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中考结束，最后一科考完，同学们坐车回到学校，大家坐在教室里叽叽喳喳地说话，为即将到来的长假兴奋不已。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她看着学生们，久久没有说话。慢慢地，同学们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着班主任，班主任说：“今天是你们最后一次坐在这个教室里，也是我最后一天当你们的班主任了。这一年，很多同学都觉得我对你们太严厉、太苛刻了，没办法，我是班主任这个角色，你们是毕业班，我只能这么做。以后不管你们去哪儿，上学也好，不上学也好，回来看看。”下面有学生红了眼睛，班主任顿了顿，继续说：“好了，你们回宿舍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吧。东西多不好带的，就先放宿舍，29号出中考成绩，学校会公布，到时候来了再带回去，那天不来学校的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班主任说完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梁聪聪拿出笔，泪如泉涌。

    班主任走出教室，同学们也纷纷站起来回宿舍，梁聪聪跑过去拦住苏天皓，“哥，你还得送我回家呢。”苏天皓看着满脸泪痕的梁聪聪，说：“瞧你这没出息样，哭成这样了怎么？我回家骑摩托车，然后送你回家，你先回宿舍收拾你的东西，在你们宿舍门口等我。”

    回到宿舍，梁聪聪把书整理好，把衣服和一些其他的东西一并塞进书包里。郭雅茹提起自己的包，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我和晓艳就先走了啊。”梁聪聪点点头，“嗯，我得等我哥来，你们先走吧。你东西多不多，带得了走吗？用不用我给你带一些？29号你回学校不？”“不回了，我没什么东西，就一些平时用的和一双鞋。”梁聪聪拍拍自己的一摞书，“你的书呢？就这些书重。”郭雅茹说：“我也用不到这些书了，不要了。”

    郭雅茹和郭晓艳离开，董文会背起书包，说：“你等你哥吧，我也走了啊。”梁聪聪十分不舍地拉住她，董文会拍拍梁聪聪的后背，“没事，以后我们经常聚聚，肯定还会见面的。”梁聪聪哭了，“我和晓艳、雅茹离得近能经常见到，和你离得这么远，怎么经常见面啊？”董文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默默地任由她拉着自己哭。过了一会儿，梁聪聪放开手，“你回家吧，以后我去找你玩。”董文会重重地点着头，“嗯。”

    梁聪聪失落地坐在床上，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了她和章渝两个人。章渝把大包小包放在一起，梁聪聪吃惊地问：“你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啊？”章渝说：“我没提前往回拿，冬天的被子都还在这儿呢。”梁聪聪又问：“那你怎么回去啊？我哥还没来，我帮你往回拿吧。”章渝直起腰，“不用，一会儿我弟弟骑三轮车来接我。”

    过了好一会儿，梁聪聪和章渝还在宿舍等着，梁聪聪沉不住气了，“我哥和你弟弟怎么还不来呀？”章渝也有些着急了，“就是啊，都这么半天了，我们去门口看看吧。”

    来到学校门口，梁聪聪和章渝朝苏天皓和章渝的弟弟来的方向张望着，连人影都没看到。梁聪聪苦笑着，“你说这俩不靠谱的，不会是忘了吧？”章渝生气地说：“肯定不会忘，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来？”梁聪聪踮起脚试图看得更远些，“诶，看他们俩谁先来啊。”

    章渝的弟弟出现在视线里，章渝得意地冲梁聪聪笑了，梁聪聪生气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暗暗埋怨苏天皓。章渝的弟弟到了门口，章渝问：“怎么这么晚才来？”她弟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咱妈骑三轮去地里了，刚回来，我就赶紧来了。”

    还是没有看到苏天皓的影子，梁聪聪开始真的担心他是不是忘记了。她也转身走回宿舍，帮章渝往三轮车上拿东西，每次出宿舍门都觉得苏天皓已经在门外了，可是一次一次失望了。

    章渝的弟弟把三轮车掉头，章渝把最后一个小包放在角落向下按了按，对梁聪聪说：“你哥还没来，要不让我弟弟送我回去以后再回来一趟，把你送回去。”梁聪聪赌气说：“不用，我哥再不来，我就去他家找他！”

    章渝走了，梁聪聪顿时觉得孤助无依，她话虽然那么说，可是还真没有勇气去家里找苏天皓。梁聪聪站在原地，又生气又委屈，她失望了，打算去门口小超市给家里打电话让妈妈想办法来接她。

    刚走了几步，苏天皓出现了，梁聪聪停住脚步，看着苏天皓来到面前。苏天皓的头发被吹得竖了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梁聪聪刚要说话，苏辰雨从后座下来，梁聪聪疑惑地问：“你怎么也来了？”苏辰雨回答：“我还有些东西在宿舍，回来取，走到天皓家门口正好碰到他出门，他就把我带过来了，他说你都等了很长时间了，路上走得那叫一个快啊，看这头发给吹的。”苏天皓解释说：“邻居把摩托车借走了，说一会儿就送回来，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我也不知道你有多少东西，也给你打不了电话，因为这个有后备箱，我就等他回来，谁知道他墨迹了这么半天。”

    梁聪聪可怜地看着苏天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怎么会忘了，拿东西去吧，”苏天皓转向苏辰雨，“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再送她吧，你家也挺远的。”苏辰雨摆摆手，“不用，我没什么东西了，她都等这么半天了，再让她等就烦了。”梁聪聪说：“没事，反正我已经烦了。”苏辰雨笑了，“所以让你哥赶紧送你吧，不用管我了，你赶紧收拾去吧。”

    梁聪聪回宿舍抱出一摞书，苏天皓打开后备箱，梁聪聪问：“这里边能放东西啊？”苏天皓笑了，“不能放东西要它干嘛？”“我以为是怕坐后边的人掉下去才装的。”苏辰雨接话说：“能放东西，但是不能放你。”梁聪聪不明白，“为什么？”苏辰雨笑着，“因为你不是东西啊。”梁聪聪把书扔进后备箱过去踢他，“去死！”

    苏辰雨笑着躲开了，他说：“那我先回宿舍去拿东西了。”苏天皓点头，“去吧。”梁聪聪再次回宿舍取书，走了几步，她回头问苏天皓：“你不进来帮我拿呀？”苏天皓说：“女生宿舍，我怎么能进去？”梁聪聪指着里面，“都没人了，就剩下我一个了。”苏天皓摇头，“那也不行，你快点吧，不早了。”梁聪聪一边走进宿舍一边悄悄地说：“不早了怪谁，还不是你闹的。”

    把书都放进后备箱，苏天皓骑上摩托车，梁聪聪回宿舍背上书包，出来把门关好向学校门口走，“走吧。”苏天皓疑惑地问：“你去哪儿？上来啊。”梁聪聪说：“到外面再上，我们老师好几个都在学校住，一会儿被他们看见。”苏天皓发动摩托车，“毛病。”

    到了学校门口，苏天皓停下来，梁聪聪坐上去，苏天皓头也不回地问：“好了吗？”梁聪聪说：“好了，走吧。”苏天皓启动摩托车，梁聪聪回头看着熟悉的学校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凑过去问苏天皓：“哥，你说以后我们还见得着吗？”苏天皓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见不着啊。”

    梁聪聪重新坐好，她真的害怕这是最后一天叫苏天皓哥了。坐在后面，她突然想在这最后一次，趁现在这个机会从后面抱抱他。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梁聪聪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她叫了他一年哥，可他们终究没有血缘关系，这样做，她自己都觉得不对。

    走到半路，苏天皓感觉梁聪聪一直在后面乱动，他受了影响，半回头斥责她说：“你在后边干什么呢？”梁聪聪立刻不动了，说：“有这个后备箱在这儿，背着书包不舒服，我想把书包摘下来。”苏天皓继续看着前面，“摘吧，动作别这么大，我这前边都晃了。”梁聪聪抱怨：“这个后备箱真碍事。”苏天皓说：“没有这后备箱你的书放哪儿？”

    梁聪聪对着苏天皓的后背做了个鬼脸，把书包拿到前面，突然摩托车一阵颠簸，把梁聪聪抛起来了。她“哎哟”了一声，连忙抓住书包，定睛一看，原来又到了限速岗那儿。她埋怨苏天皓：“你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啊，上次就是在这儿差点把我掉下去。”苏天皓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都这么长时间了，哪还记得。”

    就要到郭庄了，梁聪聪最怕过河，这桥年久失修，两侧的栏杆只剩了几根东倒西歪的还在坚持。桥上来了一辆拖拉机，苏天皓靠边行驶，上了桥，梁聪聪心里一阵紧张，总觉得要掉到河里去，尽管现在河里并没有水。她怕得眉头皱成一团，盯着拖拉机从身边开过去，苏天皓突然问：“这河里怎么种了这么多棉花啊？”

    梁聪聪一愣，看看河里，没有看到棉花，她反问苏天皓：“哪有棉花啊？”苏天皓朝河里扬了扬脸，“那不都是。”梁聪聪再次看了看，这才知道苏天皓指的是什么，“那是苘，什么眼神啊你？”苏天皓收回目光，“本来眼神就不好。”

    到家了，梁聪聪下车站在门口喊：“妈，我回来了。”妈妈听到她的声音忙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书包问：“不是四点就考完了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梁聪聪转向苏天皓，“你问他，都怨他。”苏天皓从后备箱拿出一部分书，梁聪聪的妈妈接过去，她不满地看着梁聪聪说：“人家送你回来，你怎么说话呢？”苏天皓一边拿出剩余的书一边说：“是怨我，耽误了一会儿，就送她回来晚了。”

    梁聪聪看到书都拿出来了，转身往屋里走，苏天皓说：“合着你的东西你不拿啊？”梁聪聪回头看看他，“你们俩拿了，我还拿什么。”苏天皓笑笑没有说话，抱着书向里走。

    进了屋，苏天皓把书放到桌子上，说：“那我回去了。”梁聪聪的妈妈说：“刚到家，坐会儿吧，吃了饭再走。”苏天皓摆摆手，“不了，再晚了路上就看不见了。”

    外面天已经要黑了，梁聪聪的妈妈没有再留他，“确实不早了，那你以后再来玩。”“行。”他们走到院子里，梁聪聪的妈妈又嘱咐苏天皓：“路上慢着点儿啊，你对这边也不熟。”“哎。”到了门口，梁聪聪不舍地看着苏天皓，叫了一声“哥”，苏天皓转过头来，“嗯？”梁聪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天皓这一走，他们的兄妹缘分是不是就尽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聪聪说：“没事，你走吧。”“好，你们回去吧。”苏天皓骑上摩托车离开，梁聪聪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苏天皓离去的背影，觉得心里空空的。妈妈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转回身叫梁聪聪：“还站那儿干嘛，回来，把门关上。”梁聪聪闷闷不乐地关上门，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梁聪聪还没起床就有人打电话，妈妈接听之后把手机给她，“晓艳找你的，你快点起来吧，都几点了。”梁聪聪睡眼朦胧地把手机放到耳边，“喂，晓艳，什么事？”郭晓艳说：“你还没起床呢啊？都九点了，快起来，来我们家玩吧，雅茹也在我们家。”“好啊，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梁聪聪立刻穿衣服起床，妈妈进来问：“你还吃早饭吗？”梁聪聪一边在床上找袜子一边说：“不吃了，我去晓艳家玩。”妈妈很不理解，“这两年天天在一块儿，刚放假就这么想啊。”梁聪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想。”

    梁聪聪骑上自行车刚要走，妈妈在后边喊：“后车胎没气了，你也不看看。”妈妈说着转身去拿打气筒，梁聪聪下车看了看，疑惑地说：“怎么又没气了？不是补好了吗？”她转动车轮让打气孔冲上，妈妈把气嘴安在打气孔上，一边打气一边说：“修好以后你都一个多星期没骑了，现在这么热，你们有什么好玩的？”梁聪聪站在一旁看着妈妈打气，“怎么没的玩，热怎么了，我们不怕。”

    到了郭晓艳家，郭晓艳的妈妈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梁聪聪进来，她笑着说：“你来得还挺快。”梁聪聪把自行车停在墙边，“那是啊，离得这么近。”郭晓艳和郭雅茹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郭晓艳的妈妈说：“今天都在家里吃饭啊，一会儿我去买条鱼，这两天他们从胡同口那边的坑里捞上来不少，都在卖呢。”郭晓艳立刻说：“好啊，你们俩今天都在家吃啊。”梁聪聪问：“那个坑里还有鱼呢？”郭晓艳的妈妈说：“有啊，一到夏天他们就去捞，可多了，今天咱就吃鱼。”她拿起盛洗衣粉的盒子看了看，“你们去小卖部给我买袋洗衣粉，剩的不多了，反正你们仨闲着也没事，钱在里屋那个小柜的抽屉里。”

    郭晓艳回屋去拿钱，梁聪聪问郭雅茹：“我们是走着去还是骑车去？”郭雅茹说：“走着去吧，不然我还得回家去骑车。”梁聪聪坏笑着，“你可以骑我的车带我啊。”郭雅茹白她一眼，“想得美，你那么沉！”郭晓艳出来把屋门关好，朝着自行车走去，梁聪聪说：“雅茹说我们走着去。”郭晓艳怀疑地看着她们，“小卖部挺远的呢。”梁聪聪满不在乎，“远点有什么，我们三个说着话，一会儿就到了。”

    她们三个出了门，说说笑笑地走了一段，郭晓艳指着眼前的胡同，“你看，到乔义垚家了。”梁聪聪笑起来，想起她们过年的时候丢到乔义垚家的信，“我们当时真疯狂啊，也不知道那封信他看到了没有。”郭雅茹开玩笑说：“要不我们去他家问问？”梁聪聪笑得更厉害了，“我才不去呢。”郭晓艳问梁聪聪：“你现在对他还有感觉吗？”梁聪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没有了吧，根本都不认识，就是看他个子高，篮球打得好，就觉得比较帅。”郭雅茹说：“你哥也很高啊，篮球打得也很好啊。”“那不一样，他是我哥。”

    她们三个快中午了才回家，到了郭晓艳家胡同口，郭雅茹停住脚步，“我就不去你家了。”郭晓艳忙拉住她，“不是说好了在我们家吃鱼吗？”郭雅茹指着自己家的方向，“我家这么近，几步路就到了，下午你们来找我。”梁聪聪也说：“我家也不远，我也不在你家吃饭了，下午再来找你们玩。”

    郭晓艳不高兴了，“说好了在我们家吃鱼，怎么一个都不去了？我妈现在肯定都把鱼买回来了。”郭雅茹说：“我妈今天没在家，我爸这两天不舒服，我回去给他做饭。”郭晓艳点点头，转过来看着梁聪聪，“那你不能走啊，要不我妈这鱼就白买了。”“怎么叫白买呢，你和我大娘吃啊。”郭晓艳不同意她走，“你要是也走，下午就别来我家找我了，说好了在我家吃饭，结果都走了。”梁聪聪只好留下，“行吧，那我晚上再走。”

    回到郭晓艳家，一进门，郭晓艳的妈妈说：“让你们买个洗衣粉去了这大半天，怎么就剩你们俩了？雅茹呢？”郭晓艳把洗衣粉放在东屋窗台上，“她妈今天没在家，她回去给她爸做饭了。”“哦，她妈可能上她姥姥家去了。刚才我去买鱼，买鱼的人那叫一个多，我们吃饭的人少，我就买了条小的，你俩去东屋把鱼抬出来。”

    “抬出来？”梁聪聪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和郭晓艳去了东屋，一条大鱼横放在大盆里，鱼比大盆的直径还要长。梁聪聪和郭晓艳吃了一惊，她们把鱼抬到院子里的大树下，梁聪聪说：“这么大的鱼还叫小啊？”郭晓艳的妈妈说：“这已经是最小的了，你们没见到最大的那条，大得都吓人。今天炖一半吧，多了也吃不了，剩下的先放冰箱里。”梁聪聪看着盆里的鱼，“一半也吃不了啊。”郭晓艳说：“再少了就值不得炖一回了。”

    郭晓艳的妈妈拿出剪刀把鱼开膛，郭晓艳把拳头塞进鱼嘴里，兴奋地叫梁聪聪看，“快看，我的手都能进去。”梁聪聪开玩笑说：“一会儿把你的手咬下来。”郭晓艳把手拿出来，嬉笑着用手捏着鱼嘴冲梁聪聪一张一合，郭晓艳的妈妈说：“别玩了，艳子，你去切葱切姜，聪聪，你去剥两头蒜。”

    梁聪聪和郭晓艳听话地去了东屋，梁聪聪问：“下午是我们去找雅茹还是她过来啊？”郭晓艳递给梁聪聪一头蒜，“给你。”然后她拿了几棵小葱放到水里，一边洗一边说：“她不是说让我们去找她嘛，我们去吧。”梁聪聪坐在马扎上，剥着蒜又问：“29号你们俩到底去不去学校啊？”“不去了，我们俩又考不上高中，去学校干什么？”梁聪聪无言以对，郭晓艳说：“你可以和梁世航一起去啊，有了结果告诉我们。”“行吧，还是想和你俩一块儿。”

    要吃午饭了，郭晓艳的妈妈把鱼端上桌，对梁聪聪说：“多在我们家玩两天吧，这鱼今天才做了三分之一，就这么大一盆，我们俩得吃到什么时候啊，你帮着多吃几顿。”正在摆筷子的梁聪聪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吃一顿就够了，剩下的你和晓艳慢慢吃吧，反正在冰箱里冻着也坏不了。”郭晓艳的妈妈问：“你们下午要去哪儿玩啊？这么热。”梁聪聪转头看郭晓艳，“去哪儿啊？”“大堤上。”“行。”

    下午，梁聪聪和郭晓艳去了郭雅茹家，她们在外面漫无目的地玩了半天，一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家。进了家门，妈妈看到梁聪聪回来，惊讶地说：“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晓艳是说不让我回来了，我想回来，就回来了。”“对了，”妈妈想起来，“下午有人给你打了俩电话，你一直都没在。”梁聪聪问：“谁呀？”“不知道，我没问，他也没说，尾号是9432。”梁聪聪立刻知道了，“我哥，他说什么事了吗？”“没说什么事，我说你不在家，他说你回来再说就挂了。”梁聪聪跟妈妈确认：“两次电话都是他？”“都是，你看看通话记录不就知道了。”梁聪聪去窗台边拿过手机，直接拨通了苏天皓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梁聪聪直接问：“哥，是我，你下午找我有事吗？”苏天皓反问她：“你一下午去哪儿了？打电话找你老不在家。”梁聪聪坐到床上，“去晓艳家玩了一天，刚回来。”苏天皓又开始说教：“刚放假你就这么心野，玩到这么晚才回家。”梁聪聪不喜欢听他说这些，打断他问：“你到底有事没有，我妈还等我吃饭呢。”苏天皓说：“明天你们来我家玩，你和世航一起来就行了。”梁聪聪明知故问：“你家是不是那个小胡同啊？”“是。”梁聪聪笑了，“为什么胡同那么窄啊，我姑姥姥家的胡同也特别窄。”苏天皓不耐烦了，“行了，别废话了，明天早点来，我还得给他们打电话呢。”“好，那就挂了吧。”

    妈妈在西屋喊梁聪聪：“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来吃饭。”“来了，”梁聪聪拿着手机小跑进西屋，“打个电话也这么催，我哥说明天让我们去他家玩。”妈妈没有说话，梁聪聪好奇地问：“您不发表点看法？”妈妈说：“我说了有用吗？你又不听，这半年这家玩那家玩的。”“不玩以后没机会了嘛。”

    刚吃完饭，手机又响了，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又是谁啊，你这一天天的还挺忙。”梁聪聪拿过手机看了看，“晓艳。”她按下接听键，“喂，晓艳，今天在一起一天了，你又有什么事啊？”郭晓艳问：“你要不要小狗啊，我们家那窝小狗一个多月了，今天我舅妈打电话，说过几天就来抱两只走，还有我大姨和几个邻居都想要，你要不要啊，你要是想要，明天赶紧来抱一只走。”梁聪聪说：“明天去不了，我哥刚打电话说让明天去他家玩。”

    郭晓艳沉默了片刻，“他今天说的？”“是啊，今天下午打了俩电话我没在家，刚到家的时候给他打回去他说的。”郭晓艳“嗯”了一声，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了，她问：“你要一只小狗吗？”梁聪聪看了看妈妈和弟弟，犹豫着，“以前没养过，怕养不好，呃，要一只吧，过两天再去你家抱。”郭晓艳说：“好，那我给你留一只好看的。”

    挂了电话，梁聪聪立刻告诉弟弟小狗的事，“过两天我去晓艳家抱一只小狗来。”梁家衡听了立刻兴奋起来，“我跟你一起去。”“你去不了，得上学呢，等我抱回来你好好养啊。”梁家衡连连点头，“嗯嗯。”梁聪聪问妈妈：“养小狗吗？晓艳说要养赶紧去抱，过几天就被抱完了。”梁家衡着急地说：“养养养。”妈妈同意了，“你俩都愿养就养吧，最后还是得我管。”

    晚上躺在床上，想到第二天去苏天皓家，梁聪聪翻来覆去睡不着。妈妈听到她这边的动静，翻过身来问：“你不睡觉干什么呢？”梁聪聪毫无困意，“我睡不着，要不我把电视打开再看会儿吧。”妈妈不允许，“算了吧你，你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最后还得我关。你兴奋什么呢，平时睡得叫都叫不醒，今天怎么了？”梁聪聪连忙掩饰语气里的激动，“没有，可能因为要养个小狗吧，以前我觉得还挺怕狗的，想着养一个还挺高兴。”妈妈翻身回去，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