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叛逆之火
终有一日——比你想得要早——整个世界都将燃烧,而火焰还有最后的功用:
如果你烧过肉,你就知道猛火会灼出其中的汁水。
故当烈焰将那一切焚毁之时,狼将与所有的漂泊之火共赴饕宴,我的嘴巴已涎水直流了。
简而言之,此物的持有者在迎来自己凄美的结局后,他/她将被破碎之狼及其追随者所吞噬。
对于这件凶戾之物,奥菲准备将其交给芙兰达使用,三人中也仅有她能够驾驭这般事物。
于是,奥菲如实将[裁影]的威能与代价全部告知了她,而芙兰达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
星星是针戳的小洞,太阳却是创口……人总是可以再多死一分的,而且可能死得更死。
然而我等生来注定追求辉光,一如火花向上飞舞,蛾在黑暗中寻见光,我亦如是,辉光是一个疑问,飞蛾总以肯定作答,我们彻夜飞旋,直至没入黑夜。
如她所言,她乃是一柄子为人驱使刀刃,仅此而已,而现如今,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操刀鬼。
完成铸造后,沸腾的血液灼烧着青年的躯体,所以他只好自己还没被它击倒前,把血放出到杯中。
看啊,那十滴稠如铅汞的赤红之物其实不能称之为血液,除非那是太阳的血液。
此乃一份赤化精华,或者说尚未完成的贤者之石,然而它再无完全成就的契机。
地水火风,领我敕命,再造四大,重塑五行,炼金术的本质就是转化与创造。
无价值的事物在经历[黑土]、[白垩]、[赤成]、三个阶段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意义,变化成了完美的[黄金],此即所谓炼金。
而[赤成]或者说[红化]是炼金术最为神秘,最为艰难也最为关键的一个阶段,在炼金术中的意思是,情感的炼化。
红化阶段的完结代表着伟大的工作完成,红化完成后,就好像:
“登上最高的顶峰,降入最深的深渊,接受一切创造的感知——水、火、干、湿……
想象你出现在任何地方,在海洋里、陆地上、天堂之中。
想象你却从来未降生,你依旧在胚胎之中,年轻与年老,死亡和生长,同时理解一切时间、空间、物质……”
红化完成后的影响如此神秘美好,但要真正实现红化却不容易,除非以铸炉之火焚去记忆。
而取出此物后,青年的气息顿时低沉下去,或许这份贤者之石的雏形原本就流淌于他血脉之间,只是得以经历煅烧后成型。
事实上,奥菲对此并非一无所知,赫尔墨斯家族最初的成员便是依靠贤者之石炼制的原人。
无论对象为何物,神明的结合和爱恋是危险而禁忌的。
在漫宿之中,任何使徒、神明交合并生下子嗣之后,他们的欲望会旺盛至极,由生育转到吞噬。
父母会被迫吞食自己的孩子,不过这种欲望可以被暂时抑制——如借助仪式或者药物。
如果处于某种原因没有吞食成功,则会因强烈的欲望而一直被迫追杀他们的孩子,因此,大多数长生者都厌恶天孽。
不朽者的生诞是危险且不被允许的,犯天孽者——吞噬子嗣的长生者——会转变成怪物。
这些怪物被称为恩浦萨,索奎焰特,或是阿卢卡,因而这种变化也被称作“吸血阿卢卡化”。
甚至有人推论,司命甚至都有触发天孽的可怕可能性,但那样的话,祂们会吞噬什么呢?
但是至少,包括汽灵在内的,被铸匠所创造的生命,都被称作祂的“孩子”。
而燧石与转轮的血脉称之大地之血,黄金将军是琥珀曾在千夫长时期遗留的后裔,司命或许可以通过别的手段留下后代。
因此,除却那部分在凡人时期就留下后裔的不朽者外,绝大多数宣称自己拥有神明血统的家族,或是欺世盗名的骗子,或是以另一种方式诞生的未知存在。
而身为宙斯与迈亚之子,赫尔墨斯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近乎原始的神了,而后,祂化身为人以跃升自己的大功业。
而赫尔墨斯们就是祂大功业的一环——与万灵药、贤者之石同为炼金术至高成就的“人造人”。
而且其完成度远非那些那些粗劣造物能够比拟,他们拥有正常人类的所有特征,能够吃喝玩乐、繁衍生息,甚至能自由晋升。
从名义上来看,他们是赫尔墨斯的子嗣,最伟大的造物,体内流淌着贤者之石与翠玉录的奥秘。
然而换种角度来说,他们只不过是证明祂丰功伟绩的血肉丰碑,维护对方权威的历史道标。
他们是自身的一切都任由造物者夺取,却无法反抗,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可怜虫。
然而奥菲绝不会落得如此虚无的下场,他当时刻铭记沙普尔的教诲:工匠只有摧毁他最珍视的工具后,方能达成至高成就。
[黄金将军]狮子匠正是因此在琥珀面前砸碎了自己的剑,宣告血缘与效忠关系的断绝。
他将是一柄利器,注定先被摧毁、后被重铸,每次重生都伴随更强的力量。
被毁之物可被重铸,未毁之物必被重铸,直至锋锐无瑕,他以筋骨与人争辩,终将立于不败之地。
待到那时,他将亲自掀起一场华丽的叛逆——创造主被己身造物所杀,此乃最为殊胜的叛逆。
而后,他将指尖没入存放那[骄阳之血]的金杯之中,赤金的液体化作薄红的烈焰攀上,自四肢至于躯干,最后是七窍。
如果花朵是火焰,那么大地为其燃料,此身即为不灭之燃炬,焚烧不焚之神。
这些稚嫩的奇迹足以成为点燃灯火的柴薪,而在火焰消逝前,他将得以化身为神。
他有预感,这件事或许就将发生在不久之后,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帮助同伴解决对方的燃眉之急。
于是,经历一阵细致入微的探查后,奥菲很快就直到了一道通往未知地域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