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张一闻相约前往学府的测试，徐宛闻今天开始已经是当值木镇卫了，没办法同行。但是通过泼墨城卫军测试的李回可以同行，不过他要先去镇守司报道，就和我们约好直接在广场见面好了。

    广场和去往广场的路上依旧是人山人海，甚至还有不少昨天未通过木镇卫、城卫军和山水卫测试的孩子参与，不论结果，就这份心态已经是让人佩服的了。昨天的天赋灵根大帐还在，其余三个大帐则是已经撤掉，换成了八个稍小的帐篷，不然广场根本装不下。外表看上去很小的帐篷，里面皆是别有洞天，最热闹的莫过离渊学府了。其次是众妙府，最凄凉的非文星学府莫属。

    到达广场，我们没有第一时间进入，而且寻了一处显然的空地，等着李回的到来。我则是目光投向文星学府那边，门口寥寥几人，衣衫随算不上破烂，但也是缝缝补补的那种。身形瘦小，步伐蹒跚，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烈阳烤化倒地。反之，门口迎接的文星学府之人，衣着干净，脸上皆是傲气。好在他们并没有嫌弃在门口徘徊的那些人，而是客气的将之迎了进去。

    “什么武道，什么武者，都是笑话。唯有文字才能默传千年，流芳百世！”突然一声大喊讲张一闻的目光也吸引向文星那边，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愤愤的甩开同样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之手，然后毅然决然的迈进文星学府的大门。

    “儿啊，糊涂啊！诗文不会给你饭吃，也不会庇护你的家人啊！”中年男子看着公子哥的背影，无奈的说道。

    “汪家主，此言差矣。文字自有力量，为天下学着提供该有的实力。”文星学府之人也不生气，笑着解释道，然后跟着公子哥一同进入。中年男子看了看文星学府的招牌，又看了看其他学府，最后无奈叹气离开。他的夫人一路搀扶着，眼中的清泪依然是止不住，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不哭出声。

    “这是汪家吧。”我看着眼前这一幕，问到。

    “是，他们家和渊震学府有一脉定了娃娃亲的。可显然，这汪公子一心只想着以文证道，错过了强强联合。”张一闻的话语中，仿佛更多的是羡慕，向往。他也是被定了娃娃亲，不过两个主人公都是互相喜欢，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类世家子弟，更多只能是为了家族吧，只有少部分能为了自己。

    “让你们久等了。”

    就在我和张一闻看过汪公子的事迹后，陷入各自的沉思时，李回已经过来了。换掉了平时朴素的衣着，现在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衣服的质地一看就不简单，与平时的一眼就能看出区别。见我们都在观察他的衣服，他还骚包的转了两圈，让我们看的更加清楚。

    “怎么样，这算是城卫军的官服之一，我穿上，帅吧。”李回得意的都快凑到我们脸上了，这哪里能忍，一人一拳轻轻招呼在其身上。然后结伴往着离渊学府测试的帐篷走去，随着距离拉近，意外的看到几个熟人。首先是山水卫银墨使陆秋水，没办法，他山水卫的官服太显眼了。他身边的是离渊学府这次测试的负责人，向老，而在他们不远处，则是渊震学府的杜老。

    几人也看到了我们的队伍，陆秋水和向老换上笑脸相迎，杜老却是一脸阴沉的看着张一闻。之前不怕，现在也不会怕的张一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杜老后，目光就不再其身上停留。走近后，我们一一向众人行李，然后默契的仿佛没看到杜老存在一般，行礼都忽略了他。这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陆秋水缓缓往身侧迈出一步，护在了我们众人面前。

    “我代表离渊学府，欢迎两位小友。”向老看着我们一行，和蔼的说道。“不过，该有的测试还要有的，小友随我来。”然后转身欲带我们进去，杜老呛声。

    “一时的天赋，可代表不了未来的成就。”此言明显是在针对张一闻，毕竟我这个中等天赋，还不够格让他讥讽。

    “现在的境界，也代表不了未来的成就。”张一闻头也没回的走开了，不管杜老的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陆秋水再一次的上前，拦住杜老，杜老恶狠狠的盯着陆秋水，连出三个好字后，返回渊震学府方向。

    进入离渊学府的帐篷后，果然，里面的空间很大，目测都有一半广场大小了。里面摆放了不少座椅，桌子上还有笔墨纸砚，以及一小块灵石。主座是离渊的考官，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人放下纸笔，然后将手覆在灵石上。几个呼吸间，测试就结束了，有人激动的起身作揖，有人则是充满懊恼，坐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最后还是在离渊学府值守人员的催促下，才无奈起身离开。

    我和张一闻自行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将我们领进来的向老则是回到最高位上坐镇，随着这一轮所有桌子坐满，测试正式开始。

    “到底是国家，还是家国；到底是武道，还是亲情；是追求自己的梦想，还是完成双亲的期盼。讲你的答案写出来，写完等待下一轮测试。”主考官的声音在耳边想起，声音不小不大，但问题却是有够犀利的。

    在我看来，国家家国，都可。没有国何来家，反之没有家何来国，所以我认为家国一样重要。但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的时候，我会优先选择国，报国是为了守护家。只有国安然，家才能无恙。至于武道和亲情，那必然是选择亲情，我爹我伯父伯母还有大姐二姐，都是我珍视的亲人。中等天赋的我，注定在武道一途的成就有限，但只要有能保护他们的实力，我就知足了，更高的境界，甚至成仙对我来说，太遥远，太不切实际了。想明白这些，我执笔开始写下自己的答案，不出多时，便已经书写完毕。

    扭头看向张一闻，发现他早早就已经写完，也和我一般在环视着周围。我们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由得笑了出来，是啊，张一闻对自己的规划可谓是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这两个问题，他都不用思考，直接就能出来。但其他人好像就没有我们这般轻松了，我左侧一人，握笔的手已经悬了很久，额头全是汗水。甚至笔尖的墨水已经滴落在纸上，他都没有在意，或者说没有察觉。最后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开始奋笔疾书，可看到那一团滴落的墨迹又是一愣。

    再看张一闻右侧之人，没有拿起笔，但是双眼望着空白的纸张，泪水哗哗的流下，溅落在纸张上，却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最后，还是没能动笔，起身朝主考官作揖，然后转身离去。其实这一次的测试，就是问心，很简单的一次测试。但是越简单的测试，越能在心中激起涟漪，你不知道离渊学府的用意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标准答案。如果按照自己的内心想法去回答，会不会与标准答案背离，从而与离渊学府失之交臂。

    但不按照自己内心想法回答的话，无疑是否认自己的一个过程，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自己。到底是为家为亲情之人，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为国为武道的人，才是冷血无情之人呢？没有定论，也不好定论。

    少数人离场，多数人作答完毕后，主考官下令，手覆在灵石之上，闭眼等待第二次测试。抛开杂念，我将手放在了灵石之上，触感微凉，再没有其他感受。闭眼前，我们对视了一眼，互相打气后，闭眼等待测试的到来。

    待再次睁眼时，我回到了镇子上，只是眼前的场景是那般陌生。到处是残垣破壁，破碎的车轮，折断的兵器，还有四处的飘散的烟雾。转身看向身后，只见那条最宽敞，整洁的大路，此时已经被摧毁过半。泥土四溅，地砖随意的堆放着，上面还有不少血迹，干涸的，新鲜的。我看向自己的装扮，过去的素衣不再，反而是一身墨青色的铠甲，腰间挂着一柄长刀，刀鞘上还有不少砍痕，缺口。

    一双沾满血污的手，直接抱住了我的靴子，我猛然看向手的主人。是一名泼墨军，他身上的盔甲与我身上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的甲不蔽体，头发也散乱在肩上。左眼出缠在绷带，眼窝出还有血迹不断渗出，右眼流出清泪。虚弱的声音传出。

    “白将军，快跑吧，你的家人我们已经转移走了。你快跑吧，大宸那群狗贼马上就要杀过来了，我们兄弟掩护不住了！”

    “我的家人都安全了吗？”我赶紧俯身将这重伤的泼墨军扶着，让他能处于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可动的时候，明显牵动了他其他地方的伤，痛的他直皱眉，额头上也爬了几滴冷汗。

    “都安全了，我们这一队兄弟，从泼墨城一路撤来，只剩我和白将军你了。”他一口气都说不完太多话，轻轻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说道。“我是跑不了了，白将军快撤吧。等王爷那边处理完，就能援手这里了。白将军寻一处隐秘之地，等王爷带军杀到就行了，不要再抵抗了。”

    “那镇子其他人呢？张家人还有木镇卫的徐宛闻他们呢，都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吗？”

    “他们的家人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但是张将军和徐将军去了别的镇抵抗了。”他说完的时候，我余光观察到几位木镇卫到来，于是吩咐他们将伤者带去安全的地方医治，自己则是站起身来。抽出已经久经沙场的佩刀，冷冽的刀光抚过我的脸颊，然后提刀朝着镇口冲去。既然家人都无碍，那我还跑什么，肯定是砍翻来犯之敌。就算刀砍卷刃了，还有拳脚，不多杀几个，都对不起掩护我撤退的兄弟们。

    就在我跑到镇子口，即将和敌军遭遇的瞬间，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刚才的记忆也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记忆，现在的我已经是山水卫的银墨使了，坐镇泼墨城XC区。而张一闻，已经是泼墨军中一号将军，奉命驻守泼墨城，李回现在是杂号将军，被张一闻待在了身边。至于徐宛闻，则是通过我和张一闻的运作，现在已经是泼墨城卫军的一员了，也算是个小小的队长。

    我们都把亲人接到了泼墨城，阖家团圆。就在一次我和张一闻，李回联合出任务的时候，发现一处遗迹，遗迹的各种奇珍异宝都上交，但是我留下了一本书籍。书籍看上去存在了很久的年岁，前几十页都是空白，但有字的第一页就深深吸引了我，只有四个字——窥见长生！

    现在有权有势的我们，要说不想权势更长久，都是骗人的。但是只要不成仙，即便是我现在早已超越前三境，也终究不过百年，难逃尘归尘，土归土。所以，长生二字，在我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即便是拼命隐藏，压制，还是挡不住它扎根发芽。张一闻来我家做客的时候，无意间找到了这本古书，看到那四个字的时候，他和我一样心动了。于是我们四人聚首，开始研究起这本书来，都想稳固现有的权势。翻开后面的，字迹如果重锤，敲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间。

    “长生路不现，无人可成仙。天上一日，世间一年，王侯将相不成仙，荣华富贵眼前烟。此法可另辟长生路，自行抉择。”古书中的方法，很简单，简单的很血腥。只需要在一个无月但繁星漫天的夜晚，按照书中记载的阵法，献祭五位至亲，然后吸收至亲的血气，再将他们的魂魄炼入骨简中，用以抵抗五次天劫，便可成仙。阅读完，学习完古书中的所有后，古书诡异的自燃。众人都是低头沉思，没有说话，少倾后，各自离开。待他们离开后，我来到窗边，看着在庭院中玩闹，赏景的伯父、贺相思，还有在屋檐上躺着喝酒的我爹。

    “人生百年，足矣，长生有望，可身边亲人皆成黄土，这样的仙，谁愿意当谁去当吧。”仿佛听到了我的低声自语，贺相思回头，对上我的目光，展颜一笑，这一刻，如同谪仙下凡。这样的仙，不比长生的仙，好吗？

    意识再次回到我身体内的时候，这两段记忆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只剩一句主考官的“合格。”然后我欣喜的起身，朝着主考官作了一揖。张一闻此时也是突然起来，可他的神色却是满脸愤怒，看着主考官，然后握紧了拳头。

    “怎么，不合格，还打算打我？”主考官看着张一闻的神色，开心的不行，然后出言讽刺道。我很意外的看着张一闻，他怎么会不合格？这测试，不是闭眼等一句话的事情吗，怎么还会不合格？

    还未到张一闻出声，一行人走了进来。为首之人带着怒气看着主考官，然后冷冷的看了向老一眼，向老那边所有人看到来人，皆起身来迎接。让我意外的是，学堂老师此刻也在队伍中，甚至还对我挤眉弄眼的。而张一闻则是看着为首之人，出了神，这人是他张家的一个侍卫头子，可此刻这般的气势，绝非是一个张家侍卫头子能拥有的。

    “王歌，去和张公子大致说明一下情况吧。”然后学堂老师就从队伍中离开，来到我和张一闻身边。

    “在下张阳明。”说着他还亮出了自己的山水卫玉佩，主考官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也是离渊学府执法使，对吧向老。”然后看向向老。

    “是，不知张大人突然前来，有何事。”向老缓了缓，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到。

    “自然是有大事。”张阳明说完，带着笑意，目光在主考官和向老身后一人来回扫视。

    “一闻，你放心，你肯定是合格了的。多的就不要问了，张家主待时机成熟，会告诉你一切的。”学堂老师王歌看着张一闻，笑着说道。“不过要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完，才能给你们发入学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