，一切都只是纸上谈兵。”

    宋建国眉头一皱：“你就不能做点不用买机器的东西？才三天，钱还没赚到一分，又要往里搭钱，别最后只落个差生文具多的下场。”

    老头还挺紧跟时代，知道差生文具多呢。

    宋子鸿一直坐在床上看他，仰头仰的脖子疼。于是翻身下床，给宋建国倒了杯水，又扶他在沙发上坐下。

    “爸，没有投入怎么能有回报呢？最近几年，行业内看似平静，实际上多少人在暗地里争取合作，尤其是外资。我不信您没接触过。”

    宋建国拿杯子的手顿了一下。

    他以为宋子鸿只是心血来潮，对工厂甚至行业完全没有了解，似乎又是他主观判断了？竟然还知道行业竞争，知道有外资对接。

    “说说吧，你想换什么机器？”

    宋子鸿挑眉，看来事情成了一半。

    他拿来设计图，详细说明了研发的方向、口味、销售策略，又着重强调造型的重要性，最后才说缺造型机。

    宋建国的背挺得笔直，双手撑着膝盖，眼神落在桌边的吉他上。

    平日宋子鸿很宝贝那把吉他，都装在袋子里，今天就随意扔在地上，上面还压了本书。

    宋建国心头一动，想答应宋子鸿的要求。可现在公司现金流紧张，那机器估计要小二百万，甚至更多。

    家里也是不动产居多，年前又申请了一块新的地皮，做为新工厂筹备，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你的想法听起来不错，但没有人实践过，还是不够稳妥。贸然投入，最后可能血本无归啊。”

    宋子鸿没搭话。

    他知道宋建国一向求稳，甚至有点老古董的地步，这也是公司研发一直原地踏步的原因之一。

    可这样下去，只会走下坡路。

    “不过，你可以和机器厂的老板联系，有本事拿到机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懂了，不给钱，但是能拿到也不反对。

    宋子鸿笑答：“好。”

    宋建国点点头，起身就走。

    到了门边，他看向宋子鸿：“坐了这么久，也该找个机会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