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帝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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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唐王坝地宫

    沿着石阶往下,山室里面越来越湿冷,渗到石壁上的水珠不断滴落。每一块石阶都差不多半米宽一米长,两边还有平整的斜坡,看起来不像墓室通道里的普通石阶,倒像是宫殿里的金阶。

    贺霖懿举着手电筒往头顶上方照着,“小李,这山室听你之前说,是安史之乱后,唐玄宗逃奔蜀中时营建的,是吗?”我摇摇头,“有人这样说,但究竟是怎样,我们下去看看或许就知道了。还有人说,是汉末益州牧刘焉营建的。依我看,说不定更早,你看刚才那个机括,是一条眼镜蛇,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你是想说这个山室其实营建的更早,可以追溯到古蜀时期?一般认为,蜀字的本义是蚕,也有人认为,蜀字的本义是眼镜蛇。蜀山氏蚕丛为养蚕从岷山迁至成都平原前,就居于石室。”贺霖懿饶有兴致。

    “我也有一点这样猜想,但究竟咋样,还是要下去看看。”

    尤克和张熙熙已经往下走了很远,黑暗中两点微弱的手电亮光各自晃动,但忽然手电亮光聚在了一处,停了下来。

    我们加快脚步,到他们身后,我催促道,“走啊,啷个停下了喃?”等再走近,差点撞在他们身上。

    石阶已到尽头。

    我们站在石阶前一片青砖铺就的平地上,望着石门两边气势恢弘的门阙,都不禁啧啧称奇。

    上次我和尤克只走到石阶一半,并未见到这座门阙。这座门阙竟是凿山刻雕,斗拱,飞檐翘角,门壁上的蟠龙浮雕,既像宫阙,又有一些不同。

    张熙熙上前双手使力,想推开石门,但那石门纹丝不动。

    “这下怎么搞?”张熙熙摊手。

    “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蛇形机括吧?”贺启圣用手电往两边照看。

    “不会有蛇形机括,如果按我们的猜想,里面的地宫是唐玄宗逃蜀营建,但这石室早已有之。”我摇摇头,看向尤克,“尤老板,到你显本领时候了!”

    尤克把背包往地上一扔,走到门壁前,用手电上下照看,最后将手电光束定在门壁上蟠龙浮雕的双眼上,随即将右手食指和中指按在龙睛上,突然用力,那双炯炯有神的龙睛顿时缩陷了下去。

    尤克再推石门,石门缓缓打开。石门打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捂住了眼睛,不自觉地往两边闪去。

    石门打开后,里面光亮大作,很是刺眼。

    我见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挪不动脚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心想没见过地宫,也不至于惊叹成这样吧。但等我转头看进去,眼睛马上睁圆,嘴张的比他们还大。

    里面竟然有一座宫殿!

    并不是一般墓室那样的地宫,而是像长安城那样的宫殿。

    里面极宽极高,一座座宫殿连接起来,望不到尽头。每座宫殿上左右两边的大柱上都挂了长明灯,是以光芒万丈,加之每座宫殿上放置了许多硕大的夜明珠之类宝石,流光溢彩,令人炫目。石门左边山壁上一大股水流冲泻而下,形成一个扇形瀑布,唰唰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一向淡定少话的尤克也惊呼出来。

    “太壮观,也太神奇了!果然有唐王坝地宫!”贺霖懿激动的跳起来抱我。

    “走,跟上他们,他们进去了。”我拍了拍贺霖懿的肩旁,又示意一直在我身旁的贺启圣。

    一会儿功夫,尤克,张熙熙,李千亦他们三人他们已经进入第一座宫殿。

    来到殿前,早已不见他们三人身影,只见后面宫殿的大门也一道一道被他们打开,他们径直往里面去了。

    我喊了几声尤克,没有回应,只有空荡悠长的回声。

    我心里开始生出一种不好的警觉,但究竟是什么,我一时难以道明。

    “幸蜀殿。”贺霖懿抬头,看着宫殿牌匾上的殿名,读了出来,“这就是佐证了,唐玄宗幸蜀,建幸蜀殿。”

    字体气韵萧然,气象庄严,是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铭》字体。

    “呸,逃蜀就逃蜀,说成幸蜀,有够不要脸!”贺启圣轻视地骂道。

    叫不答应尤克他们,我们三人只有自行查探,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们要来探查什么。

    我一直知道山室里有个地宫,出于猎奇,也一直想来瞧瞧,但以前苦于不知入口,现在进来了,又好像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但贺霖懿兴致颇高,对这里的一切有浓厚的兴趣。

    “你们知道吗?原来唐王坝不止有地宫,以前唐王坝的坪坝里还有行宫建筑,后来一把火烧光了。”我指着头顶的石壁,“就这上面,现在我们已经在唐王坝地下了。”

    登上城楼后,我放眼望去,整个地宫纵横约十里,宫殿房间数不胜数,每座宫殿的长明灯便如漫天繁星。

    殿前大柱上的长明灯,灯缸大如黄桶,灯芯粗如手指。推门进入宫殿房间,原本阒黑如墨的房间一下有了光亮,里面屏风、卧榻、桌椅,烛台,一应俱全。很难相信,历经千年,宫殿尚存,宫殿里的物件尚在。我走进房间,在桌上摸了一下,干净如新,并无一点尘埃。我正自狐疑这如何可能之时,忽然贺启圣大喝一声。

    “好像有人!刚才一道黑影闪过,往那边的偏殿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太快了,没看清楚……”一向镇定自若的贺启圣此时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发抖。

    “霖懿,你看到了吗?”我觉着很是不寻常,连忙问贺霖懿。

    贺霖懿摇摇头,“我没看到,但是我感觉有一阵风拂来……”

    我拉着贺霖懿,“走,我们赶快去找尤克他们,这地方很是诡异!你们看,里面的物件就像才被人擦拭过…还有这些灯,不可能一直这样亮着……绝对有点灯人……”

    贺霖懿立刻将手按在我嘴上,“你别说了!我们快离开吧!”

    先前带来的弯刀和麻刀又被我们重新紧握在手上,我们三人战战兢兢地环视着四周,生怕有一点风吹石动。贺启圣用手里的弯刀指了指旁边的偏殿,“就那里,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个屁!谁知道是什么,有什么?”我说完,扯开嗓子又喊了两声尤克,依旧毫无响应。

    “要不我们原路返回?”贺霖懿问我。

    “好”字已经在喉咙里,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时,我想到就这样出去了,以后尤克不知该如何奚落我,便马上摇了摇头,“尤克他们还在里面呢,我们去找到他们再说吧,我们就只走大殿,两边的偏殿别去,偏殿里有古怪!”

    幸蜀殿有一个城楼,后面的几座宫殿并无城楼,我们依次走过的几个宫殿分别是圣皇殿、天幸殿、令德殿、文德殿。

    前面又是一个城楼。

    “我们别往前走了,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远!”我把背包放下,坐在地上,拿出两瓶水递给贺霖懿姐弟,“我们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吃点东西,就在这儿等他们!你们也坐下吧!”

    “启圣,你说我爸来过这没有?”贺霖懿在我身旁坐下,一边把水瓶递给我,一边问贺启圣。

    贺启圣还没说话,我就先说道,“你喝,我这还有…”贺霖懿叹了口气,摇摇头,“让你拧开!”

    我把手里拧开的水递给她,又将背包推到她身后,“靠在上面,舒服一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大伯?以大伯神出鬼没……呸,是神秘莫测的风格,他应该来过吧……”贺启圣说道。

    “怎么可能?上面洞口的蛇形机括是我和尤克首先发现的,在此之前,绝对不会有人来到这里!”我还记得当时在山洞里我们发现那个蛇形机括的兴奋神情。

    “哦?那你说,那这里面……”贺启圣指向偏殿。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是你先发现的,还是尤克先发现的?”贺霖懿问我。

    “当然是我!尤克只在山壁上探查,想不到我们脚下还有玄机。”我得意洋洋。

    “有没有想过,是他故意让你发现的?”贺霖懿喝了一口水,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又说不出话来了。

    “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尤克和我爸有某种关系?”贺霖懿盖上瓶盖,没看我了,看着手上的瓶盖。

    “你是说,你爸早就来过,尤克也早就知道那个机括,他是有意让我先发现的?”我惊愕不已。

    “那不然呢,你真以为你慧眼独具?”贺霖懿抬头看我。

    “他为何如此,他知道就知道,干嘛弄这一出?”我百思难解。

    “谁知道,你要问他了。”贺霖懿又埋下了头。

    “你爸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我一直想问不敢问的话。

    “他…”贺霖懿犹豫着,吞吐之间,停顿了下来,隔了一阵才说道,“我爸他……有些特别……我不知道怎么说……以前他一直是一个慈祥有爱的父亲,但好多年前,他……他忽然说他身负帝魂…然后就变得……变得像另一个人了,我已经几年没见过他了,知道这里有关于他的线索,所以才执意要来看看。”

    “身负帝魂?什么帝?什么魂?”我用手抓着脑袋,难以想象。

    “说了我也不知道!知道了,我会不告诉你么?!知道了,我还要来这里干什么?!”贺霖懿忽然大声说道,站起来将手里的水瓶狠狠扔在了地上。

    我马上也站了起来,抱住她想说什么,但看见贺启圣在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将食指放在嘴上作了个噤声手势。

    我完全理解贺霖懿生气的心情,换做是我,也很难不这样。

    被我抱住的贺霖懿揉了揉眼睛,眼睛红了一圈,泪水不住低落。我松开抱住她的手,想从衣服包里拿纸巾给她,但我刚把手伸进衣服包里,就摸到了一块足以令我吃惊到掉下巴的东西。

    破布包住的玉璜竟然在我衣服包里!

    这东西不是在黑水河水电站就不见了么?

    我连忙拿了出来,把纸巾递给贺霖懿后,对他们说道,“你们看!”

    贺霖懿姐弟俩相视一看,同时用手指着我手里的玉璜,“玉璜怎么在你这里?!”

    我耸了耸肩,“我那晓得啊?进山洞前,我还摸过衣服包,习惯性地想摸一支烟抽,那时都还没有!肯定是进山洞后,有人塞在我衣服包里的!”

    尤克是最大的嫌疑人,偏偏这个最大嫌疑人此刻又不知死哪儿去了,死无对证。

    我急忙扯开破布,包裹着的果然是那块手掌大小的蚕形玉璜。玉璜质地莹白,上面纹饰简单,弯曲成河,叠皱为山。

    贺霖懿和贺启圣同时说道,“帝谕!”

    他们说完话后,忽然一阵风拂过,整个宫殿里的长明灯一下子全部同时熄灭,整个地宫顿时漆黑如墨,犹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