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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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镇之峰,张一闻

    我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做了很多很奇怪的梦,但梦的内容我是一点也没有记住。

    挣扎的起身,身体如同灌铅一般,而且浑身酸痛无比。难道是昨夜,我爹喝醉了回来,又给我打了一顿?可从小到大,我爹就没打骂过我,不应该啊。放下思绪,我艰难的起身,洗漱。然后恹恹的挪步去饭堂用早饭,只有伯父一人在。

    “伯父,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去学堂了。”艰难的拿起馒头,就着咸菜粥慢慢的吃了起来。吃完第一口,我才皱着眉说出我的想法。

    “又是这个借口?”伯父闻言,有些不悦,然后看了一眼我的身体状况。但突然,他神情一换,咧着嘴对我说道。“哈哈哈,今天可不是你不想去学堂,而是你们老师有事去了。今天学堂暂时休一天,你今天不用去了。”别说,我现在看伯父,那是真的和蔼友善。

    我开心的点了点头,仿佛身上的酸痛都缓解一些,然后默默的低头继续吃着早饭。伯父没有再多言,带着笑意看了我几眼,匆匆吃完就出门了。伯父是林牧司的管事,每天都要为了镇子的粮食生产、畜牧培养等事情奔波。不像我爹,自从泼墨军返乡后,就天天见不到人,偶尔见上几次,也是喝醉了回来睡觉的。

    正当我思索着,吃完早饭干脆回房间躺着,荒度这一天光阴之时。张一闻待着仆人,侍卫上门了,说要趁着这次休息,带我出去玩。

    “那我肯定乐意啊!”这一刻,我身体的酸痛,又缓解了大半。跟着张一闻张公子出门游玩,可太好了,山珍海味不嫌多,珍奇古玩不怕摸。我也匆匆吃完早饭,跟着张一闻就出门了。

    “先去我们的秘所吧,去那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张一闻神神秘秘的说到,眼角藏不住笑意。去就去呗,反正不用我们自己走。

    这个秘所,是一处悬崖,悬崖之下常年布着云海。是一年前,我和张一闻还有另外一个发小一起到处乱跑发现的。地处十万天岳边缘地带的深处,人烟罕见,也没有野兽出没。否则我们早就成了养分,回归天地了。我还在回忆着秘所的瑰丽景色时,张家侍卫已经将我和张一闻背上,快速朝着十万天岳方向掠去。

    房屋、白云飞速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接着是河流、树木,由于速度太快,耳边的风声尖利。一开始我还能眯着眼睛,对抗风力看着周围不断倒退的景象,出了镇子以后。我就已然睁不开眼睛,耳边的风声也似乎被屏蔽开来,应该是张府侍卫用玄气护着我吧。

    不多时,我感觉已经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侍卫也轻轻的把我从背上放下,我看着眼前的一幅宛如画中世界的秘所。

    崖边的青草,零星的露水在阳光下反映出点点晶莹;偶有微风起,拂过青草开始摇曳,露水或是散去晶莹,或是随风飘零。云海依旧,时而随风翻滚,风静也落得一个清闲,缓缓移动。目光所及,远处还有绵延的山峰,山脊和山腰。总之,全是山。

    待我回过神来,张府侍卫已经四散站位,离的远远的。仆人则是寻了一处较为平坦之地,摆上了一个玉质的莲台,还再不远处摆上了用于餐食的桌子,也是玉石材质。这时,背我到此的张府侍卫正欲拉我走到一旁,被张一闻出言阻止。

    “不用让他远离,他是我朋友。”张一闻则是褪去了身上的长衫,仅余一件贴身衣物。

    “你...你这是要开脉了?!”我看着玉质莲台,和他褪衣衫的动作,不由得想到一个可能。

    “哈哈哈,对啊。浮生小弟,你一闻大哥要正式迈入武道了!”说罢,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药瓶,一饮而尽后在莲台上盘膝坐好,五心向天。若隐若现的灵雾,在他的周身凝聚消散,经脉好似红色彩灯般,在他身上忽明忽暗。仆人已经退到更远地方去了,而侍卫们则是在各自方位上聚精会神,甚至我身边这位已经凝聚起体内的玄气,让我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灵雾被张一闻缓缓吸入,彩灯般的经脉也不再闪烁,好似有一股风围绕他开始旋转起来。凭空生出一滴蕴含着天地灵气的液体,缓缓下落,而张一闻则是长嘴将之吞下。风散了,压力消失了,张一闻也大笑着起身朝我走来。

    “哈哈哈,我开脉了!”说完,激动的抱着我,双手着力不轻的拍着我的后背,甚至给我拍的一阵咳嗽。“火灵根!哈哈哈,只等我爹给我买回那两幅观想图,不出三年,我也就是千夫长一般的境界了哈哈哈哈!”

    我们在之前布置的餐桌前坐下,而那玉莲台,已经失去灵气。侍卫一记掌风,就化作粉末,直至消失不见。餐桌上,全是看着就不简单的水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张一闻一手拿起一个桃子,另一只手丢给我一个,然后就大口啃了起来。

    “这些都是带有一点点灵气的,吃了对身体好。”他丝毫不顾及自己公子哥的形象了,边吃边说,“但是我吃,就是巩固境界,打好基础了哈哈哈哈。”

    “看你开脉,我是真替你开心。功法、武器什么的,应该不用替你担心吧。”

    “那是自然,我爹都给我准备好了,他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不宠着。”吃完桃子,张一闻又倒了一杯仙酿,一饮而尽。“虽然我家没落了,但是家底还是有的,支撑我前面几个境界一点问题都没有。”紧接着给我也倒了一杯,我放下桃子,端起也是一饮而尽。

    “浮生,你应该也测过灵根吧。”

    “测过,我爹带我去木镇卫那边测过,说我是水灵根。”

    “有趣,我是火灵根,你是水灵根。自古水火难相容,看样子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架打。”

    “少贫。和灵根无关,我就是看你这张大公子不爽。”

    “哈哈哈哈”

    少年间,也会惺惺相惜,即使我们经常打的鼻青脸肿。但,怒火过后,还是知己。

    “你爹有没有说给你准备好前几个境界的东西?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开脉?”笑过,张一闻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他和我伯父一样,希望我已经随遇而安。当然,我要是主动提的话,他们也会准备。”

    “那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会超过你的,张大公子。”

    我们在这里待了不下两个时辰,然后才起身返回镇子。在镇子上,张一闻更加昂头挺胸了,同辈人中,他就是一个开脉之人。虽然武者不是地位最高,最受敬重的,但没人会小瞧一个武者。人逢喜事精神爽,喜事当然是要与相识之人分享,于是张一闻选择了好了他的线路。

    先去木镇卫,拜访一下平时很照顾他和他们家的几位叔叔,一人送上一坛美酒。细软没有当着我面送,私下肯定是少不了的。离开木镇卫,又去到了渊震学堂,在门口趾高气扬的盯着我们两人的“死敌”。直到看得那人抱头鼠窜后,才扯着大哈哈哈离开。随后是其他学堂,但是最后一个学堂,却发生了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九渺学堂,九渺学府在木镇开办的学堂。招收的子弟,都是一些孤儿、穷苦孩子。本来没打算来这个学堂亮相的,毕竟我俩在这个学堂也没有仇敌,但是张一闻这厮本着一视同仁,其他学堂都去了。就带队来到了这里,破破烂烂的建筑,仿佛来点大风就能掀开所有。学堂的子弟,也是破破烂烂的衣衫,但好歹能御寒。张一闻昂头挺胸的站住,学堂子弟就来了七七八八,不卑不亢的恭喜着他。但,为首的三人,却都是开脉之人。这让我和张一闻一愣,这最差的学堂拥有天赋最高的子弟?

    他们没有多说,我们也没有多问,最后只能悻悻而归。张一闻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是同辈开脉第一人了。随即吩咐下人,去调查那三人的身份,家庭情况。走完了所有学堂,张一闻正准备带队去曹家,给曹家大公子上眼药之时。正主已经带队拦下了我们,而我看着来人,张大的嘴巴。

    “哟,张公子开脉了啊?”曹家大公子此时一身华服的站在队伍前,身后是他的侍卫和仆从,只见他撑开折扇,轻轻的扇了起来。“我正要去找张公子讨教一番开脉心得的,没曾想在家也不小心开脉了。打算第一时间给张公子分享喜悦,正巧遇上了。”话语满是兴奋,喜悦,和藏不住的嘲讽之意。

    “大冬天扇扇子,也不怕把牙给你冻上。”张一闻小声嘀咕了一句,虽然笑脸相迎。“曹公子这是哪里的话,以曹公子的天赋和曹家的实力,开个脉不是轻而易举。”我以为张一闻转性了,没想到他脸色平静的抛出一句,“这实力,是条狗都能硬生生的开脉了。”

    “你!”曹公子脸色瞬间阴冷,折扇合并指向张一闻微微颤抖。他身后的侍卫,甚至有几人已经拔出腰间的武器。张府侍卫反应也不慢,几乎同一时间按住腰间武器。两边的侍卫,都开始了无形的较量,玄气的运转,压力凭空而来。

    “干什么!没点王法了?!”这一喝,驱散了在场的所有压力。我侧头寻向声音来源,赫然是千夫长带着两队木镇卫错落在房顶。张一闻和曹公子见来人,纷纷施礼。

    “都散了回家,我稍后去你们家,要一个解释。”不等两人开口,千夫长就随手示意众人离去。张一闻点点头,没有再看曹公子,就转身回家。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吧?”我紧张的问着张一闻,毕竟他们这些大家公子,平时最讲究一个面子了。

    “早就结下了。”张一闻也重新恢复了笑脸,“不用担心。我张家根本不怕他曹家,没有我爹的点头,你以为我会莽撞行事吗?”也是,张一闻虽然做事张杨的很,但他绝对不蠢。

    “而且啊,我们两家也就只能像这样吐吐口水,揪揪头发,不可能真的打起来的。毕竟,木镇的巅峰人物在,无人敢乱来的。”

    “木镇,巅峰?”跟着张一闻,我总能知道一些我这个层面接触不到的秘闻,野史。

    “木镇表面是是镇守司陈老大在管,但是木镇现在还有一个大人物在。只要不乱来,大人物也不会出面改变什么。至于大人物具体是谁,我爹也不知道,根本查不出来。”

    “比陈老大还厉害的人物?”在我心目中,陈老大已经是镇子中一手遮天的人物了。但他是真的为国为民,听说带队驱散了多次天岳妖兽来犯。带着木镇卫,打退了好几拨其他国家的谍子,但自己过的很是清贫。关于他的传闻,全是好的,没有一点坏的。

    “对啊,陈老大也挺厉害的。毕竟五镇,就陈老大背后没有泼墨城的大能站着,虽是如此可陈老大依旧坐稳了木镇镇守的位置。这个巅峰人物,来了以后,木镇才有山水卫和泼墨城卫军入驻的。没来之前,木镇只有木镇卫,这么说,你有印象了吧?”

    听着张一闻的话,我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几年前木镇仅有木镇卫。山水卫和泼墨城卫军,根本不会来此,更别提驻扎了。

    “我听了这么多,不会哪天被灭口吧?”我担心的看着张一闻。谁知那小子,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拍打我的肩膀。

    “我能说出来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能说出来的话,我爹也不会告诉我啊,毕竟我这偏偏少年,在他眼里始终只是一个小孩子。”

    在张府待了一会儿,我便告辞离开了。回到家,伯父已经回来了,我爹也罕见的出现在家里,而且是没有醉的状态。

    “爹,伯父。张一闻开脉了。”我主动分享了我好友的状况,期待着两位长辈的反应,谁知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吹开茶叶,呼走热气,然后饮下一口。两人的动作相当一致,不愧是两兄弟。

    “知道了,你不用急着开脉。我和你伯父以前就和你说过,你还记得吧?”我爹放下茶杯,一脸正经的望着我。

    “记得,我也不着急。伯父从小就教导我,遇事不要急躁,该如何便如何。”

    听到我的回答,我爹才开心的笑了,我伯父也是欣慰的看着我笑了。简单说了几句后,我便回房睡觉去了。我爹和我伯父也没有聊什么秘密,各自去休息了。

    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察觉到。梨花剑神已经在屋里站了很久,他的身边正是那剑之灵体。

    “他斩断一切的时候,好像斩多了.....一身天赋斩成了现在这样了,开脉,怕是一次都开不成功了。”灵体皱眉看着我房间所在的方向。

    “无妨,一次失败就放弃的话,武道之途也不适合全新的他了。他现在叫白浮生,有着全新的人生,即便我不能把他带上仙界,但会保他在人间无忧,如果他想的话。”剑神看着我离开的方向,最后默默的走出会客堂,消失在白家。

    等他再次现身,已经来到了泼墨城城主府。泼墨王已经在后花园的棋盘处等待了,看着剑神的到来,笑吟吟的指着棋盘。剑神看着棋盘,就一阵头大,挥袖便将棋盘收了起来。泼墨王看着棋盘消失,也不恼怒。

    “你在木镇一直待着,到底是因为谁?”

    “一个故人。”剑神来到泼墨王眼前坐下,挥袖几瓶佳酿出现,递给了泼墨王一瓶。“只有我认识的故人。”

    “明白,你不说,我也不会私自去查的。”泼墨王豪饮一口,然后看着剑神的眼睛答道。

    “山水帝那毒,是混合毒,不是大宸或者大蔓其中一家能调配出来的。即便加上大荆那几个不听话的城主,也调配不出来,所以我的建议是再等等。等暗算之人,自己露出马脚,再行动也不迟。”

    闻言,泼墨王的眼神一下冷冽起来。“还有自家人吗?”

    “有,但我不擅长毒,所以逆推不出到底都有谁。对了,钦天监那群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剑神呡完一口,边看向月亮。

    “我主张刮骨去毒,陛下主张放任即可,皇兄主张一个不留。”泼墨王缓缓的回答道。

    “我主张,先查后理,有问题的一个别放过,没问题的一个不冤枉。”院中突然出现一山水卫打扮之人,只是他带有精致的王冠,年纪与泼墨王相仿,面容与山水帝大同。

    “丹青兄!”剑神起身抱拳,泼墨王也放下酒瓶看着来人。

    “但我们所有人的主张,都被老皇叔给否了。”来人正是王室成员,泼墨王和山水帝的哥哥,山水卫的统领:朱丹青。朱丹青先是扶住剑神的抱拳礼,然后轻轻给了泼墨王一拳,随即才坐下,开饮。

    “没办法,先皇那一辈,就剩这个老皇叔了。先听他的,倒是十七弟受了委屈。”说罢看向泼墨王。

    “我可不委屈,他个老东西,也没能力让我委屈。”三人相视一笑。

    “只不过,我很好奇。为何这次仙府中,就有能救陛下的仙丹。”朱丹青不解的看向剑神,泼墨王也带着询问的眼色。

    “陛下毒发之前,那个地方放出一纸恶令。你们还记得吧?”剑神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背面漆黑的纸,上面的字迹仿佛是用鲜血书写。“而在我手中的恶令,是这般!”

    朱丹青和泼墨王看着其中的字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