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突发大火
钱不举在穿越之初,对眼下的世界,曾有过短暂的神往。
比如心心念念的喂云娘,比如能够永远向上飞的卯石。
再比如传说中跳胡旋儿能跳一整天的塞外胡姬。
钱不举发自内心的想去见识。
可是自打诰咒郎出现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的第二人生,出现了某种无法掌控的变数。
具体表现在接二连三的霉运上,不是被杨鼎天挥鞭痛打,就是被拿海力士扔进融元鼎里,跟涮火锅似的涮了几个来回,再到此刻,整根手指都不听他使唤。
连自己的手指都掌控不了,还想掌控人生?
钱不举自嘲一笑,铆足了全身气力,再次去掰那根中指。
然而结果依旧不尽人意,似乎就喜欢跟他作对,傲然挺立的中指,始终没有弯曲的迹象。
钱不举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他并非执念于一根手指,而是他担心,这只是噩梦的开端。
现在是中指,保不齐等到白天,身体的某个特殊部位,也会如中指般昂扬挺立。
且收也收不回,掰也掰不动。
那他不只生活不便,恐怕到时候会人人喊打,成为千古年间社死第一人。
心思急转间,钱不举靠着二楼过道的墙壁,重重深呼吸。
诶?
他忽然觉得不对。
怎么空气中,有股焦糊味儿?
再仔细闻,钱不举惊觉好像是谁在烧柴?
他转头观察,只见一股淡淡的浓烟,从隔壁不远处的房间里,萦绕飘出,迅速蔓延至整个二楼过道。
从而自那房间里,毫无征兆地,亮起丛丛火光。
失火了?!
钱不举大惊失色,本能地转身拍打房门!
“失火了!失火了!”
奈何整座客栈,就跟全员大醉一样,竟无一人随着他的呼喊而起身。
钱不举连拍几个房门,皆是如此,不由的焦躁万分。
而这时,那根右手中指,仿佛突然活了过来,竟指着某处房门,如音叉般高频震动。
钱不举被突如其来的异变,震慑当场,但他迅速震惊下来,跟随着右手中指的指引,左手捂住口鼻,大步迈近,随之用力一脚,将房门狠狠踹开。
紧接着,他看到床榻上躺着的李玉,连忙大叫:“李玉!李玉!着火了,快跑啊!”
谁知李玉竟充耳不闻,毫无反应。
十万火急的钱不举,便也顾不得许多,走到她窗前,使劲儿摇晃李玉的娇躯。
奈何对方依旧无动于衷,跟睡死了一样。
大惊之下的钱不举,干脆把“男女有别”抛之脑后,一把抱起李玉,仓皇地向外奔出。
“蹬蹬蹬”的下楼声传来,钱不举朝趴在柜台的店小二大吼:“小二小二,别他妈睡了,你家店着火了。”
奇怪的是,店小二竟和李玉一样,即便钱不举喊破了喉咙,他始终眉目紧闭。
“卧槽这特么幺蛾子!”
钱不举紧咬牙关,迅速将李玉抱到客栈外,又远离了几十步,连忙赶回救人。
但随着起火点的烈焰越烧越旺,且全是木质建筑,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将整座客栈的二楼无情吞噬。
等钱不举转身走近,已然无法再上二楼,他只得捂着口鼻,从柜台里把店小二抱出,狼狈地拖到李玉身旁。
且听“咔嚓”一声巨响,似乎二楼的木梁被烈火烧断,客栈的屋顶随之坍塌。
巨大的火舌当即窜上云空,伴随滚滚浓烟,一时间,将夜空照亮。
断裂声传开的那一刻,周遭的民宅随即亮起一盏盏油灯,许多函谷关的百姓,都裹着衣物,满脸惊恐的跑到街上,纷纷招呼着通报官府,或打水救人。
钱不举脸上沾满了泥灰,喘息着坐在李玉身旁,又用食指探了李玉的鼻息。
幸好,还没死。
他又摸了摸李玉的脖颈,嗯,脉搏正常。
估计是一氧化碳中毒,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刚想喘两口气就跑去救人,忽然顿住,只因那根傲然挺立的手指,竟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知觉。
钱不举微微弯曲右手五指,再无阻隔。
卧槽啥时候复原的?
难道……
联想起刚才中指急速颤动,指着李玉的房门,似发出救命提示。
钱不举心中一凛,之所以手指突然挺立,掰都掰不动,其实是想告诉我,会有灾难发生?
这也太他吗诡异了!
他反复翻转右手,看来看去,却根本看不出个子午寅卯。
不管了,先帮着救火再说。
钱不举双手撑地,想要站起,却被一只青葱柔荑,拽住胳膊。
他忽而转头,见是李玉悠悠醒转。
钱不举惊喜道:“你醒了?”
李玉重重咳了两声,茫然地打量四周,黛眉紧蹙道:“怎么,怎么回事?”
“客栈着火了。”
闻听此言,李玉抬头看去,不禁愕然。
钱不举笑道:“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李玉眼神复杂的瞥他,又咳嗽两下,似乎喉咙极为不舒服。
这时,从客栈的另一侧,跑入几名身穿官服的衙役,众人慌张的围着客栈转圈,有领头的大叫道:
“还有人么?”
回应他的,只有烈火烹烧的乱响。
钱不举记得很清楚,古人很长时间都与火灾作斗争,想了各种方法隔绝火患,乃至做出各种救火准备。
可归根结底,所有的救火措施就一种:
用水浇灭。
即便到了宋代,出现了望火楼,火灾仍然会造成极其严重的人员死伤。
究其原因,无外乎古人不知浓烟比高温还要致命。
很多人见火势减弱,便冲进去救人,但很快便吸入大量富含有毒物资的浓烟,导致昏迷在火场,从而出现二次死亡的惨痛悲剧。
便如眼下领头的,心急如焚间,虽看似冷静的下达指令,却让手下进客栈去找人:
“你们几个去搬拒火缸,你还有你,跟我守在客栈外,接应从其中逃出的困户。”
“喏!”
众衙役异口同声的领命,各自分开,迅速行动。
领班衙役观察着火势,发现了满脸熏黑的钱不举,诧异问道:“你是客栈歇脚的?”
钱不举愣了一下:“是,我刚逃出来。”
“客栈内可还有幸存者?”
钱不举摇头道:“估计没有了,自我逃出,已过去将近三刻,恐怕里面的人早已……”
衙役点头表示了解,随着一众衙役哼哧哼哧的抬来拒火缸,纷纷拿起一个长长的皮包,沾满了凉水,扔进火场之中。
另有数人,肩扛着巨大的,宛若黄牛躯体大小的鼓囊水袋,站在一旁的民宅房顶,将水袋中插入长长的竹管,那水袋里的水,便顺着竹管射向火场。
钱不举目视着他们的救火方法,尤为惊奇。
救火方法很先进啊!
衙役冷静从容的在现场不停指挥,随着天光渐亮,客栈的火势终于减弱。
除了周围的两三座民宅被熏黑以外,整座客栈的二楼,逐渐被水浇灭,现出黢黑的断臂残檐。
耳边回荡着咔嚓不绝的墙体断裂,一众衙役开始冲进灰烬中,搜寻生还者。
钱不举从旁边的水桶里,捧了一把水,洗去脸上的灰泥。
他又提到李玉身旁,递给她喝了两口,后者脸颊逐渐红润,慌张的心绪也迅速平复。
那店小二不知何时也醒转过来,向钱不举讨了两口水,咕嘟咕嘟的大口饮下,全身一松,靠墙坐着,呼哧呼哧的连声大喘。
“张头!张头!”
忽而有人大叫,朝当班衙役挥手。
名为张头的领班衙役,剑眉星目,身姿矫捷,大步迈去。
“何事?”
“你瞧!”
张头定睛细看,随即冷着脸:“死了这么多人?”
“嗯。”年轻的衙役谨小慎微:“而且全是胡商……你再看他们的喉咙……”
“胡商?”衙役眯起双眼,脸色一凝:“这是?”
他弯腰贴近尸体的脖颈处,仔细观察。
片刻后,他捏起一块未燃烧殆尽的衣物碎片,转头问向店小二:“昨夜,谁住在这帮胡商隔壁?”
店小二仍有些神志不清,闻言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撇着脸,吐了两下嘴唇。
却是指着一脸懵逼的钱不举道: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