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老爷子家的密室里。

    我双手提着一把波动不停的红色巨剑，嘴里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在我十来步开外的老爷子。

    老爷子一身灰色麻袍，负手而立，双目呈现淡淡的金黄色。

    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僵持。过了会儿我大吼一声，整个人扑了上去，手中的红色巨剑就是一个斜斩。

    巨剑上暴怒的情绪蔓延，甚至还有短暂的破空声。老爷子却只是简单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将我那把红色的巨剑捏在了中间，然后一脚踹中我的膝盖。

    我体力不支，整个人直接趴倒，气喘如牛，红色巨剑也消失不见。

    “你打算怎么办？”老爷子递给我一碗水。我整个人扑了上去，将脸直接埋进碗里痛饮。

    “慢点，慢点，小口小口喝，别呛着了。”

    我喝完水，略有些崩溃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强大的身体素质不是一两天能练成的。”

    “我知道，但是时间不等人。”

    “原因……是什么？”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最近晚上是不是经常梦到和他有关的事情？”

    “对啊，怎么了？”

    “一般来讲，一个陌生的灵魂，要融入一个陌生的躯体，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中间甚至会出现排斥反应。但在你身上，应该是没有这种现象的吧？”

    “老爷子，这种排斥……”

    “这种排斥因人而异……我也是纸上谈兵，没有见过几个你这样的存在。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如果有一天你完全不做这样的梦了，那就意味着，阿楠彻底失去了这具身体。”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他……回不来了，或者……是转化成了其他生物。”

    “我猜是后者。”

    “那我该……怎么做？”

    “为他打造一副全新的身躯。”

    我有些困惑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摆摆手示意我跟上他。

    这是我们进入的，不是上次在书房里看到的壁画，而是地下室。

    踏入那里，我略微有些小失望:有点像我初中大扫除时专门放工具的那个小房间。

    为数不多的区别是，这个房间大了很多，里面也没有什么杂物，只放了一张桌子。

    老爷子走上前去，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三下。清脆的敲击声在空荡的地下室内回响。

    随着一阵类似电脑开机的声音，整天地下室变得亮堂了起来。四周的墙壁、头顶上的天花板、甚至脚下的地板都蹦出了许多五光十色的显示屏，最后是冰冷的机械声：“欢迎归来。”

    最后，天花板正中央凹陷下去，一道蓝光投影下来。

    投影下来的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上面分布着数个醒目的红点。

    “看好了，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地球。”老爷子站在我的身后，一只手扶住我的肩膀开口，“你看这里。”说着，老爷子抬起另一只手在投影上一划，“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甬市。”

    那是种花家的地图，随后，地图在我眼中逐渐出现密集的红点。

    “这里就是长三角鬼怪分部的具体位置。你看啊，甬市这里有很多，然后是临安，也有很多，魔都和金陵那边分布的鬼怪，也和临安差不多。”

    我的视线中，甬市所含有的鬼怪在临安等三座城市面前，就像小虾米。那三座城市联合鹏城，就像一颗颗小小的血色弹丸，连接着长三角和珠三角。

    “现在我们把视线朝北看，那里是帝京，种花家的首都。那里同样也是鬼怪的大本营，鬼怪的核心成员在那里的各大五百强公司中，身居要职。”

    “现在我们把视线挪到西方的欧罗巴，那里同样也是鬼怪的西方分部，绝大多数血族以及部分恶魔族的代言人生活在那里。”

    “哦，不能忘了亚美利加，那里是骨龙、憎恶和巫师的大本营。”

    “魅魔一族分散于世界各地。”

    “南方分部为其他鬼怪的大本营，那是一艘破损严重的鬼船，常年在海洋中流浪。”

    不知何时，老爷子的手已经从我的肩膀上放下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首先是潜入神族当卧底。好处是明面上不会有人来刁难你，可以探查到很多我无法探查到的情报，坏处也很明显，而且我也未必来得及救你。”

    我向老爷子询问：“无法探查到的情报？”

    “是的，我怀疑转生会在神族内部有人，而且这个人位高权重。”

    “老爷子，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转生会是不是曾经被你重创过？”

    “对，大概是三十四年前吧，我一个人杀上了转生会总部，七个首脑被我灭掉了五个，中层骨干被我杀掉了一大半。之后转生会就由明转暗了。”

    我呲了呲牙：“那……另外一个选择是什么？”

    “加入鬼怪联盟。”

    “哈？”

    “鬼怪联盟使我对所有鬼怪集体的总称。内部派系众多，勉强能一致对外。而且，他们也会出售一些非常不错的材料。这些材料对修炼鬼怪能力有着很大的帮助。”

    “但最主要的是，阿楠最有可能去了那里，对吧？”

    “是的。毕竟转生会本身就是一个类似雇佣组织的存在，但它的绝大多数成员都是鬼怪。以鬼怪的方式进入那里，可以查看到很多的情报，而且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怀疑和关注。”

    说到这，老爷子顿了一下，“当然了，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如果真是那样，我想你绝对以自己的方式探查真相。但到时候真要出事了，你……对得起他吗？”

    说真的，老爷子真的是把我的想法全部算到了。

    我本来的计划是，以黑客的身份，强行轰炸转生会的总部，或者通过给他们做外包的形式，逐步渗透。

    但老爷子的话也提醒了我：从我融入恶魔血清的那一天开始，我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偏转。

    “老爷子，我的选择是，加入鬼怪联盟。”

    老爷子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调换了一下投影：“以前你不是经常给一些小型公司做外包吗？这些中小型公司都和鬼怪联盟有着一定的关系，你看一下。”

    我循声望去，那是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的二十来个中小型公司，其中有两家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家叫“幻河科技”，另一家则是“南星牛牛”。前者是我曾经有好几单生意都和他们有关，或者则是他的所有人。

    他叫洛淮南。如果不是重名，那么，他就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他没问题吗？”我指着洛淮南的名字向老爷子询问。

    “这么巧？”老爷子眉头皱了皱，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这个人……我会留意一下的。”

    “没有照片吗？”

    “他很神秘，极少出面。这家公司的很多事宜都是他的两个秘书操办的。”

    “……有意思。”

    老爷子看了看我，叹口气，关掉了投影：“那你先和幻影科技……”

    “不，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南星’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名字，我马上失去了方寸。

    说实话，我对那两个人始终有一种没来由的恨意。虽然他们每月给我生活费，但是我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是陪伴和关怀！

    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

    暴躁的情绪在我的胸腔内蔓延，我双拳紧握，指关节发白，鼻子里喘着粗气：“我要……”

    蓦地，一股清凉感从肩膀蔓延至全身，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

    “冷静点，孩子。”老爷子柔声说着，“不要让自己成为情绪的奴仆，要学会掌控他们。”

    我这才注意到，地下室内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平淡朴素。

    “老头子我这里呢，就不留人了。阿楠在这里以前还有几套换洗的衣物，去洗个澡，好好想一想。”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新世界……就将向你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