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叁

    月挂东枝，城北红砂断崖上的乱坟岗。

    苏慕鼻青脸肿地坐在一块青石上，青衫客放好被点了穴道昏睡中的苏醒，回头揶揄：“早说了你不是这块料，非要弄什么机巧，绑什么票，若论斗心眼儿，咱这辈子永远都不是这帮老爷们的对手！”

    苏慕恨恨地低着头，不与青衫客搭话。

    “大丈夫就该轰轰烈烈、痛痛快快的过完这一辈子，骑马挎刀，逍遥自在，看上这世上的什么东西破门而入，拿了就走，哪一日遇上更快的刀，脑袋给他割去便是了！”青衫客停顿了一下，表情带了些嬉虐，“我说过吧，这世上每个人都在偷，有的人盗名，有的人窃利，大家都是贼，你和我做贼的区别只不过在于我是那个骑马挎刀的，你是那个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

    “要你多管闲事！”苏慕气不过回了一句。

    “我多管闲事？我不多管闲事，你就玩砸喽，苏慕你给我清醒点，做了贼，就认真做贼，屎就是屎，加再多蜂蜜调和它也还是屎！”

    苏慕正要回嘴，不远处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个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这次是真的枯树枝断裂声。青衫客警觉地弹跳而起，提刀飞窜了出去，不一刻，树林里传来打斗声，短暂的打斗由一声惨叫结束，然后青衫客踩着月光没事儿人一样走了回来，长刀上的血水仍往下滳，他甩了甩刀，顺手抓了把草叶子，边擦拭刀身边抬眼看了看苏慕：“帮你解决了，应该是今天早上在沈府就跟上了你的那个家伙，该料理的都帮你料理了，明天取赎金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你自己小心！”

    苏慕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朱兄，我求你一件事？”

    青衫客一愣，二人平时相互损骂惯了，苏慕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话，青衫客反倒有些难以适应，别扭地看着苏慕故作粗鄙：“妈的，有话直说，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和个娘儿们一样！”

    苏慕此时却异常的安静，不改他的一本正经：“今天清晨沈家设的那个局可不简单，惟我楼，代表鹿城江湖的势力都牵扯进来了，这事让我心里突然没了底，很是忐忑，总觉得这次触碰到的还有鹿城更大的势力，仿佛暗中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在等着我去自投罗网。明天取赎金我准备与老二去，按计划让苏醒留在密室，我们取到了赎金便给他讯号，让他负责释放沈银长。托付你的事是这样的，若是我明天事败，你不要试图来救我和老二，带苏醒走，给我们老苏家留条血脉，他跟着你做贼也好，干什么都行，我放心，咱俩这辈子也就清了！”

    “妈的，苏慕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老说丧气话，什么清不清的，我问你，什么叫过命的交情？你不死，我不死，就他妈的清不了！”

    “我要是死了呢？”苏慕淡定地由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青衫客，“是防万一，我确实觉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儿，但又实在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要沈家在乎沈银长，赎金我肯定能拿到手，这锦囊里面是我堪查好，准备藏金子的地方，但若是我拿到金子之后出了变故，三年内不许苏醒回鹿城，取金子的事至少三年以后你们俩再商量着办！”

    青衫客怔怔地望着一本正经的苏慕，没好气地一把拽过锦囊，又骂了一声：“妈的！”然后踩着月光离去，身影都看不见了又传回一句话：“给老子好好活着！”