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她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你应该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为什么那些人要抓你，资料是怎么回事？我总不能一无所知地面对这种程度的追杀。』

    『虽然在意识中不能说谎，但是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你。』

    『都这种时候了……』

    『我是日本公安的卧底，大概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原本，我只是组织的一名外围成员，负责运输之类的跑腿活。有一次行动，组织人手不够，把我拉过去充数。那是一场刺杀行动，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的，可谁知对方早有埋伏，双方在那里发生了激烈的交火，最后，只有像我们这样的外围成员会死去，而那些核心成员却逃之夭夭。那一天，我杀了很多人，但是他们人太多了。当我被那些枪手围在掩体后的时候，一个叫Scotch（苏格兰）的人在外围引爆了很多手雷，我才得以脱身。事后很久我才知道，他是日本公安的卧底。我的身手不错，在那次行动后，组织发现了这一点，很快我便成为了核心成员。苏格兰知道这一点后，向我坦白身份，要我作为他的下线在组织活动……』

    『等等，你是说，你并不是公安的正式成员，而是被苏格兰发展成为卧底的？』

    『没错。』

    『公安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不，他没有来得及上报，他向我坦白身份后，我思考了一整晚，最终答应了他。不过，在我答应了他的第二天，他就因身份暴露被Rye（黑麦）杀死。』

    『什……怎么会这样……』

    『后来，我发现组织的规模庞大到超乎我的想象。这样一个跨国犯罪集团，即使被多国情报部门得知，甚至安插有多名卧底的情况下，依然平稳有效地运行着。那些卧底，有的被杀死了，有的为了更加深入组织而不得不为其效力。有时……有时我甚至觉得，组织根本不在乎你是不是卧底。』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组织里的人都只是工具而已。发现异心就清除，没发现就利用到极致。那些情报组织源源不断地向组织里安插卧底的行为，就好像是在给组织提供人才一般。这样的精密的组织，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有什么邪恶的目的，只有破解了这个秘密，完全瓦解整个组织，我才有可能脱离这里。』

    『所以，你盗取了他们实验室里的资料？』

    『没错。我发现，他们对于建实验室十分热衷。这不像是一个犯罪组织的行事风格，倒像是某个垄断企业或者国家的行为。他们一定在秘密研究着什么，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那些实验室里。』

    『所以你的意识被我占据以后，就怀疑我是组织新研制出来的产品？一个可以占据他人意识的产品？』

    『其实，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打消这个怀疑。这不是精神分裂，也不是多重人格。你拥有我未曾有过的技能，而我的记忆是连续的，从来没有缺失过，因此绝非我在其他人格时学习到了这些技能。我认为，你绝对不是我幻想出来的或者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而是一个外来的意识。』

    『精彩的推论。』

    『所以，外来者，可以请你离开吗。』

    『我无法做到。』

    『啧……果然只能死心了。』

    『……』

    『打那个电话吧。我们现在十分需要一个盟友。』

    『那个电话，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查到的。从苏格兰那里。』

    『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公安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而且这个可能性很高，那么他们又凭什么相信我们呢？』

    『我们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只是一些药物的研究资料吧。关于那个组织，你知道多少核心成员的信息？』

    『……没多少，之前告诉你的，差不多就是全部。我敢肯定，除了组织的一把手，没人对组织成员的信息有很多的了解。大家都是只认识和自己有过共同行动的成员。』

    『那么，在公安的视角中，我们是一个自称被苏格兰策反的组织成员，而就在苏格兰为了策反我们而对我们袒露身份的第二天，他就因为身份暴露被组织杀死。而我们手中能提供的，不过是一些组织正在研究的药物的资料啥的，对于组织的成员信息也知之甚少。你认为，公安会相信我们吗？』

    『……』

    『你对这个风间裕也了解多少？』

    『我能查到的，明面上的公安成员。』

    『如果他是组织的卧底呢？』

    『什……怎么可能！』

    『组织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那些潜伏在组织里的卧底？他们能往组织里安插卧底，组织当然也可以向那些情报部门里面安排卧底。日本公安也不例外。』

    『他肯定不是！他所在的小组，是由仍然卧底在组织的波本领导的！』

    『波本是卧底？』

    『……』

    『你之前有提到过这个人吗？我以为你已经告诉我全部情报了。』

    『除了这个。』

    『为什么我感受到了一股十分不愉快的情绪？』

    因为我撒谎了——这句话，胜原琉璃当然不能告诉她。

    『波本和苏格兰是旧友。他一定会给我们提供帮助的。』

    『还有一种可能，他认为我们参与了杀害苏格兰的事件，对我们怀恨在心，把我们抓回组织，巩固他在组织中的地位。』

    『怎么可……』

    『哎呀，你的身份我们无法验证呀，而且你带来的情报也没有多大的价值，不如我把你们抓回组织，这样我的身份就更可信了——波本产生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吧。』

    『……』

    『总之，我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放上赌桌。我们已经逃出来了，接下来先想想该怎么躲过组织的追杀吧。那个管理员看到了我们的脸，大楼里也装了很多摄像头，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算了，反正控制身体的是你。痛苦啥的，我也感受不到。对于去处，我倒是有个想法，之前听人说起过，米花町那边有一栋房子，空置了很多年，如果这里暴露，可以躲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