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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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暗夜杀机

    “这个世界的仙子,名字实在是长。”

    “夭夭仙子?听起来像是我上辈子玩一款游戏时养的宠物。”

    苏阳心中腹诽,又想去看王红薯的。

    只是小丫头不知为何,却将那纸条一股脑吃了,死活不让苏阳看见。

    她将冻得微红的小脸撇去一旁,兀自扬声道:

    “鬼神之事,只管自己便好,你休要看我的,免得不灵验了,生出诸多祸事……”

    苏阳闻此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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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凤熙打算在寺庙中住下。

    她准备继续祈福一些日子,等到年前再回去。

    结了绳后,苏阳也算完成了他的差事,落得清闲,如此正合其心意。

    白天沐凤熙领着婢女上香之时,西厢房里便只剩他与王红薯二人。

    “我们陪夫人上香,你们在此看门,若是丢了什么东西,唯你们是问!”夏冬春挑着眉毛对着二人厉声吩咐道。

    苏阳见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忍不住暗自摇头。

    不过一起进府的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主呢。

    “这种人放在前世的电视剧里,都得第一个死!”苏阳心中念叨着。

    他的目光又在李香妃身上多看了几眼。

    同样是官家出身,后者身上就多了些许端庄稳重,多了许多教养,不似夏冬春那样咋咋呼呼的。

    日子颇长,苏阳索性关起门来修行。

    “也不知我走后,马三该如何取那件宝物?”

    或是再找个替死鬼,或是铤而走险?不过不论如何,这皆是他色欲迷心的报应,苏阳并不关心。

    眼下自己远在郊外,再也不会与之有什么瓜葛了。

    一日向晚,苏阳缓缓睁开双眼,眉头微皱。

    连日来,自己的《小玄水功》卡在第二层已经许久,再也没有突破的机子。

    体内如同一个蓄满蔚蓝色真气的池子,每当自己修行之时,池子中的水便向外溢出。

    再不能蓄积了。

    “怎么回事?难道我禀赋不足,不能再容纳真气了?”

    苏阳苦苦思索,却不得答案。

    过了一会儿,苏阳从门中走出,正赶上夫人回转。

    “夫人明日便回,此次祈福结缘,夫人说你们二人老实本分,一路辛苦。”

    李香妃拿了两个绣着福字的香囊扔向二者。

    “这是给你们二人的赏赐。”

    “多谢夫人!”苏阳接过包裹,原以为是一些银两,没想到触之若木,打开一看,却是参须模样。

    “这是百年山参的根须,你们年幼本不能用,只是日后若是不慎受伤,倒是可以补养气血。”

    “若是想要换些银两,也是可行。”李香妃提醒道。

    “夫人真是好心,这些下人本就该吃苦,平白无故的还赏这些珍贵药材。”夏冬春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哝的声音,众人皆是听见。

    百年山参,算不得稀奇,但若放在外面,也是有价无市之物,平民百姓有钱也很难买到。

    苏阳抬头望向院中。

    冬日无花的桃花树下,沐凤熙坐在其下抚衣而坐,静赏黄昏,其淡雅模样,宛若与世无争。

    ……

    用过晚饭后,沐白一如既往地在院中舞刀。

    苏阳照例在一边观摩,次数比那有鬼心思的夏冬春还多。

    这让后者难免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想法。

    只是她几番刁难,苏阳皆是不作理睬,就像拳头砸进棉花里有力使不出,难受地惹得其暗自跺脚。

    “他或许知道些门道,只是我该如何问他呢?”

    苏阳这些天,一直在做着这些打算。

    修行路上,若是没有引路人,着实令人苦恼。

    挂,已经有了。

    苏阳还想要个“小老头”。

    仰面望向星河,乳白色的光芒色带,横跨天际。

    苏阳想着。

    此刻若是有个白胡子老爷爷从天而降,就再好不过了。

    北风缓缓,吹起残缺枯灰的落叶飘零。

    “奇怪,深冬季节,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片绿色叶子?”

    苏阳目光被吸引,半空中,只见一叶从远处飘然而至,像是空中一叶扁舟,上下起伏不定。

    恩?

    苏阳忽然揉了揉眼睛,瞳孔一缩。

    叶子上有人!

    “哈哈哈!沐白兄别来无恙!”空中那人御风驾叶在空中摇摆不定,对着地上的喊道。

    御风驾叶?此人莫非是仙人?

    苏阳心中一惊。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叶子缓缓飘落。

    苏阳瞥见其上一圈,似乎经过特殊改造,来保证其不会迅速坠落。

    远望去,又见此人来处,有一高大树影作连连点头状,摇晃不止。

    顿时心中恍然。

    哦,原来他在装逼!

    这算什么?立定跳远?投人问路?

    苏阳这边放下心来,没有声张。

    场中却已然剑拔弩张。

    那二人像是早已认识,只是显然,这种关系并不是朋友那般融洽。

    “金术牙!”

    寒风骤疾,杀气凌冽。

    沐凤熙立于廊上,被一群家丁围的严严实实的,保护在内。

    满目尽是担忧之色。

    她刚想出声,却被一声暴喝抢了压了下去。

    “沐白!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驾叶之人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玺,嘴角浅浅一笑。

    黑夜之中不甚显眼,火光闪过,苏阳瞥见一朵小花雕刻于底部。

    一朵缺瓣小花。

    “南诏国玺!”

    似是对那国玺十分在意,沐白目光瞬间被其吸引。

    “金术牙!交出国玺!”

    沐白拔刀向前,一道罡风划过院内,竟令得苏阳面前的围栏竟生出裂隙。

    “哈哈!十年未见,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急性子,也好,且让我看看你本事如何了!”

    金术牙一跃而起,大手一抽,竟然将脚下叶子攥在了手里。

    苏阳这才发现,那叶子竟是一枚宽大的扇形。

    呦!还有芭蕉扇!

    苏阳胡想之时,二人已渐渐战在了一起。

    扇叶轻柔,刀法刚猛,场中人影交错,罡劲不受控制地向四周散发而出。

    苏阳收起心思,仔细观察,隐约望见那沐白的双眼泛红,不似原先那般淡然。

    啪!

    一道罡劲被那扇叶打飞,正落在沐凤熙头顶的屋檐之上,瓦片飞零,令沐白心头一紧。

    “哈哈!本事不错,若是你当年能有这般本事。”

    “你老婆也不会跟我走,哈哈哈……”

    金术牙又向前挥出一道劲风,风沙骤起,众人掩面。

    苏阳窥见,那金术牙正向一方爆退。

    “金术牙!休走!”

    沐白双眼泛红,旧日纠葛涌上心头。

    眼见金术牙飞遁,便立刻追了上去。

    “他真的跟过去了?”

    苏阳双眼眯起,警惕地看向四周。

    对方这一出调虎离山实在太明显了,但凡那沐白清醒半分,便不会追去。

    奈何夺妻之恨啊……

    事到如今,自己只能见机行事。

    苏阳环顾四周,看向众人。

    若是调虎离山,那留下的这些人,定然是最危险的了。

    大夫人,是最可能的首要目标。

    《小玄水功》悄然运转,苏阳脚尖轻轻掂起。

    慢慢拉开了和沐凤熙的距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若是情况不对,苏阳准备随时开溜。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围在沐凤熙身边的家丁都有些懈怠下来,可沐白却迟迟未归。

    苏阳的目光在四周的屋檐,仔细搜寻,却一点未曾看到贼人的踪影。

    “恩?还不动手?”

    “莫非是我猜错了,这里不流行这一出?”

    大夏王朝,毕竟是另一个世界。

    真没有《三十六计》这种益智读物,也属正常。

    “夫人,夜深寒重,我们还是先回去,剩下的事情,给这些下人去做吧。”

    夏冬春有些冷了,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原本不算什么,只是当在此时有些不合时宜。

    紧张的气氛犹如插进了一根针,有了一瞬间的瓦解。

    不好!

    刚刚松下去的身子一瞬间又紧绷起来,清脆的弹响破空声随之在耳边炸裂。

    对此,苏阳再熟悉不过,那是软剑迅速弹开的爆鸣。

    软剑!近前!

    苏阳刷的一下,本能地向侧方退去。

    他回转过头,只见大夫人近前,曼妙身姿拔剑而起,一刹那间,人群中已有三两人倒下。

    李香妃!

    夏冬春捂着脖子,双目滚圆,惊恐地倒在人堆里。

    她在沐凤熙近前,成了其顺手清除的第一阻碍。

    只是到死,夏冬春也未敢相信,平日里温柔的香妃姐姐,竟是如此果决狠辣。

    场面顿时乱做一团,沐凤熙被一名壮汉家丁眼疾手快拉至身后,这才没有命殒当场。

    狭小的走廊众人挤成一团,众人兵器大多施展不开,竟成了李香妃手中软剑专属的杀戮场。

    “好快的速度!”苏阳心头微震,旋即退至阴影之下。

    只见那壮汉家丁,手执一对黄铜大锤,挡在沐凤熙面前,宛若一堵小墙。

    “夫人放心,看我张道荣活捉这逆贼!”

    那壮汉双臂齐出,手持铜锤举重若轻,一时间破空之声大作。

    反观李香妃却在这连连攻势之下,反复游走,显得有些招架不住。

    “完了,那大块头上当了!”

    苏阳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寒芒落下。

    壮汉本来力道连贯,正入佳境,未曾想李香妃忽然猛地沉下身形,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躲掉自己的攻势后,一剑挥向自己的下盘。

    刷!

    双腿齐断,壮汉挣扎了几下,被一剑了结。

    死状极惨。

    速在力前!

    苏阳心中恍然,这李香妃虽然未曾达到【裂帛】的境界,也相差不远。

    那壮汉双锤约有数十斤,估计也摸到入品的边缘。

    但仍然被李香妃抓住机会,命丧当场。

    藏于阴影,李香妃并没想起这个“漏网之鱼”。

    苏阳望去。

    只见李香妃清秀的脸上,此时冷艳如霜,好似数九寒冬。

    她擦干剑上的血迹,缓缓走向沐凤熙。

    沐凤熙原是怕血的,只是事到如今,她原先有些发抖的身子,此时也渐渐地稳住了。

    死前,夫人打算从容镇定。

    救?还是不救?苏阳心思百转。

    救,属于英雄救美,乃是人间正道。

    不救,属于明哲保身,亦是世间真理。

    “你日夜在我身旁,若是杀我,本不用等到今日。”沐凤熙看着她许久,朱唇轻启。

    身为贴身婢女,沐凤熙又不会武功。

    按理来说,入府的第一夜,李香妃便可以下手。

    “夫人说的是,只是主上吩咐,宁国侯对夫人情谊深厚,最好活捉……”

    “想拿我威胁侯爷?”

    沐凤熙笑了,她竟上前了两步,似是再不畏惧这满地的血腥。

    “你侍奉我数月,当知我不会束手。”

    “而且……”沐凤熙看向她的双眼:“你似乎也不想让我活下去。”

    话音落下,二人沉默良久。

    “夫人说的极是,香妃如此,只是不想违抗主上之命。”

    “我,并不姓李。”

    木廊上,李香妃亦是向前走了几步,与沐凤熙对视。

    “家父,江居合……”

    “原来如此。”沐凤熙缓缓点头:“你父亲年轻时来我南诏出使,蒙冤被杀,你身为女儿,前来报仇,合情合理。”

    谈及父亲,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李香妃双目燃起熊熊恨意,她不再迟缓,扬剑抹向沐凤熙雪白的脖颈。

    “如此,我便送夫人上路!”

    刷!

    寒鸦扑林,阴影中窜出一道矫健身形。。

    “呔!天子脚下,岂能容你伤人!”

    来者正是苏阳。

    一会工夫,他已褪去外衣,扯着公鸭嗓蒙面而出,将李香妃的致命一剑拨离。

    随后,又搂住沐凤熙的腰肢,连连后撤数歩,与之拉开了距离。

    定了定神,苏阳顿觉胸口悸动。

    怀中温糯滑软的触感,只觉心神荡漾开来,有些恍惚。

    更要命的是,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实是上头。

    “奶奶个腿,这是什么香啊!”

    平日里离得远了闻不见,此时却让其差点瘫软。

    苏阳一把将其推开,飞身向前,也不知是迎敌还是逃跑。

    “你是何人?”

    李香妃心神大震,忙持剑迎敌。

    软剑弹起。

    滋啦~

    平地一声炸雷,惊的李香妃与那沐凤熙双双变色。

    “裂帛!”

    李香妃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沐凤熙竟然还有人守护。

    并且还是一位,以速入武的高手。

    软剑交合,叮当作响。

    甫一接触,李香妃便知自己不是对手。

    她不再犹豫,挥剑飞掷。

    自己则一个闪身飞遁而去。

    身后,沐凤熙跌坐在地上,衣衫稍显凌乱。

    过了许久,她缓缓吐出一团粗气,张着水凝的凤目望向远处,久久不移。

    ……

    小玄水功在体内流转,苏阳一路猛追。

    但李香妃却丝毫没有与之交手的打算,狂奔不歇。

    二人越拉越近。

    转眼便至江边。

    “站住!你已退无可退了!”苏阳在身后扯着嗓子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李香妃的身形果然停了下来。

    她立在江边,缓缓回转过身子,看向蒙面的苏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恩?这么听话?

    苏阳有些意外,早知道自己就早些出声了。

    这一顿给自己跑的可够呛。

    “哼!宫中阉人,休想得逞!”

    苏阳愣了一下,转而李香妃背靠大江,仍有江风吹面。

    竟然显露出一丝决绝。

    “别!”

    苏阳心领神会,刚要阻拦,却来不及了。

    叮当。

    软剑落地,黄衫掩面,得听江水诵念。

    李香妃自刎了。

    “坏了!她定然以为我是宫里的太监,要抓她进宫拷打。”

    为了掩饰身份,苏阳刚刚一直扯着嗓子蒙面说话。

    这让对方起了误会。

    显然,对方除了恨宁国侯和沐凤熙。

    对太监也不抱有好感。

    苏阳原本是没有打算杀她的。

    今夜救那沐凤熙,也只是为了自己保全自己。

    他刚刚头脑风暴了一下,如此算是最好的打算。毕竟,他可不想早早就被列为通缉犯,亡命天涯。

    自己原只想蒙面装作高手,将这李香妃吓走,顺带打探点消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刚烈。

    “唉,造孽啊!”

    苏阳在江边掘土,打算就地掩埋。

    一手托住李香妃,准备推进坑里。

    忽然心觉异样。

    恩?

    一股莫名的热意翻涌上掌间,令其十分意外。

    半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脸上还这般滚烫。

    苏阳心中一颤。

    仔细看去,不经意间,竟见似有一书册在怀。

    咦?我又有奇遇了?

    苏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忙用江水洗手,再拜逝者。

    旋即轻轻拉开衣襟,将其缓缓取出。

    月华洒下江面,李香妃的容颜正发生着一些改变。

    “这是,《千面换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