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离开家前，梁聪聪对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记得给花浇水。回到学校，梁聪聪迫不及待地跑进宿舍冲到花盆前，花好好的，叶子很绿，盆里的土微微有些干，水盆里的水已经一滴不剩。梁聪聪大喜过望，以后放假终于不用担心这盆花会干枯死掉了。

    宿舍的同学都到了，梁聪聪把书包摘下来放在桌子上，俞飞飞坐在床上指着花盆，“大聪，你的花赶紧搬阳台上去，放中间都过不来了。”梁聪聪一边搬起花盆一边说她：“你嫌碍事不能搬了啊，非得等我来。”俞飞飞找借口，“万一给你搬坏了。”梁聪聪经过她床前停下来，“你练过铁砂掌啊，搬盆花还能搬坏了，懒你就承认。”“你个大聪，自己的花盆自己搬。”“这不是搬了嘛，”梁聪聪去阳台，“你们都几点到的？”“我和田静上午就到了，何水清下午到的，李婷和沈晶晶昨天来的。”

    梁聪聪放下花盆转身回来，“她俩这么早。”何水清擦了凉席铺到床上，梁聪聪问：“你放假以前不是擦了放起来的吗？怎么又擦一遍。”何水清回答：“要铺到床上，当然要擦了。”“那放进去的时候怎么也要擦？”“不擦就把袋子里面弄脏了。”梁聪聪很无奈，俞飞飞说：“大聪，你来之前何水清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擦了一遍。”梁聪聪摇着头，“理解不了。”

    等何水清收拾完，梁聪聪和她一起去洗漱，到了水房，何水清说：“聪聪，想跟你说件事，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两个小学生，想找家教，就想问问你，你想去吗？要是去的话我们一起去。”梁聪聪有点质疑自己的能力，“我从来没教过小孩，能教得了吗？”“你在家不是经常给你弟弟讲题吗？能教。”“那能一样吗？教我弟能骂他，教不会也没事，教人家孩子教不会哪行啊。”何水清倒是很有信心，“没事的，小学生，肯定教得了。”梁聪聪想了想，“行，那就去吧，反正我尽力教。”“那我就跟我同学说了，之前她教的是那个女孩，我去替她，暑假前我去女孩家试了试，她妈妈同意了，你就教另外一个小孩吧，也是五年级的，小男孩。”梁聪聪同意，“行，小男孩更没事，比小女孩好哄，都教什么？”

    想到教学内容，梁聪聪惊恐起来，“语文我可不会啊。”“不教语文，就数学和英语，作文课有另外的老师单独教，我们是周六上午去，其它时间他们还要学别的。”梁聪聪毫无头绪，“都怎么教？讲课本上的新内容吗？”“不是，就是讲讲以前的试卷、作业，然后辅导写当天的作业。”“哦，行，试试吧。”“那我跟我同学说了，你去另一家。”“说吧。”

    第二天开始上课，上午第一节课，当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立刻一片惊呼，居然是上学期的高老师。高老师走上讲台，“又见面了，这学期我负责通信原理这门课的教学工作，以前从来没教过，院领导赶鸭子上架，我也没办法，第一次教，心里没什么底，一起学习吧。”梁聪聪低头笑了，高老师打开投影，“开始讲课啊，这门课是通信专业比较重要的一门课，看名称也知道，我尽力教好你们。”高老师看看屏幕上的个人资料，“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吧，以前都说过，没存的再存一遍。”

    下课后去下一节课的教室，梁聪聪十分高兴，没想到高老师又要教他们一个学期，每次上高老师的课，看着高老师讲话的样子，她都感觉好像回到了初三的时候，苏天皓也在同一间教室里一样。何水清看着梁聪聪笑盈盈的样子，说：“高老师又教我们一个学期，看你高兴的，你怎么这么喜欢高老师啊？”梁聪聪不能说真实的原因，只说：“我老乡嘛。”“那这学期他的课你也不逃吧。”“当然，”梁聪聪信誓旦旦地保证完，语气又弱下来，“我也不敢逃啊，高老师这么认真。”何水清看着她，“主要还是不舍得逃，钟成也很认真啊，上学期他的课你不还是逃了。”梁聪聪笑着，“别非得说出来啊。”

    到了周六，梁聪聪和何水清起了个大早去做家教，梁聪聪没料到会这么远，她们倒了三趟公交车才到，附近并不是小区，都是平房，或者说更像是小型的四合院。何水清先带梁聪聪去了小男孩家，她们站在门口敲敲门，有个老人从东屋出来，看起来很和善。老人笑着和她们打招呼，“老师来了啊。”然后向屋里喊：“博轩，老师来了。”小男孩从正房出来，何水清向老人介绍梁聪聪：“这是我同学，我们一个宿舍的，她以后教博轩。”梁聪聪站在一旁，不知道要说什么，老人对小男孩说：“快带老师进去吧。”何水清转头对梁聪聪说：“那你去吧，我去那边了，下课以后打电话。”“行。”

    梁聪聪跟何水清挥手告别，跟着男孩进了屋，男孩带她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梁聪聪把书包放到一边，把手机静音放到书包里，男孩从书包里拿出书和试卷放到桌上，梁聪聪思考片刻，说：“先看以前的作业，再说今天的吧，我第一次教小孩，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最近的，不管是习题册、试卷，还是其他作业，你有没有有疑问的、不明白的、或者似懂非懂的，要是有，你先问我，要是没有，你就先写今天要写的作业，我先看看你们上课学到哪儿了，把以前学过的东西考考你，看你掌握到什么程度，这样行吗？以后也是这个流程，你有问题先问我，然后我再看你这一星期学的东西掌握的怎么样，不理解的给你讲，最后再写作业。”

    小男孩点点头，“行。”“那就开始吧，你以前的作业有什么问题，拿出来，我给你讲。要不我先看看你们现在都学什么吧，我是河北的，也不知道跟天津这边学的东西一样不一样，今天先把顺序打乱一下，我先看看你们上学学什么，考考你，看你掌握得怎么样，你先写今天的作业，十分钟，给我课本。”男孩把英语和数学课本给梁聪聪，梁聪聪接过来，来的路上她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已经觉得责任重大，恨不得立刻把书上的知识都教给这孩子。

    磕磕绊绊地上完第一次课，到了十二点，梁聪聪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今天的课讲得不是特别熟练，但好在她认为该讲的内容都讲了，这个小孩似乎也能接受她讲的方式，而且这孩子基础不错，三个小时下来，梁聪聪也有了信心。

    男孩去里面的房间拿了钱出来给她，梁聪聪没有接，问：“在家的是你奶奶吧？要跟你奶奶说一声吧？”男孩说：“不用，她知道，这是我妈上班前留的钱，说上完课让我给你。”梁聪聪接过来放进书包里，“那我收了，今天没有问题了是吧，那我走了。”男孩说：“老师，你留个电话吧，以后如果有事给你打电话。”

    梁聪聪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我都忘了，也没跟你说我叫什么，这是我的名字和手机号，你爸妈回家跟他们说说今天上课的情况，有意见或者建议可以打电话跟我说，毕竟他们了解你，我还不了解。”男孩把纸收进抽屉里，“行。”

    背上书包走出屋子，经过东屋，老人正在里面做饭，梁聪聪停下来，说：“上完课了，我走了啊。”老人拿着铲子出来，“都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啊。”梁聪聪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那个同学一起，我先去找她。这是我第一次教小孩，也不知道讲的怎么样，你们问问他，看他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按照他更习惯的方式来，我把手机号写给他了。”“行，我问问他，你慢点儿啊。”“哎。”

    出了胡同，梁聪聪打电话给何水清，“水清，终于下课了，我在这个胡同口，你在哪儿呢？出来了吗？”何水清说：“已经出来了，你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找你，中午你想去哪儿吃饭啊？”梁聪聪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附近我哪儿也不认识，你说吧，好歹你还来过一趟。”何水清提议，“要不我们去宝田吧，这附近我也不熟。”“行。”何水清又说：“一会儿我还想去趟超市。”梁聪聪无奈地点了下头，“得，今儿这点钱白挣了。”

    从超市回到宿舍，刚放下东西，李婷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回来了。俞飞飞吃惊地问：“你这袋子里装的什么？”李婷把袋子提到阳台上放下，“十字绣。”“买这么多十字绣干什么？”“不是买的，我要做代理，一会儿就下去贴广告，别人交押金拿走十字绣，绣好了拿回来我给钱。”“哦。”

    何水清问：“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来了？”“上次认识一个姐，问我想不想做，我想做也行，今天就去找她了，反正我也会，”李婷从袋子里拿出一叠传单，“我下去贴传单了啊。”何水清问：“用帮忙吗？”“不用，祥芳跟我去。”何水清把买的脆脆鲨分给大家，“今天买的。”李婷着急出门，“先放我桌子上吧。”“好。”俞飞飞摆手，“我不吃。”

    李婷风风火火地开门出去，紧接着听到许祥芳叫她的声音，然后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梁聪聪撕开脆脆鲨的袋子，“我终于发现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胖，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瘦，晶晶和飞飞，虽然饭正常吃，但零食吃得很少，水清虽然吃零食，但饭吃得少，我是饭也正常吃，零食也没耽误。”俞飞飞说：“我也吃奶油啊，就是长不胖。”梁聪聪对她翻了个白眼，“你是个奇葩，一个是阆苑奇葩。”“你个死大聪，又看红楼梦了。”

    李婷贴的广告很有用，晚上就有人上门了，是两个女生一起。她们敲门问：“李婷是在这个宿舍吗？”正在阳台晾衣服的李婷听到声音连忙探出身子说：“是我，等一会儿啊。”梁聪聪示意两个女生进来，“先进来吧。”“好。”梁聪聪问何水清：“要不要去洗漱？”何水清点点头，“走吧。”

    洗漱回来，两个女生还在和李婷确认问题，“这个有时间限制吗？”“没有，什么时候绣完什么时候拿来给我就行，记得背面必须都是横线或者都是竖线，不能都有，就是刚才我教你们的那么绣。”两个女生拿了十字绣离开，“好，知道了，那我们走了，绣完了给你打电话。”李婷送她们出去，“好，到时候把押金和手工费一起给你们。”

    等两个女生走了，梁聪聪对李婷说：“你们这要求好高啊，背面也有要求。”“是啊，上边这么要求的，因为都是卖成品，背面乱七八糟的不好看。”梁聪聪凑到何水清耳边，“我之前看我同学绣的背面就乱七八糟的，不能看。”何水清低头笑了。

    收拾妥当，梁聪聪突然想到几年前，苏天皓说她这一辈子也学不会十字绣，她问李婷：“这个十字绣好学吗？”李婷说：“好学啊，就是背面都是横线、竖线处理起来有点复杂。”梁聪聪摆摆手，“我不用管背面，只要正面绣出来看着是那么回事就行。”“那容易，你想学吗，我这儿正好有教学用的钥匙扣。”梁聪聪点头，“想学，你哪天有时间教教我吧。”“行啊，明天吧，明天在宿舍我教你。”梁聪聪问何水清：“水清，你要学吗？”何水清犹豫了一下，“要不跟你一起学吧。”俞飞飞也来了兴致，她问李婷：“你那儿有几个钥匙扣啊？”“多得是。”“那也给我一个，我也学学。”“行，明天都在宿舍啊，我教你们。”

    第二天，李婷把钥匙扣的原材料发给大家，一针一线地教她们绣十字绣。果然不是很难，她们几个很快就学会了基本针法，何水清是个完美主义者，她问李婷：“如果背面都是横线或竖线的话，应该怎么绣？”这个问题梁聪聪已经不关心了，只要正面绣好了就行，她拿着手里才绣了几针的钥匙扣走回床边，脱了鞋爬上去，对李婷说：“你教她们吧，我不学背面了，这两天我要把这个钥匙扣绣完。”李婷说：“绝对没问题，钥匙扣这么小，不管背面的话就更快了。”

    下午，宿舍里的人都安静地坐在自己床上绣钥匙扣，但很快，俞飞飞就没有耐心了。她把绣了一半都不到的钥匙扣扔到床角，“不绣了不绣了，看得眼都花了，还是看我的小说吧。”何水清也坚持不下去了，“我刚绣完一面，我也不想绣了。”梁聪聪看着已经放弃的两个人，坚持要绣完，“合着就剩我一个人了，那我也要把它绣完，而且还要买两个十字绣，等过年的时候在家绣。”

    李婷拍拍自己床头的十字绣，“我这儿有，看看你想买哪一幅，低价卖你。”梁聪聪连连摆手，“你的我可不敢买，你的都太大了，我想买两个小的，跟板凳那么大就行，现在哪有卖十字绣的？”“多了，去街上，多的是，网上也有。”

    梁聪聪俯身看何水清，“水清，帮我在网上买两个吧，我给你钱。”何水清抬头，“可以啊，你先过来挑吧，挑好之后我给你买，你还真要绣啊？”“当然了，反正过年那么长的假也没事，绣着玩，不着急，放寒假之前再挑吧，周末我也不想绣这玩意儿，周六还得去教那个小孩。”“行，你要买的时候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