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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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2)

    “钟亦忧——钟亦忧——”

    噢,听到声音了,我迷迷糊糊的想着。

    “快起床!飘飘在楼下等你了!这开学的第一天你就想迟到?”

    噢,是老母亲的声音。我是在家吗?等等?开学?迟到?

    我猛地坐了起来,找了一下枕边的闹钟,时间是六点二十分。

    该死,我记得我调的六点的闹铃呢,是没响还是睡太死错过了?

    我跳下床,打开窗探头出去,路灯下飘飘循声抬头,右手比成枪指着我,“你迟了十分钟了”。

    “五分钟,等我。”我边关窗边说。

    然后就是打仗一般匆忙的穿衣洗漱,下楼推车,老母亲的絮叨还追在身后:“昨晚又玩到几点才睡,闹铃响半天都起不来……”

    “走了,迟不了!”我对着屋里喊了一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六点二十五,然后咣当关上门。

    “看,五分钟,准时。”我有点洋洋得意。

    “好了好了厉害了厉害了,三分钟走到巷口,骑车十分钟,不迟到也是压线了,薛老师可能都到教室了。”飘飘说。

    自行车压在巷子高低不平的青石板上,车铃被巅得叮叮作响,天色刚刚开始泛白。早上飘飘从她巷尾的家走出来,到巷子中间等到我,走到巷口等到陈维明,再一起去学校,这个过程我们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现在,已经重复了九年了。

    “陈维明今天值日,他先去学校了不用等他”飘飘说,“昨晚他说了。”

    “噢。”我应了一句,“我昨晚又做那个梦了。”

    “果然。”飘飘并无太多惊讶,“你一做这个梦早上就起不来。”

    “是啊,梦里也是躺着,但是就感觉特别累,醒了还是累。”我说。

    “是不是这梦出现得越来越勤了?”

    我左手拉车,腾出右手掰了一下手指,“这是今年第四次了。”

    从初二暑假的某个晚上第一次做这个梦至今,我已数不清这个梦一共出现过多少次了。刚开始我也不觉得那和平常的梦境有啥区别,就只是醒来后印象稍深刻一点,记得个大概。两个月后这个梦第二次出现,我也还没太过于在意。直到后来第三次,第四次,每隔一两个月就出现一次,梦中的场景随着出现次数的增加,就如同越来越完整的拼图一般在脑中越来越清晰,在那年最后一次做那个梦的第二天,我把这个奇怪的梦告诉了飘飘。

    但是我对她撒了个谎,我没有告诉她她也在梦里。老母亲和飘飘的父母在同一个厂共事已久,又是一条巷子的街坊,我们算是在娘胎里就认识了。年龄也相差无几,她比我大半年,但也是一起上学,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同班,小时候我还是叫她飘飘姐的,初中身高超越她之后我就直呼其名了。毕竟自小一起玩耍长大,这半年的年龄差并没能产生太多的姐弟观念,这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但这就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愿跟她说她一直在我梦中的原因。老母亲和飘飘父母数次在闲聊中有意或是无意玩笑或是一本正经都表达过想结亲家的意愿,街坊们也是从小就拿我们开这个玩笑,他们似乎都觉得我们就是理所当然的一对。但随着年龄的增加,或许是因为叛逆期,或许是因为情窦未开,我开始有点讨厌这种宿命感,未来的事情,谁说得清呢?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起玩耍学习,一如既往的无所不谈亲密无间,也许是太熟悉了,我对她并没有爱慕的感觉,更觉得她像是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