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黑猫站台
凌晨三点,玉林路的小酒馆说要打烊。
300度近视,2瓶必倒的我出了门。
双手揣进裤兜,眼前的Taix三两穿行,
若不是独特的外观我是猜不住的。
红的灯,黄的灯在黑亮的的马路上穿行。
光晕划出一条一条的线。
一件深灰色麻布卫衣套在外面,
军绿色工装小脚裤略显尴尬。
冷风呼啸而过,
就算缩成一坨也不忘超风度的我,
差点唱起陈奕迅的浮夸。
右手瑟瑟的从裤兜摸了出来,
一把将卫衣帽子扣在头上,
颤抖的手在回收的千钧一发之际,
顺带撂了一把鼻涕,“fu,fu。”
手如回鞘之剑,利落的看不见光影。
深呼吸一口,这华丽的操作屡试不爽。
脑与肩缩成考拉,脖子已经销声匿迹。
本想挺直了背,不料风寒过于凶残,
罢了,二者不可得兼,我认怂。
就这样双手插兜,驮着背,
猥琐的向前走着。
来往的车辆越来越少,城里的灯渐渐熄灭。
脑子是有点发卡,但是神志还算清醒,
一时间不知要去往何处。
前面不远处仿佛出现一个公交站,
心里想着,先上车,上车就对了。
这路是第一次觉得走得费劲,
好歹车上暖和,大步往前走。
咻咻,一个黑影从我左边穿过,
把我吓得呼吸都停止了零点三秒。
这特也太吓人了吧,若不是顺带而来的
几声带有怒气的喵喵声,
现在各位应是看不了这文章。
原来是一只黑色大猫,
不过看起来只是架子大,
猫的身体周围像打了虚化一样,
模模糊糊,像是成了仙气弥漫。
说它是黑猫绝对不是因为飘了,
除了那两只圆滚滚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见,
还能有个啥,那可能就是我眼瞎。
它直直的挡在我前面,
这风倒是越吹越带劲儿,怕是喝的不少。
算特就算特,一不做二不休,
索性扒拉坐在路边,这才看清,
大猫一脚前一脚后,做御攻状。
管他是猫是鬼,真扛不住了。
把脑子往膝盖一埋,和成一坨睡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猫也蹭了过来,
蜷缩在我的屁股旁边,也呼呼大睡起来。
当我们昏睡过去后,一切沉寂。
大猫开口了:“前面的车站老哥睡了,
不想你去打扰他,多有得罪。”
自负的人类,总是多愁善感,
拿车站消遣,各种丑伤丑伤的句子,
就像清朝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这不,我来给您念两句:
火车站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演绎了太多离别的苦,
同时也诠释了无数重逢的乐。
——八骏穆天子
独自往拥挤的车站里走,
拥挤而陌生的人群完美掩饰我的失落和孤独。
——饶雪漫
车站与车站之间的距离难以置信的远,
电车每到一站停留时间难以置信的长。
——新海诚”
可算得了,往往只以为自己有多忧伤。
车站老哥,在那儿已经伫立了十年,
他等人,等车,
等人们在车站的悲欢离合。
等天明的车水马龙人潮汹涌,
等夜里的缤纷霓虹,也等一盏照亮他的灯。
十年前,这是成都第一条开通公交的站点,
他见证了这座城市的从旧貌到新颜,
刚开始有人会专门到这儿来和他合拍,
有老人,情侣,小孩,路过的都会拍上一张。
他被装扮的漂漂亮亮,
还安装了一排排的小彩灯,晚上别提多漂亮。
十年了,他已经完全被遗忘在
这个现在看来已经破旧的街头。
三年前,一场暴雨,电闪雷鸣。
那仅有亮着的一颗小彩灯也悄然熄灭。
城市的排水管道始终不够,
而我被大水冲到这,是站台老哥救了我。
这世界上我是他,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夜深了,就让他静静地睡去吧。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是曾想过
当一切沉寂后,站台在想什么?
霓虹灯在想什么?街道在想什么?
书桌在想什么?笔杆子在想什么?
衣服裤子鞋子袜子在想什么?
窗台在想什么?
你睡着的身体在想什么?
或许偶尔在大雨过后,
潮湿的屋内会有嘎嘎的响声。
那是被规木的桌椅床榻的呻吟。
他们被冰冷的铁钉,刚硬的螺丝
也钉的生疼。
割,锯,敲,打,烘,烤,浸,泡,
各种修饰,
只有最后的一声倾塌,
是他们在对无知人类做最后的声明。
我在一阵寒风中清醒,
大猫不见了,站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