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期的课程结束了，又一次期末考试来临，下午，田静和俞飞飞坐在床上刷票，何水清问梁聪聪：“聪聪，你去洗澡吗？”梁聪聪很高兴，“去去去。”何水清有些意外，“今天说去洗澡怎么这么高兴啊？”“因为这样就能心安理得的不复习了。”“我说呢。”

    何水清为难地看向刚换下来的只穿了三天的白色羽绒服，“聪聪，你说这个羽绒服我洗吗？”梁聪聪立刻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洗。”何水清看着她，“你之前不是都说不用洗吗？怎么这次这么坚决让我洗呀？”“以前我说不洗，你最后不也洗了吗？不洗你心里难受啊，快去洗了吧，反正纠结到最后你还得洗。”何水清笑笑，“好吧，那我去洗。”

    何水清刚出去，俞飞飞激动地喊了一声：“我刷到了。”梁聪聪问：“下铺吗？”“上铺，有上铺也行。”田静说：“再试试，去年我就刷到一张中铺，不过，能回去就好了，我还没买到呢。”俞飞飞说：“我也给你刷。”“好。”

    想到票钱，俞飞飞又心疼起来，“又花了我两百多。”她对梁聪聪怒目而视，“你看大聪，回去的票才二十块钱，真气人。”田静问梁聪聪：“聪聪，你还有好多钱？”梁聪聪懵了，“都这时候了，没有好多了。”田静反应了一下，换了个问法，“你还有多少钱？”“银行卡里应该还有四百多，怎么了？”“我要是刷不到票，应该就要买机票了，可是买机票的钱不够，你要是不用，想跟你借点。”“没问题啊，我现在就下去给你取。”

    梁聪聪转身拿银行卡，田静叫住她，“不着急，我再看看其他两天的票能不能买到。”“行，那你要的时候跟我说，我去取。”“好。”

    何水清洗羽绒服回来，梁聪聪自觉地过去帮她晾，何水清问：“我出去的时候飞飞喊什么呢？”“抢到回去的票了。”“哦，那还挺好的，”何水清两手提起羽绒服，正反面看了看，问梁聪聪，“聪聪，你看我洗干净了吗？”梁聪聪面无表情地拿了衣架给她，“你洗之前我就觉得挺干净的。”何水清笑了，梁聪聪接过衣服挂到阳台上，何水清过去把水盆接在下面，梁聪聪说：“快放假了，帮我买俩十字绣吧，放假在家绣。”何水清擦擦手，“好，我都忘了这事了。”

    梁聪聪在网上挑了两幅十字绣，一幅是一只小狗闻花香，另一幅是一只兔子在微笑，旁边有几个字：幸福的味道。何水清下单付款，梁聪聪问：“放假之前能收到吗？”“一定能，离放假还有一个星期呢。”

    过了几天，快递送到了，梁聪聪十分兴奋，回到宿舍立刻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绣布虽然不大，但一张洁白的绣布上，要把那些图案都绣下来，她还是有些发愁了。何水清问：“你能绣完吗？”梁聪聪硬着头皮说：“必须能，开弓没有回头箭，买都买了，一定绣完了，到时候给你发照片。”“好，我等着。”

    放寒假回家，梁聪聪把十字绣带回了家，妈妈看到她从书包里拿出来，着实吃了一惊。看着梁聪聪一脸认真的样子，妈妈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绣这个了？什么时候学的？”“在学校学的，我们宿舍有个女生做十字绣代理，把我们几个都教了教，就学会了。”

    妈妈没有信心，“也不知道能不能绣得成，买一个还不行，一下子买俩。”梁聪聪很坚定，“都没敢买大的，这么小肯定绣得成，放心吧，之前我哥说我死也学不会十字绣，等我绣好了，一定送一个给他，让他看看。另一个就挂家里吧，等绣好了，你们看看喜欢哪一个就留下，把另一个给他。”妈妈看了看两张印着图案的纸，“我觉得这个狗好看。”“那就把狗留下，把兔子给他。”

    因为这两幅十字绣，梁聪聪寒假有了事做，她每天都坐在窗边，一点一点地数绣布上的格子，一针一线地绣着图案。虽然一会儿她就觉得手腕酸痛、眼睛昏花，虽然她在心里劝自己不用急，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总想快点绣完，好拿去让苏天皓看看，自己是学得会的。

    过了几天，梁聪聪有些不耐烦了，偏偏最近还有点感冒，但还是有一股力量一直支撑着她继续绣下去。吃完晚饭，梁聪聪刚坐到灯下，手机响了一下，她放下十字绣揉揉眼，拿过手机看，沈睿在QQ上发来消息：明天咱们班想聚聚，你去吗？梁聪聪问：什么时候说的，班长这回没跟我说啊？沈睿说：不是霆钧组织的，孙建东在群里说的，他不是副班长嘛，你去不去？

    梁聪聪犹豫了一会儿，想到早上要去那么早，天又那么冷，她回：不去了吧，我们这边上午就一趟车，六点多出发，太冷了。沈睿说：我去接你，你家住哪儿，这次一共也没多少人去，霆钧太远了不来，盛林说有事不在家，也不去了，你再不去，都不知道有没有认识的人。

    梁聪聪问他：我们宿舍有人说去吗？沈睿过了一会儿回复：冯依玲。梁聪聪答应了：行吧，那我去，不用接我，我自己去。沈睿说：聪姐不用客气，我家到你家又不远。梁聪聪还是拒绝了：算了，又不是没车，别跑一趟了，这边路坏了好多地方，不怎么好走，我自己去吧。沈睿不再坚持：那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梁聪聪不愿意起那么早，她没有坐村南的车去，而是让弟弟先把她送到了镇上，再坐车去了县城。因为有些感冒，梁聪聪先去超市买抽纸，正在货架前挑选，沈睿打来了电话。

    梁聪聪随手拿了一包纸向收银台走，接听电话，“喂。”“聪姐，你在哪儿呢？我马上就到武成了。”梁聪聪吸吸鼻子，“我在超市呢，有点感冒，过来买包纸。”“在哪个超市啊？我过去接你吧，我今天开车来的。”梁聪聪回绝了，“不用了，我坐公交车过去就行，离学校不远，马上去结账，门口见吧。”“那好，我去学校门口等你。”

    结完账，坐公交车去了学校，同学们都在门口，冯依玲和沈睿正在车旁说话。梁聪聪走过去，冯依玲立刻笑了，“你来啦！”梁聪聪用身体撞了撞她，“还说呢，上次聚会你说来也没来，咱们宿舍就我和亦纯在。”“上次是特殊情况，暑假去找我爸妈了。”梁聪聪问：“那这是回来过年了？”“对呀，我爸妈都回来了。”

    梁聪聪吸了吸鼻子，沈睿问：“你感冒了？”“是，前两天可能冷着了，有点感冒，”梁聪聪从口袋里拿出带的一包药，“我还带药来了呢，出门的时候我妈还叮嘱我别忘了吃。”冯依玲说：“吃完饭我提醒你吃。”“好。”

    站了一会儿，梁聪聪觉得冷了，她跺跺脚，沈睿注意到她的举动，指指身旁的车，“冷了吧，去车里坐会儿吧。”冯依玲也跺跺脚，“我也有点冷。”沈睿打开车门，“都进去坐。”冯依玲毫不犹豫地坐进去，梁聪聪也坐进去，把抽纸放在后面，抽了一张纸擦擦鼻涕，“今天还真冷啊。”冯依玲点头，“是，过两天还有雪呢。”“是吗？没看天气预报，回家换厚打底裤吧，穿这个冷。”冯依玲捏捏梁聪聪的打底裤，“是有点薄。”

    十点多了，要来的同学们都到了，今天只来了十二个人，显得有些冷清。孙建东笑着说：“我们就过去吧。”沈睿拿出车钥匙，“我开车，还有要坐车过去的吗？”大家挥挥手，“你们先过去吧，我们走着去就好了。”“行，那一会儿见。”梁聪聪推开车门跟大家挥挥手，马上又冷得缩了回去，她用力带上车门，“外面是真冷啊。”

    到了饭店门口下车，梁聪聪立刻把手插到口袋里。沈睿下车关好车门，开玩笑说：“聪姐，你的纸还在车上呢。”梁聪聪吸吸鼻子，“送给你了，反正里面有餐巾纸。”沈睿笑笑，“行，以后我每次见到纸都能想起你来。”“那你以后天天都得想起我来，你哪天不得见到纸啊。我们进去等他们吧，外面太冷了。”“走，进去吧，正好跟前台说一下，前几天订的包间。”

    在前台等了一会儿，其他同学也到了，让梁聪聪感到意外的是，班主任也在其中。沈睿热络地和班主任打招呼：“老师，您怎么来了，您要早说过来，我去接您呀。”班主任和以前一样笑得很亲切，“不用接，这么近，我骑车过来也就几分钟。”“骑车不是冷嘛，去里面吧，包间前两天就定好了，进去坐。”

    大家进包间落座，班主任坐在最里面的位置，梁聪聪徘徊在门口，最后才进。沈睿很自然地走到班主任右边的座位旁，转头看，却发现梁聪聪没在旁边。

    沈睿看向门口，梁聪聪正要坐在门边的位置上，沈睿招手示意她过去，梁聪聪一脸惊恐地摇摇头，沈睿无奈地坐下来，说：“都到了，我们点菜吧。”班主任笑着说：“得快点啊，我十二点四十以前得回去，盯着午自习。”

    梁聪聪疑惑地问：“我听同学说，您生老二之后去教高一了，因为要带孩子，也不当班主任了，怎么还盯着午自习呀？”班主任叹了口气，“就教了半年高一，学校又把我调到高三来了，还是做班主任。”沈睿说：“谁让您教得那么好了，班主任也当得好，我要是学校领导，我也舍不得让您去教高一。”

    班主任笑起来，“我倒是想多教几年高一，高一轻松多了，这高三的压力实在是太大。”班主任明显看到了刚才沈睿和梁聪聪的交流，她问：“聪聪，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都毕业一年多了，你还怕我呀？”梁聪聪立刻点头，“怕！我从小就怕老师，一跟老师说话就紧张。”“紧张什么呀，我这么可怕吗？”梁聪聪连忙否认，“不是您可怕，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跟哪个老师说话都紧张。”

    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同学们把菜单给班主任，“您先点吧。”班主任没有推让，“那我也不客气了，今天能见到你们真高兴啊。”她翻着菜单，“好久没吃辣的了，要一个水煮鱼吧。”然后她把菜单给其他同学，“你们点吧。”沈睿把菜单又推回去，“您多点几个呀。”班主任笑笑，“我够了，你们点吧。”

    点完菜，班主任询问着同学们的近况，听着大家描述在大学里的生活，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这餐饭吃得有些匆忙，十二点半，班主任抽了一张餐巾纸站起来，“十二点半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耽误午自习了。”

    沈睿也站起来，“我送您回学校吧。”“不用，骑车来的，骑车回去就行了，几分钟的事。”沈睿说：“今天阴天，路上有点冷，我送您吧，也快一些，别耽误自习。”班主任没再推辞，“行，那走吧。”她对同学们挥挥手，“我就先走啦，以后有机会再见，你们这次聚会太早了，我们还没放假，以后如果我也放假的时候再聚，跟你们好好玩一天。”“好好，一言为定啊。”“一言为定。”

    沈睿和班主任出去，梁聪聪这才放松下来，她夹了一根青菜放到盘里，自言自语着：“终于能好好吃饭了。”坐她右边的男生笑着问：“你刚才没好好吃饭吗？”“对呀，班主任在这儿，我吃得浑身不自在。”“班主任有这么可怕吗？有什么不自在的。”“班主任不可怕，也挺好的，但我在老师面前就是紧张，上这么多年学，遇到的老师都挺好的，但是，无论是哪个老师在，我都紧张。”

    男生笑笑，“看不出来你还会紧张。”梁聪聪歉意地看着他，“实在对不起，我真忘了你叫什么了。”男生笑笑，“没关系，咱们班人太多了，刘跃。”“哦，我叫梁聪聪。”“我记得你。”梁聪聪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不知道再说什么，低下头吃菜。

    沈睿回来了，他停在梁聪聪身后，“班主任都走了，你坐那边去吧。”梁聪聪吃完盘里的菜，端起自己的碗筷站起来，跟着沈睿向那边走，“这么快就把班主任送回去了？”“这还不快吗，到学校挺近的。”

    梁聪聪把班主任的碗筷推到一边，把自己的碗筷放下坐下来，问孙建东：“班长，你们什么时候联系的班主任啊？之前也没听你提。”“你们开车走了之后，岳天磊说，要不要通知班主任，我们就给班主任打电话了，她正好第四节没课，就跟我们一起过来的。行了，班主任走了，我们痛痛快快喝酒吧，先一起走一个？”

    孙建东端起酒杯，沈睿连忙摆手，“我不能喝酒，一会儿开车，家里有点儿事，过会儿就得走，我就喝饮料吧。”孙建东说：“喝饮料得喝三杯啊。”“行，三杯就三杯。”

    到了一点半，沈睿看看墙上的挂钟，他站起来，“我得走了，三点之前得到家，KTV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唱。”“说走就走啊，”孙建东起身指指他的杯子，“喝三杯再走。”沈睿为难地笑着，“我已经喝了不少饮料了，路上一个多小时，没有服务区啊。”岳天磊从地上拿了一个空饮料瓶给他，“拿着这个，路上用。”

    “哈哈哈。”男生们都笑起来，几个女生尴尬地低下头，沈睿笑着斥责岳天磊，“去你的，你走吗，要走带你一块儿走。”岳天磊坚决地摇头，“我不走，晚点我自己回去，你先走吧。”梁聪聪问沈睿：“你要回去干什么呀？你非要我来，我起早贪黑地来了，你又要提前走。”沈睿犹豫片刻，“家里有点事，晚点再跟你解释。”梁聪聪点头，“回吧，开车慢点儿啊。”“好，”沈睿向外走着和大家挥挥手，“我走了啊，好好玩。”

    沈睿离开之后，大家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去KTV唱歌，整个下午，沈睿再也没有消息。

    回到家，梁娜娜正在家里等梁聪聪，看到她进屋，梁娜娜说：“你可算回来了。”妈妈站起来，“你俩玩吧，我去你姨家找个鞋样子。”“行，你去吧。”梁聪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沈睿说的解释依然没有，她莫名有些生气，这次聚会是沈睿极力主张让她去的，他却提前走了，既然说了给她一个解释，就应该告诉她原因。

    妈妈出去后，梁娜娜看到梁聪聪一直看手机，问：“你在等电话啊？”已经等那个解释等了很久的梁聪聪终于放下了手机，说：“我有点生气，副班长组织聚会，昨天沈睿打电话非让我去，结果饭吃了一半他提前走了，说晚点解释原因，我都回来了，他还没说，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不守信用了。”梁娜娜说：“你可能有点喜欢他。”

    梁聪聪从没这么觉得，“不会吧，我觉得对他没别的感情。”梁娜娜笑着开玩笑，“那是你还没感觉到，不然怎么会在乎他解释不解释啊，如果不是苏天皓出现的早了几年，你先入为主了，你俩没准能成，他对你肯定也是有点喜欢的。”梁聪聪皱眉，“我觉得对他没别的感情，他也没说过有啊。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几点来的？”“吃完饭就来了。”梁聪聪看看外面，“要不咱俩也去我姨家吧，在家也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