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食人则肥
高培张开眼,湿冷的浮力缠绕着他的四肢,口鼻中被冰凉的水填满,他猛地咳出一口气,凝成看不见的大团气泡朝上汹涌漂浮。
原来自己还是在北大营下的洞穴深潭中,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境。
但是他却没有溺水的感觉,他只是本能的觉得一片黑暗的潭水中,有无数的、密集的目光看着自己,那些眼睛如星四散排列,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星夜卷成的桶中。
荒的力量在四周黑暗的水中蛹动,一阵一阵的跳动,高培觉得似乎自己的心跳也在凶猛的随之搏动。
随之而起的,还有一种强悍的力量,在他的体内如潮汐疯狂升起,似乎他正在攫取四周那些眼神之中蕴含的力量。
激荡的水流冲来,有什么东西朝着高培扑来,是那个血骨傀儡,他察觉到这个人牲并没有按照自己父亲的计划被献祭,本能的想要过来弥补。
猝不及防中,那些畸长的缝合手臂掐住高培的脖子和面部,四瓣裂开的头颅也猛地包裹上了高培的颅顶,蠕动发出巨力,要将他的头骨压碎。
高培猛烈挣扎着,他的肺里没有一点多余的空气了,这也让他发现自己此时并不需要呼吸,来不及细想,他心底猛地涌起无法控制也无法解释的凶性,一把抓住了血骨傀儡的口器,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
可他的左手抓到血骨傀儡的时候,却像是抓到一块豆腐,大片大片的血肉迅速腐败,化成棉絮一样的烂肉和脓水。
瞬息之间,挣扎的换成了血骨傀儡,它发出无声的惊恐吼声,在水里扑腾着想要逃离,可来不及了,高培反手将其拉住,狠狠的插进它的胸膛,向两侧拉扯,巨量浓腥的黑血在水中扩散开,钻进高培的口鼻之中,腐臭的血腥刺激着他的鼻腔和舌头。
高培无法克制,他张开了嘴,狠狠的咬在了血骨傀儡的身躯上,那些腐烂的肉和血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毁灭意味,在他尝来,远超这天地间任何一种美味。
他不知道的是,每个人的心底都有毁灭的倾向,这是一种埋藏在原初血脉里的诅咒,无论知晓与否,人必须参与毁灭,并吞噬猎物……这就是毁灭自性,善良的人毁灭自己,冷酷的人毁灭他人。
这种毁灭的意志不可控制,它永远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底,可能在你思绪的间隔里偶然探出头,也可能像是地底的蛇一样潜伏在你的心底低语,又或是在某些时刻,用凌驾万物的姿态喷薄而出,用荒古时就成型的巨掌捏住你的精神,控制你成为毁灭的使者。
“食人则肥,食谷则瘦。”
在无数如星目光的注视下,高培拥有了品尝毁灭本身的权限。他的每一寸身躯都在颤抖,癫狂的用血骨傀儡的血肉填满口腔里的每一寸,仿佛凭空见到一桌大餐的饥民,遇到一坛美酒的酒鬼,或是瘾君子见到最上等的百石散……
如果有旁人能看到,会发现高培此时已经不太像人了,他为了吞噬腐败血肉,五官都在为口部让位,朝着头颅两侧后退,突出的鼻尖将人原本弧形的口腔拉长,下颌更是产生了改变,如蛇一样能张到极大的角度,并从中分裂开来,朝着外侧扩开,其中密密麻麻排着尖细的牙。
高培成为了高效的进食机器,血骨傀儡抽搐着死去,肉身迅速消失在高培的口中,他居然感受到了一阵战栗的狂喜,从每一寸骨髓的最深处,从精神最深处,像是喷涌的泉水一般猛烈炸开。
而随着这个过程推进,他的五官中喷涌出高浓度的,近乎凝固的荒气……
那些环绕的目光全都沸腾了,贪婪、嫉妒混杂着颤栗的臣服,如被征服者见到了他们的主。
但高培并不感兴趣,饱暖思淫欲,痛饮坏血饱食腐肉之后,他的脑海中开始翻腾着思考,所有杂乱的念头重归脑中,并被一条名为毁灭的线条整理,化作一副宏大无匹,无可描述的终末幻境——一个无比繁盛,无比强大的世界,从最辉煌的时刻走向彻底灭亡的过程!
如同这世上最俊美高尚的男人和最美丽优雅的女人炽烈相爱,在他们最幸福攀升到最高峰的时刻将,杀死其中一人,并长久地观察另一人余生里的痛苦。
这并非由什么残忍的念头驱使,而是如孩童般赤诚的好奇,想看看毁灭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才是,他所追求的最纯粹盛大的毁灭。
在这样情绪的催动之下,高培于万众瞩目之中缓缓朝着高处升起,仿佛王登临王座,内心平静而满足。
在举火骸骨的照耀下,夏侯明煜又一次将赵斐压在了地上,粗大的胳膊勒住赵斐的头颅,用力地扭动着,令人胆寒的剧烈喀拉声响起,赵斐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带着脊骨的脑袋血肉模糊地被丢到了旁边。
藏在一边的桓执面色疲惫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场面出现好几次了,他一开始还觉得胆战心惊,但是渐渐地也麻木了。
荒气凝聚,血骨祠堂一阵搏动,腐烂的骨肉又逐渐,眼见着就要组成一个新的头部。
更可怕的是,随着赵斐的身躯一次次的被血骨祠堂重塑,他也逐渐失去了人的外形,跟身上的腐骨盔甲融合,几乎要化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荒魔。
夏侯明煜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无奈大吼,趁着赵斐活过来的间隙,休息着自己已经逐渐酸软的手臂。
这个老将本就难缠,借助这诡异的荒术,他此时此刻竟然毫无办法,只能一次次的将他杀死,但在却也意识到,只要那个血骨祠堂还在,赵斐就不可能被他杀死。
夏侯明煜作为忠心耿耿的朝廷武将,本对龙气有一些亲和,但他本质还是武士,在这个荒气弥漫的地方,只有龙术士或是兰台书生能帮他克制荒术,可偏偏此时桓执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想到铁御汗嘱咐的让他快些,心里的急躁冲红了他的眼睛。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掏出一卷深黄色的布匹,狠狠地对桓执说:“帮我激活这个,别说你连这点龙气都剩不下了!”
桓执认得那东西,大惊道:“夏侯你想清楚,这法家的断法金律用了,你们两个就不死不休了,你有这个决心?”
看着那边正在缓缓复原的赵斐,夏侯明煜转头将眼神甩到桓执身上,咬着牙说:“不死不休?我就要教教你,镇云卫跟这些恶贯满盈的罪臣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卧虎公的指令就是让他伏诛,他活着走出这里,我跟死了有何区别!”
“还是说,你这个才来镇云司两个月的雏,要教本卫长怎么当镇云卫?”
虽然脸上罩着软甲面罩,但是桓执依旧能感觉到夏侯明煜心底的戾气,仿佛焚毁一切的烈火。
桓执叹了口气,夏侯明煜说的没错,激活断法金律的龙气他还是有点的,于是伸出掌心,一点肉眼勉强可见的金辉亮起。
那边的赵斐已经几乎站起身来,夏侯明煜眼见来不及了,赶忙大步走向桓执。
但正值此刻,他跟夏侯明煜的视线却同时看向了潭水。
那一汪深黑的清澈潭水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原本晶莹剔透的黑蒙上了一层雾气,并掀起一阵阵不显但强烈的波澜,同时,两人的心底也没有来的一阵恐慌,仿佛其下有一只被禁锢许久的恶龙正活动着身躯,盘旋着要脱困而出。
“什么东西?”夏侯明煜情不自禁的问桓执。
“不好!”桓执立刻明白了:“刚刚高培就是被赵斐的血骨傀儡拖到潭中,还说要将他当做人牲……”
“还有个血骨傀儡!”夏侯明煜顿时大怒:“你怎么不早说?”
“这东西一直没出来,我怕打扰你!”桓执面色也大变:“我原来一直以为,赵斐的荒术阵眼在那祠堂中,现在看来,怕是在这个潭里……他的升仙典仪!”
也就是这个时候,赵斐的头颅在荒气中重组完毕,那腐骨盔甲包裹下的巨大人形发出了一声如凶兽的呻吟。
夏侯明煜脸色大变,一个跨步,用手里的断法金律扫到了桓执掌心的星点龙气之上,那卷深黄色的布匹立刻解体,飞散的线条在空中散开,凝聚成一串串细不可见的文字,如一道铁桥横亘洞穴,连接着夏侯明煜和赵斐两个人。
古有仓颉造字,以文法塑人道,天雨粟,鬼夜哭!
断法金律是天都廷尉的法家方士创造的一种法宝,执法人对目标使用之后,就可以跟目标产生冥冥之中的联系,执法人会成为一门心思追杀目标的刽子手,就像是桓执之前描述的那样,不死不休。
断法金律立刻生效,夏侯明煜似乎忘记了沸腾的潭水,沉默地朝着赵斐再一次飞身扑了上去。
“不是,血骨傀儡怎么办啊!”桓执愣在原地,他看了一眼夏侯明煜,又看了一眼深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想搞不好跑出去找人求援才是正道。
可是转念一想,根据加入镇云司这段时间里对夏侯明煜的了解,让人抢了他的功劳,就等于主动在两人之间也整了一份断法金律。
正当那边打的不可开交,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一个东西从潭水中缓缓升起,看那半出水的面相,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坏了坏了!”他左顾右盼的,没什么趁手的家伙,只能从地上捡起一些石块,朝着那浮起来的事物砸了过去。
潭水不大,桓执手也准,石块几乎都准确的砸在了目标上,他正骂骂咧咧砸得起劲,却愕然发现,那浮起来的东西好像是高培,双目圆睁,绝不是死了的样子。
高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脑袋被石头砸得乱七八糟,他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神智清明,却一门心思的盯着血骨祠堂看着。
那边的赵斐也发现了潭水中不对劲的地方,他无视了夏侯明煜猛烈的拳头,身上的腐骨被打的飞溅,扭头撇了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血骨祠堂,顿时,那张变成狼吻的面孔露出惊恐的神色——自己等待已久,精心准备的升仙典仪,似乎被这个人牲窃取了!
典仪需要献祭,那么成为祭品的,就是被自己做成血骨傀儡,此时迟迟不出现的赵苓。
惊怒之下,赵斐不顾一切的朝着已经走上岸边的高培冲去,夏侯明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想许多,脚下一伸,腰跨和肩膀一顶,便将赵斐放倒在地。
而高培缓缓走向血骨祠堂,随着他的步调前进,四周的骸骨灯台又恢复了跪拜的模样,高高举着手中的火,为高培照明。
路过赵斐的时候,夏侯明煜惊疑的看向了高培,对上了高培清澈而疯狂的眼神之后,他心中顿时腾起了一种极为剧烈的不安,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高培没有搭理夏侯明煜,他蹲下身,用左手捏住了尚未站起来的赵斐,那些附着的腐骨盔甲竟然颤抖着从赵斐的皮肤上脱落,露出了下面模糊的青紫色血肉,仿佛溺毙的腐尸
随后,他裂开的下颌长得巨大,罩住了赵斐的头颅,尖锐的犬齿咬合,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赵斐恐惧的尖叫响起。
血骨祠堂想要帮赵斐抵消这致命伤害,但是建筑物中一连串的头骨爆裂声响起,腐液飞溅,似乎连那座死尸构筑的建筑物都产生了恐惧,用最快的速度拯救自己的主人,可那些力量却都成为了异变高培的食粮,让他感到分外的满足。
一阵粘稠的垮塌声传来,夏侯明煜和桓执愕然看到,那座令他们头热无比的血骨祠堂居然垮塌了,所有的尸首在同一时间腐烂,像是打翻了南粤城腌制鱼露的巨大木桶,随着几乎要把人闷晕的尸臭传来,横流的浑黄腐液带着棉絮一样的血肉和黑褐色的骨头从那高石上流下,仿佛山洪带着枯枝败叶穿过山涧,汇入潭水中。
但是高培并没有满足,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夏侯明煜。
感觉不对的夏侯明煜想要躲开,可为时已晚,高培如身法如鬼魅,一下就欺到了他身边,长大了嘴就打算咬下去。
夏侯明煜看着那张绝不应该在人身上出现的大嘴和里面密密麻麻的几排牙齿,头皮立刻炸开来,不但没有退,反而一个垫步,用肩上的虎头护肩猛地顶在高培胸口,想要将他撞开,拉开距离再做打算。
但高培反应极快,他胸口一缩卸下肩撞的力道,再顺势沿着身体重心一转,反手抓向了夏侯明煜的面门。
夏侯明煜咬着牙,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手底下功夫还挺好,他是不肯服输的,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去的缠斗起来。
一旁的桓执看着干着急,他也不知到底要帮谁,或是给谁加油打气,憋了半晌才小声说:“这个高培良心大大滴坏,不是说不善拳脚的么?”
其实此时高培的心态也很奇怪,他清楚似乎不该跟这人搏斗,他方才猛揍赵斐,看起来应该不是北大营的人,可心底那股清澈冷静的毁灭欲望却完全控制不住,越打越想把这人的皮扒下来,看看他的血肉到底有多么的健壮,吃起来又会是什么味道。
而且这身红衣……似乎自己在那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至于自己的模样,难道不是很正常?还有突然擅长的拳脚功夫,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不是有手就行?
打着打着,夏侯明煜也品出不对劲了,这高培分外能打,但同时又没什么章法,似乎一招一式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反应和本能临时拼凑出来的,这是什么狗屎天赋?自己勤学苦练多年,不知花费多少心思和汗水,雨雪不辍,才能在天都扬名立万,这人靠着天赋居然能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明白这点之后,心底一发狠,夏侯明煜抓着高培的一个空挡,抬膝就是一顶,但是高培却反应过来,左手抄下一格,夏侯明煜只觉得膝盖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踢到了一块生铁,触感极度坚硬,高培的小臂衣袖里有什么金属事物?
正是这一时的疼痛,让夏侯明煜失了重心,被高培一把捏住了脖颈,下颌张开,剧烈的抖动着,似乎是在彰显爆棚的食欲,但同时又细细打量着夏侯明煜的身躯。
正当高培打算痛享这个挣扎的可口猎物时,一声高呼传来:“高兄住手,是友军!”
恍惚中的高培忽然停了下来,他心底还有另一个声音正在缓缓升起,告诉他这样是不对劲的,这不是他原本的模样。
无数个面孔在他的脑海中划过,母亲,父亲,哥哥……徐慎,丁完……桓执,没有皮的孙腾……
“食人则肥!食谷则瘦!”
那声音又出现了,不再像是遥远的怒吼,或是什么贴近耳畔的轻语,只是平静的说着,像是有人指着满是乌云的天说要下雨了,或是看着爬着青绿的土地说春天到了……像是描述着某种亘古不变的真理,恐怖,但正确。
高培觉得自己正在怒吼着对抗这声音,但是实际上,他畸变的巨口只是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如泄气般的声响。
剧烈的几次心跳之后,高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缓缓松开了手,转身走了几步,随后倒在了满地血骨祠堂化作的浑黄浓汤之中。
桓执跑了上来,想要扶着惊魂未定的夏侯明煜,但却被一把甩开。
夏侯明煜扯下脸上的软甲面具,大口喘气咳嗽着,再看向高培,他已经恢复成了原本那个看起来老实沉默的辽东汉子,所有的畸变都消失不见。
“到底什么情况?”桓执自言自语的问,他到现在才有心思仔细思考高培的异变,方才的他看起来不只是有肉体上的异变,整个气质都变了,恐怖,冷酷,却带有一种天真而宏大的威严,像是王座上的幼小的皇帝。
夏侯明煜没有搭理他,反而是掀起了高培左手的衣袖,他要看看刚刚究竟是什么挡住了自己的膝顶,现在都还隐隐作痛,膑骨仿佛裂开了。
只见高培裸露的左臂显出紫红尸斑的颜色,布满了扭行的血管,如同皮下爬行着无数大小不一的蚯蚓,而那些狰狞血管的末端,则从手臂外侧,靠近手肘的一对月牙状伤口蔓延而出。
伤口周边血肉扭曲,形成了一种怪异的青黑色,约有半个巴掌大小,上面满是细小精致的卷曲花纹,像是古老殷商青铜器上的水波纹样,但看起来绝不是人力所生,全是天然形成,期间爬满了青绿色的莹莹斑点。
夏侯明煜用红铜手套的指尖划过那块异变的皮肤,金属相交的声音响起,桓执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低声说:“这是……铜瘟!”
“铜瘟?”夏侯明煜没听过这个词。
“荒入侵人体之后,大部分情况是染上荒毒,要么很快死去,要么化作渴求血肉的祟鬼。极少数情况下,荒会跟某些感染者暂时和平共处,将躯体的某个部分凝结成青铜,潜伏在其中,不断成长,最终把人转变成遍体青铜的怪物,在殷朝,据说驻守王都朝歌的,就是一支铜瘟患者组成的军队。”
夏侯明煜脑子很乱,想了想又问:“会传染么?”
桓执摇了摇头:“倒是没听过传染……你想干什么?”
听到不会传染,夏侯明煜黑着脸,暗吼一声,将高培整个扛在肩膀上,朝洞外走去,丝毫不顾高培身上沾着的恶臭尸水蹭了自己一头一脸。
“你干什么!”桓执惊呼:“他现在虽然安全,但是以后会变成荒魔!那是荒气能把人变成的最恐怖的怪物!”
夏侯明煜闻言停了一步,又坚定地朝外走,桓执看了一眼就明白,他也很害怕。
“还有一个选择,我们在这里把他解决掉。”桓执轻轻说。
“这人的命不由我们做主。”夏侯明煜的脚步很重但很坚决:“卧虎公给我的命令,是把他带回去。”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看在你才来镇云司两个月,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在司里,卧虎公怎么说,镇云卫就怎么做,如果你做不到,就回兰台修书。”
看着夏侯明煜的背影,桓执喃喃摇头:“疯子……”
说完,他愣了一下,发现夏侯明煜已经走出了通道,环顾四周,腐坏的血骨祠堂堆在高石上,四周举火的骸骨正在缓缓站起,恐惧油然而生,一边高呼等等,一边朝着洞外跑去,临走还没忘记捡走高培之前用过的那把叫做清雪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