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因循守旧真的有所成果吗！我们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神谕寻找了多少年，但最后得到了什么？看看现在我们的身边，孽祟的踪影有比之前更少吗，还是说它们正变得越来越难缠，越来越难以对付？”

    卡米耶静静地看着万殊，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痛彻骨髓的悲哀。

    “我们曾经等待了多少个世纪，多少人尝试探索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又有多少人在追求这道幻影的途中死去？”

    万殊愣住，一时无法言语。“但至少我相信那个预言——”

    “神的预言就一定是对的吗，假如众神给出来的预言并非真实呢？”

    异影教派的教主打断了万殊的话，肃立在原地，他的身上显出一种奇异的威严。

    “假如说祂们欺骗了所有人，祂们或许并不想要让孽祟从这个世界上灭绝呢？不，我不是说祂们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我只是告诉你一种最坏的情况，只是因为我对于这条古老道路所引导的未来感到迷茫。极少数天才把他们的精力全部花费在继续开拓我们未知的世界上，而更多的人都只是在这世上得过且过。在此期间，孽祟仍旧在一茬茬地收割着人们的性命。”

    卡米耶在此时忽然停顿，又仰头看向天空，久久不语。

    “人们应该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而由神明指引的老旧道路应该被舍弃掉，万殊，这是我的感觉。我们唯有使用我们从未尝试过的方法，才有可能达成我们从未达成过的目标。”

    “而驱使孽祟与其作战，正是其中的一条新的道路，这就是我从其他时间线中所看到的道路。”

    在这个世界上，神的存在似乎一直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存在，犹如晨雾中的梦幻般虚无缥缈。

    数千年来，人们口口相传着神谕的指引，信仰着神明的智慧和力量，但似乎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神的出现。

    在万殊的记忆中，神明就像是一位沉默的观者，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世界，却不曾亲临其境。他听过无数关于神迹的传说，但任何人对于祂们的追寻，都只像是从水井中捞取月亮般徒劳无功。

    和大光明宫内的大多数人相比，万殊自认为自己的信仰应该不如他们虔诚，因为他只把那些过往的神谕或者是预言当作是古人们留下的智慧或者是道德准则，而并非由某种切实存在的神明本身所口授。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卡米耶的怀疑并不感到意外。或许在国教的信众之外的那些人们看来，对于神的存在或者形式的质疑早已成为他们心中的共鸣。

    “我还是不相信你的鬼话，卡米耶。”万殊慢慢摇头，无比坚决地答道。“我们现在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且只要我们继续走下去，我们终将抵达它的终点，迎来一个没有孽祟存在的新世界。像你这样急功近利的做法，只会把所有人都拉进深渊。”

    ※

    这位侍锋者的脑筋比起他之前预想的还要更加顽固，但这并不罕见。卡米耶想。

    在过去几十年的人生当中，他曾经遇到过不少和万殊有着相同症状的人们。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在过往都曾经遭到过来自于孽祟的极大侵害。

    有的人因此失去了亲人，原本的家园因此而变得一片荒芜；有的人因此而失去了朋友，他们生命中的其中一根支柱被无情地抽走；而更不幸者则是同时失去了以上两者，孤独和绝望成为了他们余生中唯一的伴侣。

    你曾失去的是什么呢？这样的急躁，这样不理智的愤怒，这种远超常人的敌意……在看着万殊的时候，卡米耶这样扪心自问。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朋友，又或者是你的整个家园？

    “我理解你的顾虑，一位侍锋者绝对不可能仅凭他人的言语就改变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你们之所以能够加入光明之锋的理由。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能够先向你证明一件事情。”

    绝对不能就此放弃。这是卡米耶脑海中的唯一一个念头

    如果让这位侍锋者离开了这里，并且把这里的情况向大光明宫禀报，那么我们的教派绝对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有任何的容身之处。

    而若非实在万不得已，卡米耶也绝对不愿意做出直接将他杀死在这里的举动，因为大光明宫会对任何一位侍锋者死亡的地方进行详尽的调查，这种激进的做法只会引火烧身。

    对整个教派来说，最优的做法就是把他拉拢到我们这边来。让他相信我们，并且心甘情愿的加入我们，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才能够让我们得以凭借他对于大光明宫的了解规避侦察，带给我们更多默默发展的时间。

    “证明什么？”卡米耶听见那位青年这样问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我能够向你证明，我从另一个时间线中得到的技术是远超于这个世界，而他们对于孽祟的管制方法要比我们来得更加先进而精确得多，你应该就能够相信我所要走上的这条道路能够为人类带来一个崭新的未来了吧。”

    那位侍锋者似乎不屑地笑了一下。“好吧，既然你想的话。你打算怎么样证明？”

    很好，他并没有拒绝我的提议。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需要用到它了……

    “你一定知道我们在进行剿灭孽祟的任务之前通常是怎么做的。”卡米耶先提出了一个引子。

    “在接到有关于孽祟的目击报告之后，我们通常会让邻近区域的武士团成员前去探查情况，并且通过他们用各自的念威进行孽祟气息的追索，最后追击并将其剿灭。然而，这种做法非常考验当事的净界武士对于自己本身念威操纵的精细程度。假如是一位对于自身念威操作技巧较为粗糙的净界武士，他就非常有可能会遗漏掉那些能够隐蔽自身气息的孽祟的存在，并因此而失去追索能力。”

    青年开口反驳了这种观点。

    “一旦得到了孽祟的气息，他们就会使用秘律来进行追踪，纯粹使用念威来进行感知的做法正在逐渐被淘汰掉。”

    卡米耶同意了他的的说法：“没错，的确如此，对孽祟而言效果更好的追索型秘律正在开放当中，有一些武士团已经开始教授此类技艺了。但是，我们现存的所有索敌动作都绕不开两个关键因素：其一是必须要先有人发现孽祟的踪迹，其二是在那之后我们才能有所行动。是说无论我们是通过念威还是通过秘律来进行追击，我们的行动都比孽祟要来得慢上一步。”

    万殊没有办法反驳这一点。即便是他能够用念威来得知附近一段区域内是否存在足以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孽祟或者是净界武士，这种做法更多的都只是一种对于气息的模糊感应，而没有办法精确地得知对方此时的具体情况，也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将其精准定位，更不能找出那些无法令自己的念威产生回响、但或许依然可以对其他人造成威胁的较低阶孽祟。

    是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信息，那么他能做的就只有把自己念威在外侧进行巡逻的范围缩小，而这样做的话虽然能够保证识别的效果有所增强，但搜索效率也就会大幅降低。

    “我在另一条时间线上面得到了这种东西。”

    卡米耶一边说着，一边从长袍的内侧拿出一块书本大小的东西，那看上去像是一面石板。

    “珀涅罗的第二种效用，就是用在这个可以用来侦测附近孽祟气息的隐孽识板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