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孪鸳
因此,他们用自己的技艺来延长他们的寿命,亲密但分离。
他们建立了僧侣和修女的双重基金会,一如既往地贞洁,但每个尼姑都有她的孪生兄弟,没有人可以单独出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妹妹/姐姐找到了自己的不朽,直到今天,她仍在月光下行走。
——哥哥/弟弟死了,他的尸骨埋在井下的房间里,但他的孩子们还活着。
于是,在这种宛若酩酊迷醉之间,雅宁斯肆意挥洒着手中色彩,明明仅仅只是粉色,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姿态。
——如同丝绸般顺滑,犹如淡雅的香槟,又似清晨的朝露,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甜美与清新。
而在这份香甜的浪漫中,一对惟妙惟肖的飞鸟浮现在淡白的画布中,一翼一目,比翼双飞——此乃孪鸳。
“她一直是一对成双的送葬鸟,而画中的她就如她本希望的一样溺亡。”
就像存在于这世界上的不只是温暖与光明,天穹依傍土地存在,黑暗依傍光明,生命依傍死亡,希望也与绝望共存。
女巫与巫女曾是一体,彼此就是对方存在的意义...而对方也是彼此出现在此处的理由……
祂们本来就是同样的存在,任何分开她们的手段都只是徒劳,现在,祂已化做穹顶,而祂则变成大地。
画上描绘的是司命·孪生子——那是一对令静止之物结合,位于水之缘、月之底的司命,亦被称为双生巫女,与双生女巫是同一神灵,因此,描述这位司命时,既可以用“祂”,也可以用“祂们”。
祂们象征结合,这包括物质上的,也有精神的纠缠难解。
因此,她们与象征分离的双角斧发生过战争,诗歌《墙垣之战》描述了此过程——“二一相合,角者得彰。于是得血。”
与此同时,祂们也是阴与阳、善与恶、爱与恨、真实与虚假、幸运与灾厄——那些彼此对立却密不可分之矛盾的象征。
而如同[红月]以及侍奉祂的从神·[弧月],这位双子神同样与月亮相关,尤其是满月,而她们本身也与弧月之间存在某些联系。
在《旋火密续》中,双生子与诸位林地众神并列,然而《双生姝丽》的描述却说双生子是否算作林地之神是不确定的。
但是它也着重强调了双生子与林地司辰,在黑暗的林地中,林中之井受月光照耀。
《双生姝丽·卷二》却截然不同,它“描绘了‘拉吉亚之女’的七种血腥本性——这些堕落的不朽者无视天界的法则诞下子嗣;接受诸神们的惩罚;吞噬子嗣;遭弃于法则之外……”
书中用大量笔墨描绘了七者的悲哀,母亲永失其子的悲哀,比失子之痛更甚的悲哀。
在那之后,那七位堕落的不朽者已被双生女巫,也可能是双生巫女赋予使徒的殊荣。
这提醒我们,孪生子将分离之物结合,而“天孽”在某种意义上是种至高无上的结合。
此乃孪生子——祭月之女,祀海之巫,绘世画者,原初魔女,宿命织机,不可分离之神,不可触碰之神,身为珍珠之神。
在一个民间故事中,巫女向女巫预言大海会饮下她的血;女巫向巫女预言大海永远不会伤害她。当她们从布兰库格上岸时,她给了她一个贝壳来收集雨水,锋利的边缘把她的血洒在了白沙上,这血如今我们称之为玫瑰色珍珠。
以心为笔,以血为墨,完美之物在画家癫狂的迷思中描绘而出,如今,至高的创造业已完成,于是凝固开始了。
世界对这份杰作的反馈,化作一片深沉的琥珀色浪潮向画师汹涌而来——那是黄昏的色彩。
他看到了——赤红的太阳低垂天际时的凉风、亦或是海浪原先撕裂的话音。
一切都在他身边一同跋涉积雪的虚影,都压在时间的玻璃板下,变得粉碎。
泥土之下是骸骨;骸骨之中是回忆;回忆之内是色彩。
然而,画师无法承受这份来自琥珀的馈赠,他并非黄昏的眷者。
在那片黄昏中,一切的色彩都消逝了,世界凝固于琥珀之中。
危险并非来自阻路的荆棘,而是来自那份带毒的甘甜果实——此乃画师最后剩余的念头。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画师将化作琥珀永世长存,直至严冬降临。
然而,就在画师即将归于寂静之际,神到来了。
迈着宛若醉酒后摇摇晃晃的步伐,伴随着葡萄酒醉人的气息,祂身披狐狸皮,象征迷醉中的新生。
鲜血的滴落,滋味的变化,连空气都似果肉饱含汁水般饱含着可能性,刺一下说不定便会淌出。
所有知觉都被增强,所有感情都被加深,难以控制自己,唇舌期盼尝味,十指期盼抓扼。
在痛苦与狂欢的癫狂中,画师听到了有人呼喊神的名讳——狄俄尼索斯!酒神·狄俄尼索斯!
而在一声声呼唤中,狄俄尼索斯或者说奥菲修斯睁开了双眼。
于是,雅宁斯看到有物自钴蓝色的辉光中升起,如舞蹈般轻盈,似月光般明亮,祂的面庞映照出我的脸……在酩酊的迷醉中,他满眼都是祂。
[欲肉]之路是包含感官欲望、生育、诱惑、苦痛、血与渴求等诸多欲求的道途,[欲肉]的本质是苦痛而非诱惑。
当然,重点在于满足欲望,因此衍生了干渴与饥饿等,对于[制花人],则偏向贪婪,迷醉,晕眩的芳香与精神愉悦。
而个人的痛苦和毁灭中获得与宇宙生命本体相融合的悲剧性陶醉,从生命的绝对无意义性中获得悲剧性陶醉。
人生是幕悲剧,最大的悲剧就在于它的没有终极根据,但生命敢于承担自身的无意义而并不消沉衰落,这正是生命的骄傲!
此乃奥菲在欲肉道途的象征,并非是痛苦,亦非是迷醉——走向世界,故追求成功;走向内心,故期望超越,此乃穿越之道。
而在绯红的月辉中,坚不可摧的琥珀壁垒如同松脂般融化,露出画师充满活力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