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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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边之路

    酒足饭饱,小曲将尽,治理吧一封休书交给了夫人,还有一方官员的田产宅院,因为他要领命去戍边,同行的还有本地2000多人,目的是在大漠边缘建设一座边城,就地供给常年对匈奴作战的军队用。

    他是本郡守,可是军队的本郡尉听到戍边后,一家连夜逃跑,虽说普天之下,可在边陲小郡比不得大郡,人手有限,短时间还是抓不到尉一家,只好由治理兼任。

    次日天明,一行人出发去充边,路边是送行的家眷,人山人海,谁都知道,这一去几乎是九死一生,没人做声,死一样的安静。队伍渐渐远去,不知是谁家女眷,忍不住抽泣起来,接着就是一片哭声,如,送葬一般。

    行进了半月,开始进入戈壁,地面上是一块一块斑驳的碱块,雪白雪白,风一吹就飞舞到天空,如果落到眼睛里,半天都看不到东西,生疼。地面几乎没有任何树木遮挡,水边的草是芦苇,一根根蒲棒摸上去手感很好,但是一松手就飞出无数的棉絮状种子。在没有水的地方,盐碱斑块之间,是火红火红的莲蓬,只有巴掌高。吹过低矮莲蓬是干涩的热风,卷起地上的碱土,打在脸上生疼。所以本地人都是红黑的面庞,或者用纱布裹脸。即使过水的地上,土普通沙子一般,一点也不泥泞。

    “赶紧用麻布盖上水车顶。”随队的向导叫胡生说,他是常年在沙漠里带队的本地人,经验丰富。他所指的车顶是随队的每佰的三辆水车,走起来吱吱呀呀的,让人很心烦,但是谁都知道,水是活命必须的。治理当初接到命令后,曾经向传令官询问,只带男丁,定居下来如何长久,传令官不肖的说,学学匈奴,只要有刀,什么都会有。治理不以为然,将每佰水车由一辆变成三辆,其中两辆用白布遮挡,掩人耳目。胡生是只老狐狸,只是靠近水车闻闻就猥琐的笑了,拍着治理的肩膀说,这可是宝贝,饿了能吃肉,渴了能喝血,吃饱喝足还能取乐,气的治理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了山坡下。

    天色渐晚,一轮鲜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渐渐落下,在夕阳和地面接触的地平线,屈指可数的几棵树影映衬在夕阳的红光里。一行人停下来宿营,有军士开始烧水,泡开像石头一样的锅盔。

    “妈的,这东西能包牙崩了!”一个大胡子军士不满,“走这么多天了,没见到一肉”。

    “肉有的是,只要你听我的话。”胡生有不知从哪冒出来,故作神秘。

    “听你的,听你你的,你说说怎么搞到肉?”大胡子士兵说。

    “这就好,你叫几个同伍的兄弟,带上弩,明早听我号令,现在跟我来。”胡生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圆形的,像是两个半圆的铁环叠在一起的东西,带着大胡子弩手,走到了一里远的地方。他掰开铁环,将一块牛肉放在铁夹上,然后咬破手指,在牛肉上滴了几滴血,铁夹后面有一个铁钉,他叫大胡子士兵把铁钉深深的钉在地上。之后就和大胡子士兵一起回到营地。

    一轮明月渐渐升起,戈壁的夜晚寒冷异常,幸好有篝火相伴,不时的狼嚎也让守夜站岗的士兵多了些乐趣。突然,一声清脆的铁器敲打声响起,然后就是类似小孩哭叫的狼嚎声,紧接着,营地外,一双双狼眼出现,透着瘆人的亮光,数量众多。这时,胡生嘱咐大家,只要篝火不灭,就安心睡觉,千万不要出去。狼嚎此起彼伏,一个晚上都没停。第二天早上,天光发亮,天边是火红的朝霞,胡生看着朝霞皱皱眉,然后叫上十几个弩手,带上足够的弩来到昨天的铁夹位置。眼前的情况惨不忍睹,一只灰色大狼,被踩夹夹住后腿,周围几十只急得团团转,还是没有办法,地上的碱土被狼尾扫的,升起了一团团烟尘。

    “别射那只被捉住么,射边上的。”一时间乱箭齐发,眨眼间几只大狼倒地。血腥味刺激了其他的狼,竟然向这对这队人扑来,吓得几个新弩手慌忙拔剑。

    胡生冷笑一声,将手中的长剑不砍扑上来的群狼,而是砍向了一个弩手,弩手慌忙隔开,噹的一声脆响,扑上来的狼群突然停住了,胡生叫后面么几个弩手,“继续放弩,你,我们互敲,这些畜生怕这个。”,

    清脆的响声和弩弦的蹦蹦声交织在一起,而狼群渐渐抗不住,开始后退,但是还是护着被踩夹夹住的大狼,看来这应该是头狼。这时,突然一阵阵清脆的金铁敲击声,四周出现了几百士兵,弓弩齐发。治理笑呵呵的从山坡上走过来,拍着胡生的肩膀说:“有这好事怎么不叫我?我给你们看下什么叫围歼。”,胡生突然拽住治理的衣服,大声阻止道:“不能杀那么多,会遭报应的”,这时已经有几十头狼被射翻,眼看没有几只活着了,急得头狼把爪子都刨出了血,突然它回过头,对着自己被被夹住的后腿就是一口,两口,三口,生生的把自己的后退咬断。旁边的士兵被这一幕吓呆了,只听一声深长的狼嚎,仅存的几只狼和断腿的头狼,向一处草丛奔去。治理大怒,弯弓搭箭,胡生突然抓住它的弓大叫,“那是头狼,不能杀,会记仇的”,治理一脚把他踹下山坡,对准头狼就是一箭,锋利的剪头,连同剪头上浸蚀的毒液,射入头狼的脖颈,带着一阵的烟尘,头狼滚下了山坡,卷起了一片尘土。跑在前面的几只狼停住了,回头看着头狼,这时,它已经奄奄一息,看着不肯离开的几个同伴,它突然一口掏开了自己的肚子,一阵抽搐后,死了。它本来可以多活一点时间,但是那意味着狼群巨大的牺牲,这片曾经是它称霸的土地,最终浸满它的鲜血。最后的几只狼,在看到头狼倒下后,也停了下来,看着开膛破肚一动不动的头狼,发出几声哀嚎,重新奔向草丛。

    他们,损失惨重,但是有了新的首领,而且有了新的仇家,虽然复仇的道路很艰难。

    “哈哈哈哈”,治理满意的大笑,“今天多休息一天,剥狼皮,吃狼肉,还有,有了狼皮,那几只羊也宰了吧,狼皮褥子,比羊皮好多了。”茫茫戈壁滩,成了屠宰场,狼剥皮宰羊收拾利索后,已经是傍晚,到了晚饭时间。炊事兵将附近仅有的几颗树砍倒,于是一摊摊篝火就燃烧起来,之后,烤狼肉的香味伴随着烤羊肉的味道,在隔壁上飘荡。而向导胡生像中了邪,不断的对着西方磕头,口中念念有词,不肯喝一口羊汤,不肯吃一口肉丝粗大的狼肉。天边,那火红火红的晚霞,映衬着一轮如血的夕阳。篝火的温暖,羊肉的火气,狼肉的美味,美酒的诱人,都让人昏昏欲睡。帐篷外,守夜的士兵渐渐困倦,而狼肉篝火美酒让他们忘记了寒冷和天边黑压压的乌云,天空尽然有星星点点的雪花落下。治理在帐篷里沉沉睡去,他梦到了夫人,梦到了一双儿女,而她们离他是那么远,以至于自己怎么跑也到不了她们近前,隔着一座山,山如此高,爬的过程让他筋疲力尽,就在他要在山顶见到自己妻儿的时候,突然感觉地面崩塌,自己哀嚎坠落在山谷凛冽的寒风中。他惊醒了,怎么这么冷,才九月。他披上衣服,打开帳门,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飞雪冲进来,他一激灵。

    外面篝火已灭了很久,看来是已经是凌晨了,但是很黑。不对呀,怎么这么安静,守夜的士兵去哪了?他旁边是胡生的帐篷,这人不吃不喝,还在那磕头,念念有词。突然,一条黑影略过胡生的前面,瞬间不见了。治理大惊,立即拔出自己的长剑,点燃了火把。守夜的士兵三五成群靠着早已经熄灭的火堆,有些人竟然脱下了上衣披在身上,好像很热一样,有些人斜靠在在一边,而他们都一动不动。一种不详的预感,治理见过冬天饮酒过度在雪地里冻死的人,当感觉到寒冷的时候,已经几乎无法动弹,而在最后生命逝去的时候,感觉到的却是热的无法忍受,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脱下上衣,但是还没来得及丢下,就死了。

    他走到篝火边,用脚踹了那个脱了上衣的士兵,那个人立即倒地,果然已经冻得僵硬,治理立即高举火把,大叫“都起来,有人冻死了,出来救人”。随着他的声音,不是士兵回应,而是一声长长的狼嚎,四周出现了一双双白色的亮点,突然,一只从身后黑影扑向他,他转身挥剑斩去,虽然正中这只狼,可是巨大的扑力还是将他扑倒,一排利齿深深的咬到他的脖子里,后脑撞到了没有燃尽的木头上,失去了知觉。营地上,火把纷纷亮起,但是无数黑影扑向了走出帐篷的人,顿时人喊马嘶狼嚎乱做一团……当他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寒冷的风略过营地,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传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士兵,无一例外的脖子上都有深深的伤口,死前都用双手捂住喷血的脖子,像为了赎罪把自己掐死一般。他没有看到被撕烂吃掉的尸体残骸,也没有被咬死的战马。它们,是来报仇的,只真对人。

    “将军,你醒了。”一名医官关切的问。治理感觉到了脖子上缠的麻布,看来自己是捡一条命。“狼群走了吗?”治理想到了关键问题。“走了,就在大乱的时候,胡生突然点燃了他面前的火油,一片帐篷都起火了,虽然有人烧伤,但是狼也被吓跑了。”军医心有余悸的说。

    “看来多亏他了。”治理由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