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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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海笔架

    但有时候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就是一种无比客观明显的定律,很少有人可以例外。

    反正大权在握的胡宗宪肯定不是例外之一,刚刚派遣了精兵强将押送了一批全都是奇珍异宝组成的生辰纲,在严少师八十大寿的宴会上拔得头筹大放异彩,更与严世蕃和他的公子成功搭上了线。并且又喜获一品俸禄赏赐的他,就遇到了一个非常尴尬且棘手的境况。

    那就是他的儿子,被浙江一个小小的县令给抓起来了。

    不仅如此,这件事还让踌躇满志的总督大人非常难办。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事情经过是这样的,驿站系统,本就负责接待官员公办差旅,但具体费用由地方拨付,所以当官吏和他们的亲友违规使用驿站时,就必然会给地方造成财政负担。某天,总督胡宗宪的小公子,带着一大帮随从,路过了淳安县。在驿站住下以后就开始作威作福,百般挑剔,嫌弃驿站提供的马匹和饮食品质低劣。就以此为由开始凌辱驿丞,向驿吏发怒,继而把驿丞直接给倒挂在树上捉弄。

    原因呢也很简单,这两年朝廷为了开源节流。对驿递系统进行了大整顿,而淳安县的新任知县老爷更是对朝廷的新政十分支持,自然积极落实响应。

    如此一来,驿站经费自然就入不敷出了,如此用度紧张,怎么可能将胡大公子给招呼到满意呢?

    这淳安县令得知胡公子大闹驿站的情况后,二话不说也不改正更不道歉,反而直接就逮捕了总督老爷的公子,还收缴了其随身所带的金银珠宝。与此同时,这县官又先发制人,给胡宗宪写了一份公文,并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份公文和这位胡公子连人带行李都给送到了总督府。这公文里面汇报说:“过去胡总督考察巡视各部门,命令所路过的地方不要供应太铺张。现在这个人行装丰盛,行事嚣张跋扈,一定不是胡公府上的郎君。”

    然后又夸赞胡宗宪教子有方一向约束家人,其公子必然谦谦有礼,总督大人如此廉洁清高,必定不可能纵容家眷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云云。

    这样一来,胡宗宪就被架在了火上烤,一旦反驳,就进退失据,所以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这件事让胡宗宪的亲信们面面相觑,区区一个举人出身的县令,就敢于这般挑衅胡宗宪了吗?这其中会不会有阴谋?

    其实这县令与胡宗宪关系还算不错,总督老爷之前还公开表扬过他的廉洁刻苦,号召浙江官员向他学习呢。

    这县令名叫海瑞,是个色目人的后代。他是个孝子,但因为十分清廉,所以为母亲做寿也只能买肉二斤庆贺,可见他们家虽然身为一县之长,但平日里都吃不上肉。

    偶然间得知这个情况以后,胡宗宪大受感动。所以将他当成了自己治下的一个正面典型,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心赏识竟然会被如此辜负,胡宗宪自然怒不可遏大为光火。

    不过这海县令性情一向古怪,也很难说他是不是在故意针对胡宗宪。

    这海瑞出身于广东最南边的琼州府琼山县,这琼州府就是一个单独的大岛。而琼山县则是该府的府衙驻地,也是整个琼州岛最繁华的所在,所以海瑞算是成长在偏僻地区当中的核心地带。

    他祖上是国初的正四品武官海逊子,后来海逊子的儿子海答儿来琼州府戍卫,就落籍于此了。整个海家在琼山县倒是混的有头有脸,虽然百多年来家族之中只有一人在成化年间高中进士,但也陆陆续续出了好多个举人,几乎每一代都有举人老爷横空出世。

    只是海瑞的父亲却是整个海家那一辈里混的最没出息的子弟之一,毕生都只是个秀才而已。

    海瑞出生四年后,他父亲海翰便故去了。从此孤儿寡母相依为命,靠着祖上留下的几十亩田产,以及海家族人的接济,勉强维持个中产的生活。他母亲谢氏性格刚强,对海瑞要求非常严格,不让他像一般儿童那样嬉戏玩耍。海瑞自幼攻读诗书经传,他立志日后如果做官,就要做一个不谋取私利,不谄媚权贵,刚直不阿的忠直好官,因此他自号“刚峰”,取其做人要刚强正直,伟岸独立,不畏奸邪的意思。

    但是海瑞天性鲁钝,缺乏捷才。虽然刻苦读书,但到了嘉靖二十八年三十五岁的时候才勉强中了个举人,正式成为了海家这一代的精英成员。

    他之所以能够侥幸中举还是因为他写的策论《平黎策》很有见地,这才被考官垂怜选中。

    不然以他的文采,若不是有策论帮衬,令考官觉得他讷于言而敏于行,想必都很难通过乡试。

    去北京参加了两次会试,白白浪费了五年时间以后,终还是不能打破老海家只能量产举人但就不能出个进士的魔咒,海瑞自此也彻底死了考进士的心。不过就算会试不成,他也有着身在官场的举人叔伯提携,所以刚刚一放弃科举的道路,等都没有等,当年就被广东布政使司指派到福建延平府南平县去担任主管一县文教的正八品教谕。

    海瑞虽然清廉,但并不是真的就没有背景了。一般的举人想要去当官,都需要排好久的队,甚至还得去北京吏部报道参加铨选。而且就算排上了实缺,多半也是会被发配到贵州云南亦或是陕西四川的偏僻之地为官,再看看海瑞直接就能被广东布政使司推荐给福建藩臬,去的地方也算是离家近而且繁华舒适的南平县。

    南平是延平府衙的所在地,在南宋时期就已经非常富庶发达了。其有着八大名窑之一的建窑瓷器,建阳的雕版印刷业更是始于五代。建阳书坊在宋代享有“图书之府”的美誉,是全国三大雕版印书中心之一,刊印之书称作“麻沙本”,又叫“建本”,与“浙本”“蜀本”齐名。以朱熹为代表的学者型私家刻书活动,极大丰富了建本刻书的内容和内涵。

    在延平府的府城,担任地位高杂事少离家近的正八品教谕,可是很多举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美差。但对于海瑞而言却是唾手可得凑合将就的选择,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上任以后,他制定教约十六条,要求学生认真遵守。由于教学成绩卓著,受到上官的器重,被召来一并参与延平府府学的教学工作。

    海瑞教育学生道德和文章不可分割,主张读书人应该尊重自己的身份,提倡师道尊严,不该对上官随便下跪。他执教期间,有御史到县学视察,其他教师都跪在地上通报姓名,唯独海瑞长揖行礼,淡然说到:“到御史所在的衙门确实当行部属礼仪,但这里是学堂,是老师教育学生的地方,身为师者不应屈身行礼。”

    至此海瑞以维护师者尊严抗礼不屈而出了名,故而被不少人戏称为“笔架博士”

    在教谕任上干了四年,因教学成绩显著,就又被提拔成了正七品的浙江淳安县令。

    海瑞不仅仅是清廉,更有着极强的能力和效率。

    海瑞在淳安执法公正,明断是非,为百姓所称道。淳安县村民胡胜祖与邵时重因山地而起纠纷,不久胡因病死亡。胡的两个兄弟抬尸到县衙诬告邵为了争地而打死胡,要求海瑞惩办凶手。海瑞派县丞主持验尸,尸体留有伤痕和血迹,可邵时重只承认有争执,但始终否认存在斗殴伤人的情况。海瑞亲自对案情调查研究并对尸体来回检查复验,最终发现尸骨上的血迹“活而不凝”,他用水洗,用瓦刮,详细检验伤痕,终于弄清了胡家兄弟在死者的尸体上做了手脚,在其死后伪造了血迹和伤痕,以此明断了案情,依法惩处了胡家兄弟的诬告罪行。海瑞巧断疑案,明察秋毫,由此遐迩闻名。邻近的桐庐、建德、道安等县,凡经知县、知府、巡按御史审而未结的大案,常常就会请海瑞前来会审或合审。

    如此清廉能干,不讲情面但效率奇高的怪才,来了浙江官场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把自己的名声给传开了,甚至成为了胡宗宪口中的正面典型。如今更是狠狠地收拾了胡大公子,这已经不是名声大噪的问题了,至此他已然成为了整个大明东南官场活着的传奇,必然会被大众渲染议论进而口口相传。

    不过生性多疑的胡宗宪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他之前跟福建籍贯的御史李瑚在御前刚刚打完口水仗,更是一口气弹劾了福建籍名将俞大猷和黎鹏举。事态这才稍稍平息了些,就又冒出来一个在福建延平做过官的海瑞来。这背后会不会是福建官绅策动的另一场反击呢?这个海瑞则是他们重新找到的代言人,用来跟自己作对?只不过这海瑞的官职太过低微,又不是御史,如此胡闹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难道就是单纯为了出口恶气?还是这次的事情是由海瑞率先发难,然后他们再找御史跟进,拿自家儿子做突破口,以此发动新一轮的弹劾?

    胡宗宪自从知道自己宝贝儿子出事以后,不免为这件事情背后可能造成的深远影响,以及或许存在的阴谋感到头疼。生怕海瑞不知轻重的参他一本,抑或是与其他的御史言官联合起来给他添乱。胡宗宪烦心的理由徐渭看的是一清二楚,他知道是时候站出来为东家分忧解难了。于是乎主动开口揽下了这个差事,自己亲身去一趟淳安稳住海瑞,并且伺机调查一番看看是否有着不为人知的图谋。胡宗宪闻言不由大喜,赶紧安排了车马随从护送徐渭上路。

    徐渭既然要去一趟淳安,何心隐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不如跟着徐渭一起去见识一下这个海笔架的风采。这两个损友于是乎同乘舟车,速速的赶往了淳安县城。

    在路上何心隐问起了徐渭,这俞大猷和黎鹏举在没有大错的情况下被逮捕送到了京师,这样会不会显得胡宗宪太过酷毒,且有着迫害忠良的嫌疑?

    徐渭对此却是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说道:“无伤大雅,反正俞大猷他们背后有福建的官绅的维护。到了京师以后福建的乡党再给活动一番,多送出些金银,请着达官贵人再给说说情,这不大不小的罪过自然也就大事化小了。本就是胡梅林为了杀鸡儆猴顺便撒撒气而已,也没打算真的就把俞大猷他们给置于死地。”

    何心隐听到这话也就安心了,同时发表了自己对于本次事件的看法,在他看来海瑞逮捕胡公子纯属巧合。去年朝廷诸公刚刚议论过理财之策,兵部也奏陈了裁省驿递事宜。这海瑞只是严格落实执行了朝廷的新政,将节省出来的经费之半,按照新规定押解给有司作为边防开支用途。如此驿站经费大为缩减,有这种招待不周的情况也并非海瑞蓄意为之。而且淳安县有不少人都在借此看海县令的笑话,他要是在胡公子面前退让了,那么他在淳安县的整顿改革就会因首鼠两端失去威信,进而胎死腹中。如果不退让,则会自绝于上官,导致他日后在浙江官场举步维艰,失了人望。这其实是一个进退皆输的局面,虽然海瑞尽可能的在巧妙化解,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到影响。因此很可能是有人不满海瑞在淳安当地的所作所为,刚好适逢其会,故而在乘势算计于他,故意挑唆出了这场矛盾,以此来为难报复海瑞。

    听了这话徐渭也陷入到了沉思当中,不过一切当以眼见为实,现在说什么都仅仅是揣测而已。若要论断曲折是非,还是得亲身去会一会这海笔架才行。

    到了淳安以后,由于是非官方的幕僚身份,徐渭也没有打算招摇过市,只是吩咐了跟随而来的百户,先行一步去淳安县衙递了帖子。

    果然等到了县城以后,淳安县丞和主簿一齐出迎,唯独就是没有这个名气极大的海知县,徐渭与何心隐默契的对视一眼,不由了然一笑。

    出乎意料的是,淳安县丞招待的还算凑合,虽然与其他地方不能比,但竟可以安排食宿,已经是非常感人肺腑了。尤其在淳安的一间酒家摆了一桌,花了二两三钱银子,在海笔架的地头,这个待遇可是出乎预料的奢侈呢,让见惯了大阵仗的徐渭也有点受宠若惊了起来。

    席末县丞陪笑的解释道,招待我们这一行人的基本食宿由县里公款解决,至于这一桌酒席,是县里面的官员大家出份子凑出来的,出人意料的是,知县大人也有出一份。一下子让这桌本来显得有些寒颤的酒席,变的贵重了许多。

    吃过了饭,正事总得要办。徐渭赶紧表达了自己要面见海瑞的意思,县丞面露为难之色,让徐渭以为是海瑞心虚不敢与胡宗宪派来的人相见,于是乎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你们这淳安县敢做不敢当?刚刚查获了冒充总督的家眷的一行人,我们这就来代表总督表示感谢的,感谢他海知县保全了胡总督的清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见的?还藏着躲着?见不得人怎地?

    说罢徐渭就扬长而去,带着亲随直奔县衙而来,县丞只得苦着脸一路跟着,到了县衙徐渭也不通传,让百户推开了想要阻拦的门子就大步走进。此时傍晚时分,衙役大多都回家去了,徐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到了县衙正堂,发现没人之后又继续深入探寻。直到一处偏厅,发现了身着官服还在审阅公文的海瑞。徐渭不由分说,直接踏步而进,敛衣抱拳一气呵成,不咸不淡的问道:“在座的可是海瑞海知县?”海瑞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缓缓的放下公文,也不起身就答道:“正是在下。”

    徐渭看到海瑞这幅无礼的做派,心下微怒,就加重语气说道:“久闻海公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海瑞听完这话才悠哉悠哉站起来,淡淡答道:“青藤先生谬赞,论名声来可不敢与先生争辉。不过先生如此这般闯入县衙,也太过藐视朝廷法度了吧?”

    紧随徐渭其后而来的何心隐,听到海瑞这话,不由觉得这海瑞还真不是易与之辈,不仅把总督府来人的底细搞的清楚明白,应对的方法也颇为从容,似有故意激怒徐渭进而让其露出破绽的图谋,这让何心隐有些高看了海瑞起来。

    不过徐渭身在局中,听到海瑞事到如今竟还敢给自己扣帽子,不由怒从中来。不过还是强忍着怒火说道:“哦,县衙里竟然没人通传吗?本来与县丞大人一同用饭的时候,不就差人来通报了?不过还是得感谢县尊大人的抬爱,听说这一桌酒菜也有县尊大人的份子?”

    海瑞听完徐渭故作糊涂的揶揄,也佯做懵懂的说道:“诶,县衙诸位同僚一点心意而已,在下也只是顺从众意。不过青藤先生来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如不是本县前阵子刚刚查获了几件冒充高官眷属行骗的案子,抄没了些财物,想必公帑也没有足够的存银来招待诸位。若是平白怠慢了诸位,在下可是要于心不安的。”

    徐渭这个暴脾气听完这番损话再也忍耐不住,下意识就要撸起袖子,准备拎起这个干瘦的南蛮给他一点教训。何心隐见状知道自己再不能做看客下去了,于是赶忙上前拉住了徐渭,对着海瑞略一拱手说道:“县尊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在下好奇一问,这些冒充达官贵人家眷行骗的行径,是否已经定案了呢?”

    海瑞知道图穷匕见的时刻来了,淡然答道:“自然是已经结案,程序齐备,幸好造成后果并不严重,因此本官也并没有严惩一干人犯。档案一应具全,总督府如有兴趣可出函调阅。”

    徐渭何心隐闻言尽皆松了一口气,看来海瑞并没有把事搞大的图谋,也没有乘机参胡宗宪一本博一把的打算。而且只要案卷上写的明明白白,御史就算风闻奏事,也不会把局面闹的太难看。

    何心隐见状又打了一个圆场,深深作揖说道:“县尊大人明鉴,学生佩服。青藤先生此番前来叨扰也不为别的,只是胡大人有吩咐于他,让青藤先生前来与县尊大人解释明白,也是为了略表感谢之意。此次海县尊明察秋毫,维护了胡大人的清誉,若不是县尊大人发现及时,要是闹到了言官耳边,这些捕风捉影的可就不会如县尊大人一样明辨是非了。真若如此,岂不是让一心为国的胡大人难做?想想还真的是令人后怕!”

    海瑞深深看了一眼何心隐,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断无误,胡宗宪为了顾全自己的名声,只会选择息事宁人。而自己只要拿胡公子来杀鸡儆猴,这个规矩就算是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立起来了。本来也打算见好就收,因此也配合着说道:“那请胡制台放心,下官自会还他一个清白。若是有御史来问,下官也会根据案卷如实禀告,决不会给胡制台添麻烦的。”

    何心隐闻言彻底心安,随即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赶紧拉着余怒未消的徐渭退出了县衙。出来以后还是可怜的县丞老爷作陪,将总督府一行人送到了馆驿之中。

    进了分配好的屋子,徐渭与何心隐竟有些傻眼了,原来淳安县只给了一间雅间,给其余长随安排的竟是大通铺!甚至连百户大人,都没有捞上一间单独的卧房!徐渭与何心隐挤一挤住一间也就算了,其他在总督府有些地位的人总不能如此苛待。于是乎只好拿着总督府的公款,又多要了几间房,这才算是勉强安排着歇了下来。

    “早知道这姓海的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但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冥顽不灵,要么就别安排,既然安排了稍微大气一点会死吗?为人处事就这个样子,还刚峰?我看是刚粪还差不多,拉都他妈拉不出来只会硌屁眼的浑球!”被海瑞搞出来心理阴影且还余怒未消的徐渭如此咒骂着,何心隐微微一笑,在床上躺平,等到徐渭骂累了才出声说道:“别生气了,犯不着,咱哥俩睡一屋也挺好,刚好扯扯闲话。说真的,这海刚峰不简单,你可不要小觑他。”

    徐渭闻言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说道:“这还用你说,这小子成心想要激怒我,继而让我授下口实,好拿捏他胡汝贞,你真当我看不出来?”

    何心隐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既然知道,你又何必动这么大气呢。”

    徐渭促狭的笑了笑说道:“那当然是为了让老兄你也装不住乌龟喽,你跟着来自然由你来打圆场,不然让你白吃白喝跟着来看热闹,真当老子是好糊弄的?”

    何心隐闻言不由指着徐渭大笑了起来,徐渭随即也跟着一起狂笑了起来,笑声透彻云霄,响彻驿馆,让不明就里的外人觉得疯子看来只能与疯子交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