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圣人怀里抱着天佑，身体习惯性的轻摇，手掌熟练的抚顺他的后背。

    这一简单的动作，她曾经不自觉的演练过很多回。

    在天帝没有降下星辰帷幕，明分日月之前。人族刚出生的幼崽，十之七八都熬不过漫长的黑夜。

    她曾不止一次看到过。只要母亲如此动作，即便最后幼崽活不了，他们也会安逸自己有过这样一段时光。

    区别于盘鸟或者盘珠子，盘人族幼崽的感觉与其说是手痒痒，倒不如说抱上了就舍不得放开。

    先前的糟心在此刻也终于得到了舒缓。

    她能体谅帝辛无辜，却始终无法释怀他所做过的事情。

    不计较并不代表不介怀。

    “娃娃，你告诉我，为什么天道要针对我？”

    女娲圣人夹起天佑不让他在自己怀里乱拱，脸蹭着脸，悠然询问道。

    天佑回蹭，就像一只还没睁眼的小奶猫。

    “当然是因为娘娘你是人道之母啊！

    大道之衡于三。

    娘娘你该不会还不知道你自己成圣的功德，不仅仅是因为创造人族，还包括孕育人道的事情吧？”

    人道！！！

    识海中闪过一道惊雷，内心顿时一片明悟。女娲圣人算是彻底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量劫的顺序来看。

    在龙凤大劫时期，天道不仅弱小还残缺。地道还不清楚在哪。

    等到道魔之争结束。道祖布教洪荒，师传三千客，舍身融天道，在替天道定位至上的同时完补天道残缺。

    也就在那之后，天道不断被完善，直至六圣归位才算真正完整。

    而那时以十二祖巫为喻命的地道才刚刚开始兴起。

    天道贵生，它不阻碍地道的发展。但天道有序，它会本能的在地道发展完善后将之纳入掌控中。

    所以，巫妖大劫的爆发。更深层次的，是天道与地道之间的斗争。

    那么，后土在斗争最关键的时刻身化轮回。

    究竟是地道知晓难敌天道后所作的妥协？还是地道无奈被纳入天道前作的最后一次反抗？

    女娲圣人不清楚。但她知道的是，也因为这场争斗，觉得世间不衡的大道再次孕育了新的道：人道。

    天道同样不会阻拦人道的发展，但它同样也要把人道纳入天道的序列内。

    所以，封神大劫。

    与其说是阐截之斗，更不如说是天人之战。

    人道败，则意味着以后只有天子，再无人皇！

    如果把大道一分为十。

    那么，天道现在除了本身拥有的三，应该还有先前属于地道的二。

    也就是说，仅凭人道的三。完全抗衡不了天道的碾压。

    而且，就算能够找到不定的一，还有地道的支持，最多也只能做到势均力敌......

    这是一场道争。

    一场关于人道与天道的生存斗争。

    那么，同时作为天道之圣，人道之母的女娲圣人。就成了天道首要安排的目标......

    想通其中关键后，女娲圣人的道心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迷茫。

    “娃娃，你觉得天道好？还是人道好？”

    如果不急，这份茫然自然可以慢慢探索。

    可现在道争都已经开始了，霎时间手足无措的女娲圣人把这个问题寄托在某师兄眼里的变数身上。

    “老实说，都不怎样...

    我就这么说吧。

    天道之盛在于过去，取决于积累的时间。很遗憾的是，天道兴起的时间很早。早到三道独尊的地步。

    人道之盛在于将来，取决于自身进化升华的程度。

    天道的问题在于本能的霸欲，而人道的问题在于无下限的求欲。

    我反正是不清楚道的本身是智慧的本能，还是本能的智慧。我只知道谁在谁之上都不是一件好事。”

    知晓女娲圣人提问的真意，天佑在粗略的解释一番后给出一个不算错误的答案。

    索性，女娲圣人需要的不是建议，而是分析。暂时按下对不得解的思考。

    拉开天佑生命的后脖颈。

    小娃娃一直拿脸往自己的脖颈蹭，真当自己不会痒的...

    “小娃娃，你不对劲哦。你对你妈妈也是这个样子的？”

    总感觉小娃娃的动作热衷贪婪得有些过分。

    听到这话，天佑瞬时僵住。

    “我有妈妈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所以，睁开眼睛是为了证明自己言语的真实。

    语言是交流的通道。所以，喉咙哽咽，答非所问说明这个问题牵扯到一段不想人知的过往。

    人能做到占祸福，卜吉凶。

    是伏羲兄长教的。

    而她是兄长的妹妹。

    自然而然也能做到，仅凭肉眼观察，而非法术神威。

    透过面相，她看懂了天佑的命格。

    出生时父母皆亡，蒙智时亲属皆离。

    女娲圣人转念一想。

    也对，这娃娃单从着装就能判断出他并非洪荒原著。

    能被卷入洪荒的异世凡人，不管怎么说命格也不可能太轻。

    类比怀孕成人的妇人。他的命格沉到血亲一族不堪重负也是理所当然......

    “废话。你娘我就在你面前。”

    说话间，女娲圣人一手搂着天佑，一手掐起他幼时粉嫩的脸蛋。

    人族是她的心血结晶。

    人族的娃娃自然也是她的娃娃。

    只是，女娲圣人的认可和安慰，似乎并不能点亮天佑眼中的空洞。

    这究竟是因为圣人天颜，凡人无法直视？

    还是因为不曾见过，所以无法看清母亲的脸庞，哪怕只是在梦里？哪怕明明有声音，有触觉，有感知的......

    这一刻，海啸山崩般的情绪告诉天佑...是后一种。

    好不容易梦到有个母亲，结果却因为不曾见过母亲模样，导致自己根本无法想象出眼前的母亲长什么样。

    在看到天佑眼神更加崩溃的一瞬间，女娲圣人通过读心明了他的内心的纠结...

    事实是前一种。

    但是这句话就算说了，天佑也不会信。

    自己要是幻化面相他倒是能看见，可那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脸。

    连带着，女娲圣人也陷入纠结。

    想让天佑不用代价就能看清自己的脸......

    有了！

    “小娃娃，你等会！”

    ~女娲圣人通过梦境频道向地府的平心娘娘发出会话邀请~

    平心娘娘：？

    女娲圣人：来。

    平心娘娘：忙，说事。

    女娲圣人：咱的便宜儿子现在需要你。

    平心娘娘：！？？？

    地府，奈何桥上，一位手拿汤碗的老婆婆无奈的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疲缓地闭合。

    而随着老婆婆眼睛彻底的闭上，整座地府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地府的万事万物都被时停所滞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