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周艺童闯进505宿舍，她把提的一包衣服放到地上，擦着汗说：“明天拍毕业照，这是学士服，号码是按上次订班服的号码领的，明天六点到钟楼那里，带着学士服啊，我们专业是第一批拍。”然后她单独叮嘱梁聪聪：“聪聪，你别迟到啊，你们宿舍就你爱迟到，明天高老师也会去。”

    梁聪聪不满地撇了撇嘴，“高老师不去我也不会迟到啊。”周艺童说：“那就好，明天早上六点啊，记住了，田静呢？”何水清回答：“田静已经回家了，所以她的学士服用不到了。”周艺童看了看地上的学士服，“那你们先把你们要的号码拿出来，剩下的一套送到我们宿舍吧。”梁聪聪点头，“好，到时候让水清送过去。”何水清转头看着她，“为什么是我啊？”

    周艺童替何水清鸣不平，“聪聪你老欺负人家水清。”梁聪聪看着何水清，眼睛里都是不舍，“再不欺负就没机会了。”周艺童笑着摸了摸何水清的头，“可怜的水清，我回去了啊，你们选一下号吧。”“好，拜拜。”

    周艺童离开，何水清把袋子打开，“我们都挑一件吧，过一下水，这都是别人穿过的。”俞飞飞躺在床上纹丝未动，“何水清，给我拿一件XL的。”“好的。”其他人也纷纷说：“帮我也挑一件，s的。”“我要一件XL的。”梁聪聪指着她们，“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这么懒，水清，给我拿一件L的。”沈晶晶笑着说：“你还说我们，你不是也一样。”何水清把衣服拿出来放在各自的凳子上，“放凳子上了，李婷和飞飞的放一起了，聪聪，你现在去洗吗？”梁聪聪下床，“走吧，把剩下的一套送506去。”

    洗完衣服回来，把衣服挂到阳台上，梁聪聪突然问：“本科毕业的衣服是这样，研究生和博士的有什么不一样啊？”何水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以前也见过研究生拍毕业照，没太注意。”梁聪聪笑着看着何水清，“要不我问问高老师吧。”“可以啊，高老师本科、研究生、博士都经历过，肯定都知道。”“好，我这就问。”

    梁聪聪跑到床边拿过手机，拨号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我还是发短信吧，万一高老师这会儿有事。”俞飞飞直击要害，“发短信就行，这又不是什么正事。”“好吧，那就发短信。诶，我突然想起来，导员去年说我们拍毕业照的时候他会来，不知道明天来不来。”何水清说：“如果有时间应该会来吧，要不你问问。”“别问了，万一真有事来不了，问了又失望，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梁聪聪坐到凳子上编辑短信：高老师，我们今天发学士服了，想问您一下，本科毕业、研究生毕业、博士毕业的衣服有什么不一样吗？写完了，她自己读了一遍，发了出去。她放下手机，“我发了。”俞飞飞故作惊讶，“大聪，你这次没给我们念就发给高老师了？”“哼，我现在已经会跟高老师说话了，不用你们审查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梁聪聪拿过来看，是高老师回的短信：样子差不多，颜色不一样，学士服是黑色的，硕士服是蓝色的，博士服是红色的吧，我博士毕业的时候没拍毕业照，记不太清楚了。梁聪聪回：谢谢高老师。她对同学们复述高老师的话：“高老师说了，学士服是黑的，硕士服是蓝的，博士服应该是红的，他博士毕业的时候也没跟着拍照，跟田静一样。”李婷说：“我发现高老师还挺有耐心的，你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他都给回。”“那是啊，高老师人特别好，不信你们试试，问的问题他都给回。”沈晶晶笑着摇头，“我们还是算了吧，你一个人问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去钟楼，远远地看到铁制台阶已经放置好了，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台阶前摆放椅子。走到钟楼前的那一刻，本来说说笑笑的几个人看到在场的导员立刻安静下来，导员笑着对她们招招手，梁聪聪第一个跑过去，“导员，您真的来啦！”导员笑着说：“你不是问过我吗，我说你们拍毕业照的时候一定会回来，不能言而无信啊。”梁聪聪又感动又兴奋，“我昨天还想今天拍毕业照您会不会来呢，没想到真的回来了，怎么也没在群里跟我们说一声呢？”“给你们一个惊喜。”梁聪聪张开胳膊，“导员，抱抱吧。”导员应允，“抱抱。”

    梁聪聪扑过去抱紧导员，“导员，想死你啦！”江浩举举手里的相机，“有想和导员拍照的，快点过来啊。”周艺童招呼大家，“班长给大家拍照了，想拍的赶紧过来。”梁聪聪立刻把手里提的学士服给何水清，“水清，给我拿着，我要跟导员拍照。”何水清接过去，“好。”沈晶晶对梁聪聪说：“我们俩一起吧。”“好好好，快来。”

    梁聪聪和沈晶晶站到导员两边，江浩把镜头对准他们，“来，笑一笑啊。”梁聪聪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拍完照片，她立刻走到江浩身边，“班长，我先看看照片吧。”江浩翻到刚才拍的那张照片，“就是这个。”梁聪聪满意地点头，“还行，我最怕拍照了，每次拍出来都不自然，班长你这技术可以啊。”“那当然，我可是专业的，谁还拍？赶紧过来。”梁聪聪奇怪地问：“班长，你和艺童怎么不跟导员拍呢？”“你们来之前我们就拍了。”“哦，我说呢。”

    院领导和老师们陆续从学院楼那边过来，却没有看到高老师。俞飞飞对梁聪聪说：“你看你高老师，居然迟到。”梁聪聪向远处张望着，“对啊，怎么还没来呢？真是的，让我们六点就到，我们倒是到了，老师们不来，还不是让我们在这儿干等着。”俞飞飞坏笑着，“高老师可能不来了。”梁聪聪问：“你怎么知道？”“高老师这人一贯认真，不会迟到，今天居然迟到了，可能就是不来了。”梁聪聪不得不承认，这个分析有道理，她踮起脚向远处看看，看到了高老师的身影。

    高老师和马彦兵老师一起来的，他们走过来，笑着和其他老师打招呼。梁聪聪拉了拉何水清的衣服，“哎哎，水清，你记得吗，上次我们去办公室找高老师拍照，他穿的好像就这一套衣服，今天还是这一套，他就一套衣服吗？”何水清看了之后笑笑，“赶巧了。”梁聪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们上次去办公室，我穿的好像也是这一套，等会儿啊，我看看照片。”

    梁聪聪在手机上翻到上次和高老师的合影，“我上次穿的真是今天这一套，高老师今天也是上次这一套，我们两个都好穷啊，全都没别的衣服穿，你看。”何水清探头过来看，“还真是，高老师连鞋子都和上次一样。”梁聪聪辨认一番，“真的，我比他还强点，我是换了鞋的。”

    “来，通信工程的同学们都站好队，按身高。”导员在前面招呼大家，梁聪聪拉住何水清，“我要跟你站一起啊。”何水清点头，“那是一定的。”同学们站好队，老师们在提前放好的一排椅子上坐下，导员指挥第一排的学生，“第一排女生，去老师们前面，一会拍照的时候蹲下来。”第一排女生走了，导员指挥第二排学生，“这一排，站到老师们后面。”导员指指梁聪聪，“从她这儿分开，这边的学生从西边进去，那边的学生从东边进去。”

    右边的同学离开了，梁聪聪带着左边的同学从东边走到老师们后面，站定后，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正站在高老师身后。梁聪聪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高老师听到后面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也有些惊讶。梁聪聪笑着说：“导员安排的啊，这次我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巧。”高老师也笑了，“是挺巧的。”

    其他同学都站到台阶上，摄影师举起相机，“都看着这边啊，先拍一张不穿学士服的，拍完了你们再把学士服穿上，再拍一张。”老师前面的同学们纷纷把学士服放到两侧的空地上，摄影师摆好姿势，“看这儿啊，一，二，三，别动，好。”

    拍完了不穿学士服的，大家纷纷拿出学士服穿上，梁聪聪抬眼看看自己的帽子，何水清抬手给她正了正，“歪了，好了。”梁聪聪扯着身上的衣服，“穿着这个衣服可真够热的。”“是，我也觉得有点热。”

    摄影师看着大家穿好学士服，说：“挨着的同学互相给整理一下啊，帽子戴得不正的，学士服没穿好的，互相整理一下。”梁聪聪看看何水清，“你穿得戴得都挺好的。”然后她又花痴起来，“我们家宝儿就是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何水清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别说这个，你不是说已经审美疲劳了吗？”“那也好看。”摄影师招呼大家，“都整理好了吗？站好了看过来，赶紧拍，后面还好多专业呢。”

    拍完了照片，同学们散开，老师们仍然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导员走过去，喊道：“电子专业的过来。”江浩和周艺童拉着导员，周艺童说：“我们班跟导员一起照一张吧，去那边，钟楼下边。”

    他们一群人走过去，导员站在最前面的中间位置，同学们站好，江浩在前面举起相机，“看我这儿啊。”李婷说：“我们找别人帮忙拍吧，江浩你也站进来。”江浩看看周围，“现在大家都忙着准备拍毕业照呢，顾不上我们，就我拍吧，后期我把自己P进去。”

    大家笑着站好，导员说：“我喊一二三，大家说茄子。”“好。”“来，一、二、三。”“茄子！”班长拍下这一幕，他看看大家，然后说：“我们拍一张扔学士帽的吧，这次我喊一二三，你们使劲往上扔。”“好，没问题。”江浩重新举起相机，“一、二、三。”大家用力把帽子向上扔，江浩连续拍下很多张，直到帽子落了地。

    同学们去捡帽子，江浩打开刚才拍的照片，“不知道拍得怎么样，我看看，连拍了好几张。”有几个同学也凑过去，江浩说：“这两张都不错，好了，同学们散开，有单独想和导员合影的站过去。”周艺童第一个走到导员身边，“我先来我先来，我要穿着学士服跟导员照一张。”梁聪聪对沈晶晶说：“刚才我们俩一起跟导员拍的，一会儿还一起穿着学士服跟他拍一张吧。”沈晶晶点头，“可以。”

    周艺童拍完照走到一旁，梁聪聪拉着沈晶晶，刚要过去，李婷和许祥芳抢先一步走到导员身边。梁聪聪停下来，无奈地对沈晶晶说：“再等一个吧。”沈晶晶笑笑，“没事，等他们都拍够了，咱俩再去。”“也行，反正导员也跑不了。”刚说完，二班的班长过来了，“你们快点啊，我们班等着导员呢。”梁聪聪说：“咱俩还是早点吧，不然导员被二班抢走了。”

    大家和导员合完影，导员立刻被二班的同学拉走了。江浩站到前面，“你们有想在这儿合影的，抓紧时间了，我和李强都有相机，找谁都行。”李强举起手里的相机，“去湖边的，跟我走。”

    梁聪聪跟在何水清身边去了湖边，孙晓凯提议：“我们就站湖边吧，站一溜儿。”“好。”同学们纷纷站过去，李强说孙晓凯：“老孙，别往女生堆里扎，离远点。”孙晓凯不肯，“就不，我就扎。”李强威胁他，“你等着你媳妇看见照片找你算账。”孙晓凯立刻服输，“那我还是离远点吧。”

    学院其他专业拍完了毕业照，老师们陆续离开，俞飞飞跑过来，对正在不亦乐乎拍照的梁聪聪喊：“大聪，你高老师都要走了，你不跟他拍照了？”

    “啊？”梁聪聪猛地看过去，高老师背着包正向前走，已经出了拍照区。梁聪聪急忙对李强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拉住高老师。”她快步跑到高老师面前，“高老师，您等一会儿再走，我们想跟您拍几张照片，行吗？”高老师笑笑，“可以，去哪儿啊？”梁聪聪指指人群所在的地方，“去那边。”“好，走吧。”

    高老师跟着梁聪聪向湖边走，梁聪聪对同学们喊：“我把高老师叫过来了，要拍照的抓紧啊，我先来！”高老师指着钟楼，“还是把那个当背景吧，好看一些。”梁聪聪同意，“没问题。”她叫李强，“李强，帮我和高老师拍一张吧。”

    李强拿着相机走过来，梁聪聪站到高老师身边，然后不自主地笑起来，“不行，等我一会儿，让我先笑够了。”李强装模作样地板起脸，“在高老师面前，严肃点。”梁聪聪被他逗得笑得更厉害了，“你别这样，更严肃不起来了，等我一会儿啊。”她清了清嗓子，虽然没有再笑出声，脸上的笑容还是抑制不住，“好，可以了，拍吧。”“咔嚓”一声，李强低头看看拍下的照片，“挺好的，我真是太专业了。”梁聪聪也过去看，李强问同学们：“谁还拍？过来。”

    沈晶晶走过去，“帮我跟高老师拍一张吧。”梁聪聪退到一旁，把帽子摘下来塞给何水清，“我要把学士服脱了，再跟高老师拍一张，给我拿着。”“好，我给你拿，你去。”沈晶晶拍完了，庞多多要过去，梁聪聪抢先一步跑到高老师身边，“我再拍一张你再拍，我要拍一个不穿学士服的。”庞多多没跟她争，他站到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好，你先来。”梁聪聪在高老师身边站好，“好，拍吧。”

    和高老师合完影，梁聪聪心满意足地走回何水清身边，“你不要跟高老师拍一张吗？”“呃，我不用了吧，反正接下来一年我也要跟着他。”梁聪聪一把把学士服和学士帽抢回来，“别拿这话气我。”何水清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提这个事了。”

    同学们陆续和高老师合影，到最后，几个男生一起走过去，“我们宿舍的和高老师一起拍一张。”梁聪聪又把手里的学士服和学士帽塞给何水清，然后跑到合影人群里，蹲到第一排最外侧，“也带我一个。”黄勇走到最前面中间，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梁聪聪，“你在那儿吧，我来前面，你都到镜头外面去了。”梁聪聪向里移了移，“好，谢谢。”

    都拍完了，高老师看着大家，确认说：“没有了吧，没有了我就走了。”梁聪聪挥挥手，“高老师再见。”其他同学也纷纷和高老师再见，高老师笑着点点头，“再见。”看着高老师离开的背影，梁聪聪自言自语说：“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吧。”沈晶晶安慰她：“别这么说，哪天想看看高老师，你就回来看他嘛。”梁聪聪有些失落，“没想到这么快就毕业了，以前看大四的拍毕业照，我们还总羡慕，今天到我们了，还挺舍不得。”沈晶晶拍拍她的肩膀，“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我们还能再聚呢。”

    高老师离开了，班长说：“大家今天都来得这么早，毕业照也拍完了，先去食堂吃点饭吧，九点在学校门口集合。”俞飞飞问：“何水清，几点了？”何水清看看时间，“七点二十。”梁聪聪看看西区食堂，“不去我们食堂了吧，太远了，就在西区食堂吃点儿算了，离得近，一会儿直接就去门口了。”其他人都同意，“好，走吧。”

    吃完早饭去了学校门口，李强他们宿舍六个人正在模仿“六只小天鹅”，其他同学站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着。梁聪聪等人为了不被拍进背景里，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刘若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身上还穿着学士服，看到她们几个，刘若婷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我们宿舍的人终于来了。”

    梁聪聪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十分不高兴：我们什么时候是一个宿舍的了，你以为自己能代替田静吗？几个男生拍完照片，刘若婷拉起何水清对她们几个说：“我们宿舍的去拍一张吧。”梁聪聪并不情愿去，她问：“穿着学士服还是脱了？”刘若婷说：“大家都穿着呢，我们也穿着吧，走，快过去。”

    几个人跟着刘若婷一起过去，刘若婷对江浩说：“班长，帮我们宿舍的拍一张吧。”江浩笑着点头，“好，快站过去。”她们走过去站好，刘若婷又问：“我们要摆个什么姿势啊？”梁聪聪说：“不摆了吧，就这么站着吧。”“好吧。”江浩举起相机，“看这边啊，一、二、三，好。”

    因为刘若婷的出现，本来很高兴的梁聪聪有些不爽，趁着刘若婷在其他地方，她悄悄地问何水清：“拍毕业照，刘若婷怎么也跟着来了？咱们班的毕业照，有她什么事啊？”何水清猜想：“大概是跟王雷一起来的吧，二班也在那边，早上咱们学院拍的时候她不是没去嘛，后面班里自己拍，可能觉得比较随意了。”梁聪聪还是无法接受刘若婷，“自从上次她把袜子放到晶晶的抽屉里，我就不待见她了。”“那个事她确实做的挺过分的，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你就高兴一点。”梁聪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我高兴不起来。”

    在大门口拍照之后又去了教室、学院楼、操场，这四年中无比熟悉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一路下来照片拍了很多。很多男生争先恐后地和何水清合影，梁聪聪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心里想：我们家宝儿被他们抢走了。

    太阳慢慢升到了正中央，班长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已经中午了，就先到这儿吧，今天早上大家都辛苦了，起得很早，下午好好睡一觉，就不做安排了，晚上凉快一些，去操场上，都早点去啊，晚上操场上人会很多，去晚了就没地方了。”李强喊：“班长你先去占地方。”“我去，那你们也得早点，不然占不住。”“好。”

    吃完饭回到宿舍，俞飞飞突然宣布：“我今天下午去深圳。”所有人都愣住了，何水清问：“怎么这么突然啊？”“我姑说让我去，把票给我买了，今天晚上的火车，所以下午我就走了。多余的东西早就寄回家了，还不是说走就走，我和田静的毕业证，到时候你们寄给我们吧。”梁聪聪点头，“这没问题，只是你这突然说要走，没有心理准备。”“哈哈哈，”俞飞飞依然笑得没心没肺，“惊喜吧？”何水清说：“我们答应了班长晚上去操场，不能送你去火车站了。”俞飞飞一挥手，“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梁聪聪说：“到时候送你去坐公交车，你晚上几点的火车？”“七点多，我四点走。”“好，我们送你去公交站。”

    因为是最后在一起的时间了，宿舍里谁都没有午睡，俞飞飞收拾着东西，大家和她说话聊天。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四点，俞飞飞提起背包，“那我就走了。”其他人都下了地，“我们送你过去。”“走走走。”

    梁聪聪、何水清和李婷送俞飞飞出来，她们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地向车站走。何水清问：“飞飞，你去深圳是找你姑姑玩还是要在那边工作啊？”“先去找我姑，然后在深圳找工作，以后你们来深圳就能去找我了。等我到了深圳，把地址发给你们，你们把毕业证寄给我。”“好。”

    走了一段，何水清又想到一件事，“飞飞，你到了那边要换号码吧，记得把新号码告诉我们。”“我一定会换的，换了发短信告诉你们。”梁聪聪玩笑说：“你这一走，以后我就没有手机玩俄罗斯方块了。”“哈哈哈，你个大聪，实验课玩俄罗斯方块被高老师逮到。”“别提了，都怪庞多多那普通话，让人听不懂，还记得他说444呢。”李婷补充：“还有在KTV唱粤语歌。”梁聪聪笑起来，“对对对，唱的什么反正也听不出来，权当是粤语了。”

    到了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正停在那里，俞飞飞上了车，其他人站在车外，俞飞飞坐到靠窗的位置上打开车窗，李婷叮嘱她：“到了深圳跟我们说一声，一路上注意安全。”俞飞飞笑着，“我现在身无分文了都，火车上遇见小偷什么也偷不了走。”“不光是财产安全，也有人身安全啊。”“我知道。”梁聪聪说：“你以后见到田静一定跟她说啊，等我们四个再见面，必须得继续打升级。”

    另外三个人哈哈大笑，李婷说：“这都成了聪聪的执念了，你们四个说什么也得再见一次把升级打完。”梁聪聪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晚上我们还要去操场呢，大飞，到时候拍照片给你看啊。”李婷却说：“晚上你和水清去吧，我也不去了，一会儿我去宝田。”“行，那我就跟水清两个人去，发照片给你们看。”

    司机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俞飞飞见状，说：“车要开了。”师傅在前面喊：“把车窗都关上，马上走了。”俞飞飞关上车窗，对她们三个挥挥手，她们三个也对俞飞飞挥挥手，车门关了，车子启动了，在车子开动的那一刻，梁聪聪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公交车和平时一样开走了，这辆车带走了她一起四年的小伙伴，却再也不会把她带回这里来了。这四年里，她们朝夕相处，可是今天，她们之间就从朝夕相处变成了几千公里的距离。

    看到梁聪聪哭，何水清和李婷也红了眼睛，李婷拍着梁聪聪的后背，“好了，别哭了，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梁聪聪哭得更厉害了，“离得这么远，哪还有机会见啊。”何水清声音哽咽着，“本来我和李婷没事的，你哭弄得我们也想哭了。”梁聪聪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她曾经无数次盼望着毕业，每一次盼望都是兴高采烈，可是她忘记了，毕业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分别。

    公交车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李婷说：“我们回去吧。”梁聪聪恋恋不舍地最后看看公交车消失的方向，转过身来说：“走吧。”李婷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说：“明天我也回家了。”梁聪聪赌气地大步向前走了两步，“明天我不送你了，心里难受。”李婷笑了笑，“不用送了，我今天去宝田就不回来了，明天跟我同学一起回家，毕业证跟祥芳说了，她寄到我家。”

    情绪刚刚稳定一些的梁聪聪听了，再次悲从中来，她大颗落着泪，说：“一路顺风。”何水清也说：“一路顺风。”李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们三个离得这么近，以后想见面就见面。”梁聪聪看着她，“这是你说的，以后我和水清去找你。”“随时欢迎。”

    晚上，梁聪聪和何水清如约去了操场，操场上灯火通明，四个角落里的灯发出耀眼的光芒。梁聪聪看着操场上的人群，“我们晚上还没来过操场呢，没想到人会这么多，咱们的人在哪儿啊？”何水清看看周围，“我也没看到，找找吧，要不在群里问一下他们坐哪儿了？”“不用问了，找找吧，就当溜达一圈。”何水清收起刚拿出来的手机，“好，先往哪边找？”梁聪聪指着右边，“往这边儿拐吧，先走一大圈，没有的话再从里面走小圈。”

    梁聪聪和何水清四处张望着向前走，没有看到他们班的同学，却看到了三班的薛品懿走过来。薛品懿拦住何水清，吞吞吐吐地说：“何水清，我，我想说…”梁聪聪看看他，“我是不是应该先回避啊？”薛品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虽然薛品懿这么说，梁聪聪还是识趣地退后了一些，薛品懿鼓足勇气对何水清说：“我们马上就毕业了，我能抱抱你吗？”何水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薛品懿就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公主抱。二班的同学瞬间起哄叫好，众目睽睽下，何水清顿时羞红了脸，她看着周围，嘴里慌忙说着：“快放下来。”梁聪聪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此刻该转过身去还是该上前阻拦。

    薛品懿放下何水清，何水清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跑回梁聪聪身边。薛品懿对她们挥挥手，“再见。”何水清没有回应，梁聪聪替她说了声“再见”，何水清立刻拉着梁聪聪向前走，梁聪聪转头看看她，“你还好吧？”何水清惊魂未定，“刚才吓死我了，这么多人在，他怎么能这样，也没经过我同意，以后我不理他了。”梁聪聪笑了一声，“以后毕业了也理不着了。”

    “水清，聪聪，我们在这儿呢。”有人叫她们，梁聪聪和何水清四处张望了好久，才看到周艺童正站在远处用力地朝她们挥手。梁聪聪拉着何水清小跑过去，“你们在这儿啊，转了半圈没找着。”周艺童向远处看看，“只有你们俩啊，她们呢？”何水清解释：“飞飞走了，晶晶出去了，李婷一会儿去宝田，也不回来了。”

    周艺童惊讶不已，“你们宿舍就剩你们俩了？”梁聪聪摇头，“不是，晶晶还没走，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周艺童看着何水清，“水清，刚才抱你的人是谁啊？”何水清尴尬地红了脸，周艺童问梁聪聪：“聪聪你认识吗？”梁聪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应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啊？”“看这样子是认识。”“确实认识，薛品懿，追水清的那些人，我哪个不认识啊。”何水清拉她的衣角，“别说了。”“好，我不说了，坐下坐下。”

    梁聪聪拉着何水清坐在草地上，沈辉问：“聪聪和水清怎么才来啊？”梁聪聪说：“在食堂吃完饭，又坐了会儿。”何水清立刻揭穿了她，“聪聪喜欢食堂的包子，说以后吃不着了，要多吃点儿。”梁聪聪立刻倾身撞何水清，“说出来干嘛！”

    晚上刘若婷没有在，梁聪聪很开心，同学们聊了很久，拍了很多照片，等到回宿舍，已经十一点了。

    推开门进了宿舍，沈晶晶正坐在床上看电脑，见到梁聪聪和何水清回来，她问：“你们去操场了？”梁聪聪回答：“对，刚从操场上回来，你去哪儿了？”“有个朋友来天津，去南青区了，飞飞和李婷呢？”

    梁聪聪的神色黯淡下来，“她们两个都走了，宿舍就剩我们三个了。”沈晶晶有些难以置信，“她们什么时候走的？事先也没说啊。”“飞飞中午回宿舍就说了她下午走，当时你出去打电话了，没在，下午你就不见了。她四点走的，我、水清，还有李婷送她去的公交站，李婷晚上走的，我们去操场的时候她走了。”沈晶晶问：“飞飞去哪里了？深圳吗？”“对呀，你怎么知道？”“她之前说过，她姑姑在深圳，想让她也去那儿。”“对，就是她姑让她去深圳了，等毕业证发下来，我和水清把毕业证寄给她和田静，”梁聪聪转向何水清，“已经很晚了，去洗漱吧。”“好。”

    拿了洗漱用品，梁聪聪问何水清：“水清，你哪天走啊？别告诉我明天啊。”何水清连忙安抚她，“不会不会，你放心，我开完毕业典礼再走。”梁聪聪放下心来，“那就好，还能在一起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